夏柳回家,王瑞霖已經(jīng)回來了,他沒有開燈,整個人浸入沉沉的黑暗中,給周身鍍上一層冷氣壓的圈。
夏柳開燈,看見黑暗中炸然出現(xiàn)一個人,生生一驚,嚇的連手提包都掉在了地上。
待她看清來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然語帶埋怨:“怎么回來了,也不開燈,嚇我一跳?!?p> 任誰都會生氣吧,黑暗中端端坐在沒有絲毫光亮的沙發(fā)上,見她回來不給一點提示,故意嚇人一樣。
王瑞霖陰氣森森的回頭:“怎么,心虛?”
夏柳莫名其妙,上了一天班還要應付凌陽她已經(jīng)夠疲憊的了,抬扛又是她最為不擅長的,他工作忙有點不順就會心情不好,讓他多說兩句沒什么,她無所謂。
她撿起地上的手提包放在鞋柜上,彎腰換鞋子沒說話。
王瑞霖更氣了,她什么態(tài)度,跟他說話是有多么不堪?
像是坐在了火箭頭上,他駕著火氣蹭的起身,兩步踱到她面前:“問你話呢,我不該這時候回來,你什么意思?”
心情有虞,他說話的語氣自然咄咄逼人,就連語調(diào)都是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夏柳窒愣的望著他,什么什么意思,什么不該回來,他今天鐵了心要吵架嗎?
她苦惱的皺著眉頭:“你到底怎么了,我心虛什么,上了一天班我很累,你是不是覺得這世界數(shù)你最辛苦,別人的勞動和付出什么都不是?”
擱平常聊兩句說不到一塊夏柳會首先避其鋒芒鳴金收鼓,今天不同,她一頭霧水,實在看不透王瑞霖找茬有什么目的,她也真是被凌陽搞的挺累了,回家還要一直被王瑞霖那么糾纏,就挺煩的。
“呵~”王瑞霖冷笑:“這世道當真是個笑話,眼里沒有規(guī)則心里沒有規(guī)矩的人,哪里的臉跟我說付出和辛苦?”
夏柳平靜的表情再也繃不住,她沒臉,她做什么了,憑什么他的付出是付出,她的辛苦就是狗屁。
她沉下眼皮:“王瑞霖,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如果今天沒什么事,去公司吧,冷靜一下?!?p> 還冷靜?
王瑞霖能冷靜下來才怪,從醫(yī)院回來至今,只要想到她和另外一個她同事口中的老公去約會了,一個小時沒回來,兩個小時還沒回來,一口氣憋在胸口他快要窒息了,怎么的,現(xiàn)在回來了沒有一句解釋,讓他回公司冷靜,給他們奸夫淫婦挪地方嗎?
王瑞霖抬手,夏柳以為他要動手,嚇的一哆嗦往后一躲:“你干什么?”
她敏感又膽小,別人關門聲大一點她都要嚇一跳,王瑞霖隨便抬抬手,她就以為自己要挨打。
王瑞霖蜷回巴掌,他沒有暴力打人的意思,他一心就是想要問個明白。
看她縮著肩膀他氣不打一處來,她對他有多大的誤解,結(jié)婚兩年,他難道動手打過她嗎?
這是對他人品赤裸裸的質(zhì)疑和羞辱。
他怒道:“怎么,讓我回公司不要回家,好給你機會帶奸夫回來,讓我頭頂悠悠綠草原嗎?”
他往前一步逼近她,因憤怒顯得面目有些猙獰:“你休想!”
夏柳被擊碎理智完全找不到東南西北,什么奸夫,他在說什么,莫名其妙侮辱人格,當她是什么人?
夏柳失望的后退,他逼近,她單薄的脊背碰上門板,她搖頭,“原來你就是這么想我的,所以你怎么不干脆在家里安個攝像頭,好看看我每天一個人在家都做些什么?!?p> 他莫名的質(zhì)疑讓她傷心,他這幾個月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的項目上,所以他懷疑她在這段時間亂搞男女關系?
她一個人在家孤苦無依沒有依靠,有傷心事只能自己咽,燈管壞了沒人修只好自己上手,馬桶堵了舍不得花錢找人只能自己動手,這些他又知道嗎,他身為老公不關心她一個人生活是不是煎熬,反而明晃晃的懷疑她大爛人,實在太過分了。
可她的不辯解,在王瑞霖耳朵里更像是狡辯。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按攝像頭,親眼看你們顛鸞倒鳳么?”
太難聽了,她不想聽。
夏柳長這么大頭一次生那么大的氣,她一把扒開擋在面前的王瑞霖:“你走,我不想聽,我也不要跟你說話,你走開?!?p> 她邊說眼淚掉了下來,這么多年為了日子能過下去,她連眼淚都不敢流,母親說她掃把星,父親說晦氣,她很小就失去了哭的權利,嫁給王瑞霖,她很少哭,再苦再難她相信挺一挺就會過去的,可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啊,一直忍忍忍,終于有一天她也會忍不住。
王瑞霖逼問她主動招,卻沒想她不承認也就罷了,還有臉哭。
他冷漠的看著她落滿珠淚的臉龐,冷笑嘲諷:“我去你單位,她們說你被你老公借走了,怎么,你什么時候二婚了連我都不配知道嗎?”
夏柳無聲的眼淚更多了,她解釋過她們沒有聽進去,她覺得反正以后不會見面所以沒有一直糾纏解釋清楚,所以這就是他之所以羞辱她的理由?
夏柳略微的遲疑后,更多只有漫天的傷感和呼吸不暢,他們認識兩年結(jié)婚兩年,他連這點對她的信任都沒有嗎?
王瑞霖沒有錯過她細枝末節(jié)的任何表情,看她遲疑以為被他抓住了狐貍尾巴不敢再狡辯,可她居然不道歉反而眼淚越來越多,眸底失望伴隨著淚珠子砸下來,落到他的腳背,他覺得腳心似乎都要被砸穿了。
錯了就要認,他們沒有孩子關系簡單,是過不下去了分手還是勉強維持,總得有個態(tài)度,她哭,哭什么。
“王瑞霖,我嫁給你兩年了,那么長時間不夠你給我一點信任嗎?”
夏柳哭著數(shù)落:“我解釋了她們沒聽,你聽到了但你回來問都不問一句就給我扣上大帽子,別人的話比我說的可靠還動聽是嗎?”
“還是你覺得別人說的都是真的,就我花言巧語會騙人,我這兩年就是跟你演戲?”
夏柳氣到窒息,立場上她可以理解王瑞霖,任何人乍聽到對方的緋聞都會首先炸毛,可對質(zhì)總得有吧,他呢,問都不問她一句,干脆了然說她賤人。
夏柳說完,氣惱之下狠狠推開王瑞霖:“你起來,我不想看到你。”
王瑞霖已經(jīng)在夏柳的聲聲控訴中凌亂,固有的堅持一下子被擊碎。
他聽到老婆和別的男人出去,她同事還說他們才是一對,當然生氣,想了幾個小時鉆牛角尖沒有給她找到任何借口,他質(zhì)疑,威逼想讓她承認自己犯了錯,卻從未從根源上相信她,相信以她這兩年對他和對這個家的付出,決然做不出那種事來。
所有蔽塞的,固執(zhí)的,鉆到牛角尖的懷疑在這一刻潰散,他上前緊緊地伸手擁住她。
“對不起老婆,我錯了,我不該輕信別人的話,我知道你不會拋棄我,對不起我像個傻子一樣讓你傷心,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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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又青時隔一周再次碰到劉天睿,是在下班之后,她休假幾天工作摞堆加班遲回了一些,以為公司沒什么人來著,卻在車庫看到劉天睿熟悉的身影。
他胳膊上掛著個姑娘,江又青沒聽說他結(jié)婚,連女朋友也聽說沒正經(jīng)交過幾個,她來了興趣想說就看一眼,誰知他上車前轉(zhuǎn)身,剛好看見賊頭賊腦的她。
她尷尬的笑,揮了揮爪子打招呼:“嗨~”
劉天睿唇角一抽,裝,一張臉就差把我在八卦幾個字寫臉上了,還跟他擱這兒假模假式的打招呼。
“女朋友啊,我……”
靠!
當江又青看清楚劉天睿旁邊姑娘的臉,一句粗話爆出到喉間,生生又讓她給憋了回去。
媽的這世上沒女人了咋的,非要撿一個黎皓軒曾經(jīng)的緋聞女友?
江又青感覺自己后腦勺被隕石擊中了,腦瓜子疼。
“怎么,有意見?”
看她一瞬間卡殼的表情,跟便秘似的,劉天睿瞥一眼身邊的姑娘,福至心靈,開口問了江又青這么一句。
那其實現(xiàn)實生活中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關鍵在于眼前這女孩,一個不甚出名江又青偏偏知道的外圍假名媛。
江又青不太管黎皓軒的事眾所周知,她被川城上流圈子邊緣化很多人也都清楚,可即便如此,婚后她仍舊被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抓進兩個微信群。
群里偶爾討論誰誰誰又新交了女朋友,某女真不要臉,整容成性賣天生麗質(zhì)的人設,還有哪些外圍女靠肚皮上位勾搭上哪家不開眼的公子哥,一張小妾臉被正室抓了臉花,哪些又是拼單假名媛,圈子里點名讓各家正室太太留意,自己家男人真招惹了這些趁早出手了結(jié),免得鬧大了丟人。
江又青看了幾次這群里信息,著實沒什么營養(yǎng)就給屏蔽了,挺早了,大概三個月前的某一天吧,她被群里所有人輪流@了一遍,讓她管管她家黎皓軒,什么女的都要,跌份。
眼前這女孩,就是那時候江又青認識的,出了名被上流圈的太太們聯(lián)名封殺的其中之一小嬌花。
“呵呵~”江又青繃著假笑臉:“也沒什么?!?p> 嘴上這么說,心里終歸膈應,她快速給倪應竹發(fā)信息:SOS,好朋友交了新女朋友,但這女的不是什么好東西,跟過黎皓軒,我該告訴他真相嗎?
劉天睿覺得古怪,認識江又青好幾年了,她是個爽快人兒,從來沒有跟今天似的,假笑滿臉飛,看他像看傻老帽兒。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不,你有事,說,怎么了?”
江又青尬笑,手機嗡的一聲震動,感覺自己得救了,倪應竹素來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一錘定音可安撫她的靈魂,她這么快回信息,得先看看她的意見,她才能想明白怎么跟劉天睿說。
“??”
結(jié)果……
手機拿出來江又青就呆了,她瞎了眼,發(fā)給倪應竹的信息什么亂七八糟的狀況居然到了黎皓軒的微信上,他不但看了而且很快給了她兩個問號的回復。
這感覺有點像背后說別人壞話,一轉(zhuǎn)身那個別人就在你身后。
江又青郁悶的唉聲嘆氣,自從加了狗男人微信,他們少見聊天,他沉底幾乎在微信信息欄目中看不到,誰知道今天吃錯了什么藥,代表黎氏集團出差在外的人,忽然給她發(fā)了兩張珠寶的圖片,還問她喜歡不喜歡。
她才不久前跟倪應竹聊天,默認第一欄就是她,結(jié)果……
悲劇,人生無處不在大悲劇。
江又青自己的事且料理不清呢,她喪氣的抬頭,擺出個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給劉天睿:“你吧,什么時候長眼了再來給我討論以上問題?!?p> 她不爽,劉天睿正好碰槍口,他帶著疑問和那假名媛約去,想破腦袋想她什么意思,約會走個過程得了。
劉天睿:“……”
他還想問清楚,江又青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邁著小碎步跟剁肉機似的,嘚嘚嘚已然走遠。
劉天睿納悶的搖頭:到底什么事,江又青為人最是豪爽,發(fā)生了什么讓她變了張臉?
帶著這樣的疑問,江又青所料不錯,劉天睿跟假名媛約會完,不管女孩怎么暗示,他鐵了心回家思考人生,后續(xù),就沒有后續(xù)了。
假名媛氣的抓狂,尚不了解江又青和黎皓軒的關系,默默地給江又青記上一筆之后,轉(zhuǎn)身去勾搭別的新貴,若有那貴了很久的,能勾搭自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