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花問柳”;“不學(xué)無術(shù)”;“也不怕得病”;“真以為自己變鳳凰了”
盧琛兒自回府便呆坐在窗邊,一言不發(fā)也滴水不進(jìn),海棠侍奉在側(cè),勸了幾句,也無濟(jì)于事,她只能干著急。
其實(shí)就連盧琛兒自己,都不明白悲痛個什么勁兒,又落個什么淚。
“少爺……少爺您可回來了,您快瞧瞧少夫人吧!”海棠見馬清玄回來,宛若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馬清玄剛想開口,卻見窗邊人一雙嬌柔美目滿含淚珠,粉撲撲的臉畔盡是淚痕。
心恍若被戳了一下,他只好擺手示意海棠下去,轉(zhuǎn)身從背后輕輕擁了上去。
溫?zé)嵊辛Φ男靥艆s也捂不暖這顆冰冷的心,她或許在恨自己,或許在恨他……真要說出來,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娘子,讓你受委屈了?!瘪R清玄溫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宛若真的犯錯一般,放低身段乞求原諒。
盧琛兒一時迷了眼,心越發(fā)混亂不堪。
“二少爺,少夫人,不好了!”海棠剛離開卻又折返回來,只見她一臉的焦急和手足無措,“宋篤謙來了,說是要來探望寶兄……少夫人,少爺,這可怎么辦啊……”
眼下,盧琛兒情緒低落,又怎能演好馬大寶。
馬清玄卻異常冷靜,平靜吩咐道:“先讓他去正殿等候,一會兒便來?!?p> 盧琛兒起身,從箱內(nèi)拿出上次剝削馬清玄的外袍,倉皇中便往身上套。
大她幾碼的衣裳,穿在身上總是貼合不住,時不時的開了扣子,宮絳又系不穩(wěn)妥。
越著急,越慌亂。
她拆掉頭飾,那衣裳便也簌簌隨之松散開來,正著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馬清玄動手扯落了她的外袍。
她再回神,身上已經(jīng)套了一件新的衣裳。白色暗紋織金,上有玲瓏金絲雀,袖口做了緣邊,穿起來既方便又靈巧。
衣扣平整,一根白色緙絲宮絳,給這件白袍更暗添隱貴之氣。
衣裳理好,馬清玄輕車熟路的拆散她的發(fā)髻。一頭柔亮的細(xì)絲飄落,恍惚間,他的心間生出些許捉摸不透的情緒。
大手穿過柔軟云絲,層層上挽,一根烏木簪收尾,綁好底端,便也成了。
盧琛兒慌忙洗了臉,將原本的胭脂膏粉和淚珠淚痕擦凈拭去,這才隨著馬清玄去了正殿。
宋篤謙面色莫名泛著疑惑,見盧琛兒和馬清玄一同走進(jìn),先是一愣,確認(rèn)了一番后,這才道:“寶兄。”
“這休假一日,我便貪睡了一會兒,不料謙兄來訪,讓你久等了?!北R琛兒淡淡道。
“無妨。”宋篤謙展顏一笑,眼神卻未從盧琛兒身上離開一次,半響又道:“為何未見少夫人?”
“咳咳咳……”馬清玄喝了口茶,聞言咳個不停。下人慌忙換了一杯,他這才按著胸口,道:“內(nèi)人怕生,還望篤謙兄諒解?!?p> “哦。”宋篤謙連連點(diǎn)頭,一雙固執(zhí)的眸子定格在盧琛兒身上,妄圖將她看穿。
盧琛兒察覺到不適,卻也只能笑著搭話,“謙兄身子好些了?”
“無礙了,這外頭陽光正好,謙兄可愿一同逛逛?”
盧琛兒聞言手心滲出了汗,仿佛定格一般不知該應(yīng)還是該拒。
“若是要逛,豈能沒有規(guī)劃,不如下次休假,咱們幾個去個桃源圣地,也好清凈自在?!瘪R清玄說的輕松,看向宋篤謙時卻帶了幾分壓迫之意。
“也好?!彼魏V謙合上杯盞,看向盧琛兒的眼神,卻平增了幾分困惑。
酷暑漸離,清晨坐于學(xué)堂桌案前,微風(fēng)一蕩,宛如漾來三尺冰鎮(zhèn)氣泡。
宋篤謙氣色漸好,只是和盧琛兒交談之時總是不自覺的失神。為此,他總在心底痛罵自己不識禮教,枉讀詩書。
盧琛兒將學(xué)堂內(nèi)部扒了個干凈,趁著舒爽的天氣,準(zhǔn)備一探究竟。
“你可知世上有八卦琉璃燈這種物件?”盧琛兒俯身在宋篤謙桌案邊,低聲問詢。
“琉璃燈?”宋篤謙強(qiáng)迫自己低下頭,將眼神移向別處,“伏羲八卦為先天八卦,文王八卦為后天八卦,只是這八卦琉璃燈,我還需查了古籍來。”
“什么時候能查到?這八卦你會掰嗎?”
盧琛兒依稀記得,小乞丐說過,那八卦得歸位才能回家。
“我可以一試,今夜便幫寶兄查?!?p> “行,謙兄,這件事不要讓別人知道?!?p> 宋篤謙茫然,抬頭卻浸在了盧琛兒那雙如花笑顏中,恍然失神,他自行戳了額頭,半響輕應(yīng)點(diǎn)頭。
剛坐回桌案前,她便被猛然踢了一腳,盧琛兒回過頭去瞧,便見馬清玄一臉厲色。
他咬著筆尖,指向宋篤謙的方向,“你和他聊什么呢?”
溫情不過一日,轉(zhuǎn)眼又成了這個沒正行的公子哥兒,盧琛兒心下嘆氣,狗改不了吃*!
“嗯?”馬清玄見她不應(yīng),心里這股無名火更甚。
“聊文學(xué)禮儀常識,說了你也不懂?!彼龖械么罾眈R清玄,扯開宣紙自行研究這學(xué)堂內(nèi)部。
“我怎么不懂了?你以后能不能先跟我說說看啊,好歹我也……”
“你也什么?”盧琛兒嫌棄一瞥。
我也一表人才,謙謙君子……盧琛兒那鄙夷的眼神,生生將他這句話噎了回去。
馬清玄恍惚間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自己在她眼里真就那么差嗎?
星辰密布,城郊竹林。
同方攜酒杯在廊橋一側(cè)半倚半坐,喝的酣暢淋漓??杀呈终驹谝慌缘鸟R清玄,卻合著清冽的月色,平白涂了層凄涼。
同方隨手撿了塊石頭,朝他后背扔了過去,“我說二少爺,你跑我這來哭喪呢?這什么表情???”
馬清玄轉(zhuǎn)過身,依舊是滿目的惆悵。
同方無奈,“夫人的事情有眉目了,廉州確實(shí)有人擅制無味之毒,而且和你后娘是故交。手底下已經(jīng)去逮人了,不日便有消息來。”
“嗯?!瘪R清玄側(cè)過身,一張俊俏的臉與月色交相輝映。
同方嘖嘖舌,“你別在我這裝清冷了,大好的夜色,不回去陪你小娘子?”
“唉”馬清玄一聲長嘆,說不清這內(nèi)心是因何憂愁又因何平添苦楚。
同方卻一笑,撂下酒杯,起身湊近,“二少爺不會是真的動心了吧?說好的小棋子呢?”
“滾一邊去?!瘪R清玄眉頭緊鎖,本就心煩意亂,眼下可沒精力與他逗貧。
“讓我滾你可就聽不到新消息了啊?!蓖焦逝摚活D,抬眼卻看到他壓根沒理會,半響,只能自己找個臺階,清清嗓子。
“我聽聞徐知縣千金要嫁人,最近正在尋夫婿呢,雖是個知縣,但綠豆大小也好歹是個官?!?p> 同方伸出小指比劃兩下,拂袖補(bǔ)充,“你——你后娘,說不準(zhǔn)會蠢蠢欲動,你可得注意著點(diǎn)兒?!?p> “知道了?!瘪R清玄聲音低沉,離開前又囑咐一句,“盯好了?!?p> 同方笑笑,“盯好什么?二少爺怎么心不在焉,講話也只講半句啊?”
再回他的,卻已是薄涼的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