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黑月
原生木板的房子、藤條編制的家具，茅草的屋頂，整個藥鎮(zhèn)的建筑風(fēng)格就如常寧穿越前看過的一些紀(jì)錄片中，那些部落的建筑風(fēng)格一樣。
大廳里的四個人，和大廳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穿的全部是獸皮、粗麻布或者藤條為原料的衣服。
四目所及之處，很少能看到鐵制品，更別說其他科技含量更高的東西了。
這根常寧預(yù)想中的，這個時代的人類社會有很大不同。
原本他覺得，假設(shè)2331年在地球上發(fā)生了一次末日災(zāi)難，無論是核戰(zhàn)也好、自然災(zāi)難也罷，既然有幸存者，而且能聚集成一個小社會，那么經(jīng)過了300年，不說重啟文明，達(dá)到災(zāi)害前的狀態(tài)，至少也有個蒸汽朋克的風(fēng)格吧？
結(jié)果居然是個原始社會。他現(xiàn)在開始懷疑自己來到的，到底是不是以前生活過的地球了。
常寧又搖搖頭，想到他才剛來這個世界，基本一無所知。也許有特殊的原因，或者這個“藥鎮(zhèn)”有一些奇怪的風(fēng)俗？他回憶起昨天看到的巨型A字建筑，至少那里應(yīng)該存在著比較高級的科技吧。
這時周達(dá)又吼了一句：“新來的，你耳朵不好使么？”
常寧看了一眼周達(dá)，點點頭，淡淡道：“好，我不占用你們的口糧?！?p> 周達(dá)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旁邊的荀鹿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出聲道：“你的包袱很重，里面是口糧么？”
常寧轉(zhuǎn)頭望著他，他長得很清秀，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說話的時候身體一邊以奇怪的動作搖晃著，語氣有些呆板，吐字很慢，很吃力的樣子。常寧感覺他可能腦子有點問題。
荀陽在旁邊對荀鹿道：“小鹿啊，向陌生人問這種問題，是不禮貌的?！?p> 荀鹿點點頭：“哦。”然后又把身體側(cè)過來，正對著常寧的位置，依然抬著頭看著天花板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荀鹿。”
“常寧。”
荀鹿笑了笑：“我們互相知道名字了，不是陌生人了。你的包袱很重，里面是口糧么？”
常寧感覺到旁邊的荀陽老臉上散發(fā)出一股羞愧的氣息，心中有了計較。他也對荀鹿笑了笑：“對，里面有一部分是口糧?！?p> 荀鹿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荀陽看了看常寧，張了張嘴，還沒有說出話來，常寧就開口道：“我知道荀鹿的狀態(tài)，在我的家鄉(xiāng)，被稱為阿斯伯格綜合征?！彼肫鹆俗约褐翱催^的一些科普小知識，把荀鹿的癥狀與阿斯伯格綜合征對照了一下，幾乎全中。
“阿斯……阿什么？”荀陽老臉上透露出困惑，旋即又呈現(xiàn)出狂喜之色：“小鹿的病，你們那邊能治？”
常寧搖搖頭：“我們那邊只是了解研究過這種癥狀，但是也沒辦法治療。”
荀陽嘆了口氣，低下頭。
常寧想起走出來的目的，看了看周達(dá)的方向，又對荀陽道：“感謝你們昨天救我回來。我覺得，睡了一覺以后感覺好多了。不過我還有事情，恕我不能久留，告辭?！?p> 周達(dá)冷笑：“呵，以退為進(jìn)，見的多了，你走吧！你自己說的。”
雪姐卻露出不忍的神色，道：“黑月剛過完，外面應(yīng)該還有不少惡獸和失心鬼在游蕩。這位……常小哥，你不妨住幾天再走吧。”
常寧昨晚就聽到老頭荀陽說過“黑月”，今天又聽到了好幾次，知道這個名詞應(yīng)該在這個時代有著重要的意義。但他初來此地，并不想多問這個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問題。
這時荀陽猶豫了一下，也開口勸道：“常寧，今天是開陽節(jié)第一天，你就在鎮(zhèn)上呆三天吧，開陽節(jié)過后外面安全一些了，再離開?！?p> 雖然不知道“黑月”、“開陽節(jié)”、“惡獸和失心鬼”是什么東西，但是聽起來蠻嚇人的。出來談了一會，感到這里多數(shù)人還是愿意收留自己的，為了躲避這些潛在的危險，常寧也就不在推辭了。
他點點頭，道：“好吧！”
周達(dá)又是冷笑一聲，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常寧卻沒有再去理會他。
雪姐站起來道：“再過一會就是正午了，我出去再檢查一下，別遺漏的什么東西?！?p> 荀陽點點頭，揮手道：“去吧，好好檢查，不要讓荒神失望。”
雪姐和周達(dá)兩人一起站起來，離開了大廳。
兩人走后，荀陽又對常寧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還不錯，休息了一晚上，感覺好像完全恢復(fù)了?！?p> “完全恢復(fù)……難道你不是被荒雷所傷？嘶——不會是黑月覺醒吧？你多大了？”
“21歲?！?p> “21歲？不應(yīng)該啊，黑月覺醒都是未成年才能接受的……你都21了。如果不是荒雷所傷，也不是黑月覺醒，你昨晚的癥狀，我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釋了……”
常寧聽著老頭說了一大通話，每一個字自己都能聽懂，連在一起卻如天書一般令人費解。
“他聽不懂?！边@時旁邊的荀鹿插話了。
荀陽正在皺眉思考，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么？”
“他聽不懂。”荀鹿又重復(fù)了一遍，然后轉(zhuǎn)頭面向常寧，眼睛還是盯著天花板，道：“每年有一個月，不見太陽，荒雷不斷，失心鬼和惡獸出沒最頻繁，常人基本都需要躲到居住點，這個月叫做黑月。有些人18歲之前會在黑月里覺醒，成為覺醒者，這叫做黑月覺醒?！?p> 荀陽也沒管荀鹿，他雖然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不知道黑月和黑月覺醒的人，但是這個叫做常寧的年輕人看起來還挺和善的，又知道自己孫子的毛病，應(yīng)該不會怪他。
果然，他看到常寧點點頭，對荀鹿道：“原來是這樣，謝謝你?！避麝栃睦锔袊@這個年輕人真的還不錯，比鎮(zhèn)子上那些經(jīng)常欺負(fù)荀鹿的人好多了。
常寧是真的很感謝荀鹿，告訴了他這個“常識性”的知識。不過……充滿荒雷的黑月，是一個什么樣的天氣狀況？其中包含了什么自然原理？滅世災(zāi)難之后，難道地球上的自然規(guī)律都有所不同了？常寧很費解，但是一時卻想不明白，于是干脆不去想這些。
他轉(zhuǎn)身到里屋，從背包里拿出兩條能量棒和兩包壓縮餅干，出來遞給荀鹿道：“吃不吃？”
荀鹿結(jié)果來，低頭仔細(xì)研究了一下，疑惑道：“這是什么？”
常寧撕開一包能量棒，遞過去：“好吃的?！?p> “吃的？”荀鹿接過來，聞了聞，一股從未聞到過的食物香氣飄過來。他咬了一口，笑道：“好吃！”
荀陽看到常寧拿出的食物，卻是驚呆了。這種食物他年輕時在云城看到過，據(jù)說只有第二十層以上的大人物才有資格吃。
瞬間，荀陽大腦瘋狂運轉(zhuǎn)，推測了常寧可能的十幾種身份，又一一否定。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從哪來的？
“常寧！”荀鹿一邊吃能量棒，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這上面畫的是什么？”說著，指著一包未拆封的壓縮餅干上的字問道。
“畫的是什么？這是字啊……”常寧接過壓縮餅干，念道：“洛城第三食品廠出品，保質(zhì)期……”
聽著常寧一字一字的年壓縮餅干上印刷的文字，荀陽更加震驚了：
他居然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