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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神賦

第213章、重新開始

夢神賦 滬弄 3367 2021-06-28 07:40:00

  永琪回到營帳,見只有瑛麟在內(nèi),便問:“你不是找懿澤去了嗎?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懿澤呢?”

  瑛麟正在生懿澤的氣,聽了這句,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懿澤懿澤,你見到我,除了懿澤,還能不能想到別的?”

  “你們吵架了?”永琪有些疑惑。

  瑛麟隨口答道:“對?。〕臣芰?!”

  “你不是一向跟她感情最好嗎?她現(xiàn)在是你唯一的親人?!?p>  瑛麟沒好氣地答道:“那是我腦筋不清楚,才老想親近一個冰塊,捂了幾百年才解凍,一言不合又結(jié)冰!”

  “捂了幾百年才解凍,一言不合又結(jié)冰?”永琪重復(fù)了一遍,笑著贊嘆道:“你這個比喻,還真是貼切!”

  瑛麟罵道:“你笑屁??!人家都要給你戴綠帽子了,你還笑得出來!”

  永琪忽然又想起胡云川,果然笑不出來了,腦海中又是一陣狂風(fēng)暴雨襲來,呆呆地站在那里,無言以對。

  瑛麟煩躁地走到床邊,猛地蹲坐下去,震得枕頭下一根簪子蹦出,掉在了地上。

  瑛麟剛要去撿,永琪卻搶先一步,撿了起來,藏在懷中。

  瑛麟冷笑著問:“一個簪子,也那么寶貝?”

  “寶貝得不是簪子,是信物!在我被捉到緬甸之前,曾在車?yán)镌噲D逃跑過,當(dāng)時,有人用這根簪子暗中相助。我留下這根簪子,是為了找到那天幫我的人?!庇犁饔帜贸鲷⒆樱谘矍盎瘟藥谆?。

  “那天?是哪天?”瑛麟聽得心里突突的。

  “那天……好像是臘八?!庇犁骷s莫著回憶了一下,又收起簪子,沒大注意瑛麟的神情。

  “可這根簪子,明明是表姐的……”瑛麟說著話,忽然打了個冷戰(zhàn)。

  她記得臘月初七的時候,她和懿澤還在榮王府說話,臘月初八,懿澤已經(jīng)來到了云南。這怎么可能?她不得不信,云中子說得是真的,懿澤不是凡人。

  永琪十分震驚,問:“是懿澤的?你確定?”

  瑛麟點點頭。

  永琪心中一陣感動、一陣驚喜,他慌慌張張、一瘸一拐著走了出去,一直走到軍營外面,到處尋找懿澤。

  天已晌午,士兵們早就結(jié)束操練,回軍營吃飯。

  懿澤獨自一人站在練兵場的空地上,四周空曠得只有風(fēng)聲,顯得特別寧靜。她的背影在風(fēng)中,也顯得十分孤獨。

  永琪慢慢走到懿澤身后,看到懿澤一改往常的旗裝發(fā)式,梳著一頭烏黑的小辮子,大約有十幾根,散落在肩背,發(fā)梢垂在纖細(xì)的腰間,那么美輪美奐。

  永琪癡癡地看著,輕喚了聲:“懿澤……”

  懿澤知道是永琪,沒有閃躲,也沒有回頭,只冷冷地說了句:“走開?!?p>  “我不走!”永琪緊緊地抱住懿澤,深情地說:“我知道,你說得那些都是氣話,你在氣我!你在報復(fù)我!你在懲罰我!你分明是為了救我才來的,為什么還要說那么傷人的話?”

  懿澤沒有反駁,卻還是一動不動。

  “你就算再恨我,也不可以把名節(jié)踩在腳下!京城里已經(jīng)到處是流言蜚語,你還要我們成為邊關(guān)士兵茶余飯后的笑話嗎?難道非要我每去一處都無地自容,你才能滿意嗎?”永琪臉上寫滿無奈,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懿澤。

  懿澤轉(zhuǎn)回頭來,冷笑著問:“你那么在乎別人的眼光嗎?”

  “人活一張臉,怎么能不在乎呢?”

  “我怎么覺得,要不要臉無可厚非呢?”懿澤微笑著,卻是皮笑肉不笑,肆意挖苦道:“你在娶胡嬙之前,就敢公然承認(rèn)她有了你的孩子,那時候你要臉了嗎?軍營里不許有女子,你卻仗著自己的皇子身份,名正言順地在這兒跟瑛麟同床共枕,就很要臉了?”

  永琪對于懿澤這番言論,感到無語極了,道:“我當(dāng)初對胡嬙,那是為了救她的死罪;我昨晚和瑛麟一起住,是為了方便給她換藥包扎,她昨天中箭了,傷口很深!怎么到了你嘴里都成了‘不要臉’了?”

  懿澤冷笑著,感嘆道:“你還真是個‘救世主’,怎么每次都是為了救人?而且每次救得都是女人?”

  永琪無奈地說:“好,就算娶胡嬙是我的錯,娶瑛麟也是我的錯,那你這樣滿世界散布自己紅杏出墻,報復(fù)也該夠了吧?過去的事,已經(jīng)成為歷史,我也說過我不會再娶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聽到“原諒”二字,懿澤終于把目光投向永琪,她原先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閃爍著失望之光,輕聲地說:“錯的不是你,是我。在宮里相遇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是出了名的‘救世主’,我那時只會為你的舍身袒護(hù)所感動、為你的善良執(zhí)著所折服,才義無反顧地和你在一起,不成想,你婚后竟會移情別戀……分開的這幾個月,我冷靜了許久,也漸漸想明白了,其實,‘憐香惜玉’之人才最有機會‘尋花問柳’,也最有借口‘三心兩意’。所以,你從來沒有變過,只是我遇到你時太年輕,沒能將你看透……現(xiàn)在看透了,卻已經(jīng)遲了……”

  永琪聽了懿澤這番坦誠的感悟,黯然神傷,也輕聲地問:“你這是在后悔嫁給我嗎?”

  懿澤反問著:“你覺得呢?”

  “那又何必千里迢迢來救我?”

  懿澤冷笑一聲,淡淡地說:“我?guī)讜r要救你?自作多情!”

  永琪從懷里掏出那支簪子,托在手心里,擺在懿澤面前,問:“需要我證明一下,這是你的東西嗎?”

  懿澤沒想到,永琪在緬甸呆了這么久,匆匆逃亡之間,竟然還一直隨身帶著這支簪子。她毫無心理準(zhǔn)備,又不擅長撒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于是沉默著背過身去。

  永琪對著懿澤的背影,又說:“你知道嗎?被關(guān)在緬甸大牢、被軟禁在緬甸王宮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都能隱隱感覺到你的存在,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醒著還是夢里。也許是因為我太過思念你,也許是因為你真的就躲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分開的這幾個月,我也冷靜了許久,想明白了許多事。不怪你冷漠,是成親后的這幾年,我讓你過得太傷情,你說你當(dāng)年沒能把我看透,可我直到現(xiàn)在都沒能把你看透……”

  作為神族的懿澤,其實比凡人單純,能讓永琪看不透的,大概也只有她的真實身份、她與生俱來的使命,那幾乎是她在永琪面前唯一的弱點。

  她聽到永琪這番話,也悵然若失,問:“你也后悔了?”

  永琪答道:“我從不后悔,因為沒有你的人生,太無趣?!?p>  懿澤的心里突然有一絲的觸動。

  永琪轉(zhuǎn)到懿澤面前,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他的話,像是誠摯的道歉:“就算你在婚姻中另有目的,但我們的婚姻是真的、我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不該背叛對你許下的誓言,我更不該把碧彤的悲劇算作你的罪過。我向你認(rèn)錯,可以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嗎?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原諒我!身陷牢籠的時候,我曾無數(shù)次對自己的心說過,此生,若還有機會與你相見,我絕不再辜負(fù)你!”

  “改過自新?”懿澤笑了笑,笑得有些心塞,問:“你還能保證什么呢?你會休了瑛麟嗎?你會拋棄胡嬙嗎?你會不要胡嬙腹中那個即將出世的孩子嗎?我們回不到從前了,再也回不去了……從綿脩死后,我看到每一個孩子,都會想起綿脩,尤其是你和別人的孩子!我跨不過去這道坎,永遠(yuǎn)都跨不過去!”

  永琪目光篤定地看著懿澤,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能和你擁有一個幸福的小家,我可以拋棄任何人?!畼s郡王’可以在清緬交界的戰(zhàn)火中‘死去’,我也可以從此再也不回京城,如果你愿意,這個選擇,對于我,倒是一種解脫,我只怕……你不愿意。”

  懿澤又沉默了,她無法應(yīng)對永琪期望的選擇,能夠擁有萬里江山的人是永琪,放不下至尊皇位的人卻是懿澤。

  每當(dāng)話風(fēng)轉(zhuǎn)移到這里的時候,懿澤就仿佛理虧了一般。

  她是為了她作為神族的使命才來人間的,從來到人間的一刻開始,她的人生注定只能負(fù)重前行,往后的境遇,她不能預(yù)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永遠(yuǎn)不能卸下肩上的千斤重?fù)?dān)。

  最煎熬的,是她不敢把自己的苦楚說出來。

  永琪眺望著遠(yuǎn)方,苦笑著哀嘆道:“你根本不知道,也不會知道,我究竟有多么喜歡你,多么在意你,多么放不下你!我天生便擁有無數(shù)人窮盡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尊榮,但自知仍需勤勉好學(xué)。功名利祿,我拿得起也放得下,愛恨情仇,我抓得牢也看得開,如果我最后還是會活得一敗涂地,那一定是為了你。”

  懿澤的眼淚簌簌流下,曾幾何時,她以為她再也不會被永琪的花言巧語感動,再也不會為他流下一滴眼淚。

  永琪深情地望著懿澤,溫柔似水,如懇求一般地說:“過去的事,我已無力改變,但從今以后,我悉聽尊便。我也知道,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那就從此刻重新開始,好嗎?”

  懿澤沉吟半晌,低聲答道:“我不知道如何重新開始?!?p>  永琪后退一步,彬彬有禮地向懿澤作了個揖,笑著說:“姑娘,在下永琪,京城人士,雖有兩房妾室,但對姑娘一見傾心,愿從此一心一意,可否請求姑娘為妻,共度一生一世?”

  懿澤有些懵,她抬頭看永琪了一眼,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向來不怎么聰明,腦袋里最多只有一根筋在活動,應(yīng)付不了永琪的花樣百出。

  永琪又笑著說:“在下的要求也不高,往后的日子,‘不求人生如初見,但愿相看兩不厭’,如何?”

  暖暖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遼闊的空地上安靜祥和,只有“不求人生如初見,但愿相看兩不厭”十四個字回蕩在懿澤的耳邊。

  永琪微微一笑,拉住懿澤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回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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