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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神賦

第243章、最后一舞

夢神賦 滬弄 3368 2021-07-05 21:00:00

  “我……我曾經(jīng)為一個人學(xué)了跳舞,可是好巧,幾年了,我卻每次都沒有機會跳給他看,他甚至……甚至不知道我會跳舞。后來,他也從軍了,我為了見他一面,從北方千里迢迢來到云南,明天……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看到你們跳舞,我也好想為他跳一支舞。但沒有奏樂的舞很乏味,我想讓你們給我伴奏,可以嗎?”瑯玦說著,聲音幾乎顫抖著,也不敢抬頭看眼前的任何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是太緊張,還是太傷情。

  唱歌的小伙子問:“既然這么放不下他,為什么要走呢?何不為他留下?”

  “如果能留下……此生夫復(fù)何求?”瑯玦說著,潸然淚下。

  “山外面的人很奇怪!他們總有很多不得不!”幾個小伙子感慨著,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地拿著自己的樂器站了起來,問:“你要我們?nèi)サ牡胤皆谀模俊?p>  瑯玦沒想到他們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一時間悲喜交加,忙抿掉了眼淚,帶著他們幾個來到了永琪和福靈安面前。

  永琪和福靈安正在探討神與人的不同,沒太注意瑯玦在做什么。

  瑯玦突然出現(xiàn)在福靈安面前,大喊一聲:“福靈安!”

  福靈安吃了一驚,他看著瑯玦,因為她身后有幾個陌生人,他不敢稱“公主”,也不敢行禮,只是站了起來。

  瑯玦心跳加速,她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將生平所有的勇氣都鼓足了,大膽地對福靈安說:“我要跳舞給你看,你非看不可,你就當這是命令吧!”

  說罷,瑯玦后退幾步,原地起舞。

  那還是她跟胡嬙學(xué)得一支舞,在乾隆陪香妃游江南的路上。

  那時,福靈安舊傷復(fù)發(fā),她剛認識福靈安還沒多久,充滿了對愛情和幸福的渴望,她說練好這支舞,等福靈安康復(fù)之后就跳給他看。

  她曾經(jīng)幻想著,在杭州沁芳園與福靈安夜里約會,跳舞給他看,可惜他沒能成功赴約。

  后來的后來,他們之間便有了這一層兄長與弟媳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了機會。

  幾個摩梭的小伙子盤腿坐在一側(cè),奏樂唱起了歌,福靈安聽出了歌詞的內(nèi)容:

  雁南飛,不知何日歸!

  雁叫聲聲悲,遠去不聞故人淚!

  酒一杯,土一柸,

  來年壟中難相隨。

  冬去春回,人未回,

  盼歸,

  閨中阿妹,莫把心揉碎!

  詞句已是悲切,婉轉(zhuǎn)凄涼的曲子,更讓人黯然神傷。

  瑯玦舞著,回顧起南巡種種,她似乎看到在沁芳園中,守候在大石壁后的自己,寒風凜冽,滿懷期待。

  如果那天福靈安來赴約,他們的結(jié)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還有私闖學(xué)士府的那個夜晚,如果瑯玦早點找到福靈安的所在,如果她沒有被敏敏碰到,如果他們單獨聊的時間可以多一點點,他們的結(jié)局又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惜如果,沒有如果。

  曲調(diào)聲聲入耳,哀婉凄絕。

  福靈安不敢不看,無法不聽,一滴淚水,從他的臉頰流下,悄無聲息地滴在了地上。

  曲罷舞停,幾個奏樂人嘆氣連連,辭別瑯玦歸家去。

  “能看到你的眼淚,我這輩子……總算沒有白活……”瑯玦走到了福靈安面前,試圖伸手抿掉他的眼淚。

  福靈安卻把臉轉(zhuǎn)向一側(cè)。

  永琪站在一旁,久久無言。

  后來,福靈安又找來不少柴火,在這里生火,準備就地安歇。

  因為這里離返回的山路不遠,明日一早便可直接翻山趕路,再去別處借宿顯得太折騰,也就隨便湊合休息了。

  永琪先安頓了瑯玦在火堆的一側(cè)躺下,待瑯玦睡著,他又到火堆的另一側(cè)與福靈安同坐,福靈安正借著火光看書。

  永琪問:“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還會替福隆安做媒,讓瑯玦成為你的弟媳嗎?”

  福靈安拱手向永琪回道:“請王爺不要問臣不存在的問題,臣無法回答?!?p>  瑯玦并沒有睡著,她忽然睜開了眼睛,聽著福靈安的話。

  永琪點點頭,又說:“好吧,那就不說瑯玦,就說你。你也還年輕,為何不續(xù)弦呢?嫂夫人都去了這么多年了,你也算對得起她了,難道還真打算光棍一輩子?”

  福靈安笑道:“謝王爺關(guān)懷,如臣這般的人,都是時刻準備著馬革裹尸,即便僥幸存活,居家過日子的時間也寥寥無幾,又何必耽誤人家姑娘?”

  永琪聽了,心里很難受,他望著福靈安,深情地說:“你可以不做這樣的人!我也不想你做這樣的人!”

  “除非天下從此太平,再無戰(zhàn)亂,一個合格的士兵,只會前進,永遠難不可能倒退,更何況一個將軍?”福靈安也望著永琪,又笑道:“王爺不須擔心微臣,更該擔憂自己。雖然王爺出入常在護衛(wèi)當中,卻未必比臣安全,自當保重?!?p>  永琪沒有什么強大的理由去勸說福靈安,他也知道京城那個是非之地并不安全,只是懷著惜別之意,輕聲嘆道:“但愿我們還有再見的日子?!?p>  永琪、瑯玦、福靈安三人返回永北,剛到總兵府門外,便看到長官使波巖良守在那里。

  波巖良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看到福靈安后,他忙奔上前報告:“大人,京城來了一位毛公公,是奉皇上口諭來宣榮郡王、和嘉公主回京的,已在府上住了兩日。屬下說大人往外巡查去了,他又問王爺公主何在,屬下按榮王側(cè)福晉交待,稱福晉在本地有親眷,公主一直隨福晉住在那里,王爺打軍營回來后身體抱恙,耽擱了些時日,最近才康復(fù),去接福晉和公主了?!?p>  福靈安點點頭,道:“我知道了?!?p>  瑯玦在后面聽到,心里很明白,乾隆千里迢迢派人來宣召,這次是非走不可了,而且,恐怕是一日都不能多留的。

  永琪與瑯玦到府中換了衣服,來客房中見太監(jiān)毛團。

  毛團帶來得不止有乾隆的口諭,還有數(shù)十名乾隆親自挑選的御前侍衛(wèi)。

  毛團向永琪及瑯玦見了禮,恭恭敬敬地向永琪道:“皇上見兆惠將軍重傷而歸,又聽說王爺為防緬兵來犯,執(zhí)意留在軍營,皇上是既欣慰又擔憂,連睡都睡不安穩(wěn),千叮嚀萬囑咐,要奴才盡早接回王爺。奴才到了劉總督那兒,才知道王爺隨總兵大人來了永北,特意來此請王爺回京?!?p>  永琪淡淡一笑,道:“你既然去過劉總督的軍營,應(yīng)該知道,我不僅沒有幫上劉總督的忙,反而給軍營里添了麻煩,這些……恐怕會讓皇阿瑪感到失望?!?p>  毛團笑道:“不過是軍營里發(fā)生了一些小誤會,讓王爺恰巧趕上罷了,奴才就算左耳朵聽見了,右耳朵也早出去了?!?p>  永琪笑點點頭,稱贊道:“毛公公倒是體貼得很?!?p>  毛團忙說:“不敢不敢,伺候皇上和王爺是奴才是本分,別的奴才一概不知!這次,隨奴才前來的侍衛(wèi)都是皇上特選的精兵,好一路保護王爺和公主回京,還請王爺早日安排回程,奴才也好早日回京交差!”

  “皇阿瑪把自己貼身的人都派來了,我哪有推脫之理?煩勞公公安排,永琪和四妹自當從命!”永琪答應(yīng)著毛團,忙又看瑯玦的神色。

  瑯玦沒有反駁,臉上卻停留著淡淡的憂傷。

  她知道,馬車是現(xiàn)成的,護送隊伍也是現(xiàn)成的,行李是極少的,要走,其實很容易,只是辜負了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于是,毛團就把啟程的日子定在了次日。

  次日的清晨,天氣相當晴好,萬里晴空,一片云都沒有,陽光灑滿了院中的每個角落,真是個出門的好日子。

  一切都預(yù)示著,回京是順理成章的。

  收拾行裝的時候,瑛麟疊放著衣物,冷不丁地對永琪說了一句:“昨晚,我走到了總兵大人的窗外。”

  永琪愣了一下,他看了瑛麟一眼,房中只有他們兩個,他已經(jīng)料到瑛麟是想說什么了。

  瑛麟低著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失落,又說:“我是一個沒有自由可言的人,今日離開此地,我想,我此生都不會再來云南了。王爺也許并不了解我,我一向是有仇必報的,我姐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我終究還是對不起她。我放過了一個極好的機會,此生唯一的報仇機會。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想要為了你,改變自己。”

  永琪當然知道,以瑛麟的手段,同在一個府中,她絕對是有機會對福靈安下手的,但福靈安一直安然無恙,必然是瑛麟放棄了報仇。

  永琪帶著些許感動,向瑛麟道:“福靈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肯不計前嫌,放下過去,我真的很感謝你?!?p>  “所以,請希望王爺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瑛麟抬頭凝望著永琪,目光中充滿期待,聲音也是溫柔的,像是一個女子的溫柔,倒不像永琪從前認識的瑛麟了。

  永琪無法作答,只能點了點頭。

  在福靈安的相送中,永琪、瑛麟,還有瑯玦,走出了總兵府大門。

  毛團準備的馬車早已候在街上,馬車的前后左右都被騎馬的侍衛(wèi)圍繞著,毛團自己也在其中。

  來的時候,只有兩匹馬、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卻如此興師動眾。

  瑯玦已經(jīng)沉默很久了,一直走得很慢很慢,她總覺得自己還有什么話沒來得及說,可是當著這么多人,她還能說什么?

  永琪知道瑯玦是極不情愿離開的,但離開是不得不的事,他只好推著瑯玦往前走,瑛麟跟隨著,一起向馬車走去。

  福靈安原地躬身行禮,道:“微臣恭送王爺、側(cè)福晉、公主?!?p>  走出沒幾步,瑯玦腦海中又閃出另一個念頭,富察家上下、乃及宮闈之內(nèi),大概早就把她這點心思傳得沸沸揚揚了,她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別了此處,死生于她也不過如此,她還有什么可畏懼的?

  想到這里,瑯玦忽然又拐了回來,飛奔到福靈安面前,滿眼傷情地看著他,問:“福靈安,你就沒有一句話要對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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