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這么狼狽的一天?”向謹眠笑著看著他。
宋言清無奈地搖搖頭:“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嘲笑我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向謹眠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并沒有替他著急的意思。
“自從皇上拋給我橄欖枝之后,這兩位哥哥倒開始圍起我轉了?!彼窝郧搴攘丝诓瑁譀]忍住吐回了杯里,“這都是多久的剩茶了!”
向謹眠招了招手,紅荊上來不好意思地收拾好了桌面,想要重新沏上一壺,但被向謹眠阻止了:“上溫水吧,府里茶葉不多了。”
宋言清見狀,開起了玩笑:“什么時候連你這大小姐都學會節(jié)儉了?”
“這也是形勢所迫,我跟你透個底吧,向府現(xiàn)在資金鏈瀕臨斷絕,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宋言清收起了笑容:“怎么回事?”
向謹眠雙手一攤:“就這么回事。”
宋言清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后,踱步到窗邊沉默了很久:“你可知道九重樓其實還有一層?”
“什么?”向謹眠抬起眼眸,好奇地望了過去,“你是說九重樓不止九層?”
“正是。”宋言清看著窗外明朗的景色,院中的一棵樹長得郁郁蔥蔥,不受塵世干擾,陽光被樹葉分散成細碎的線,流在地上像是金色的酒,他似乎從中間感到一絲寧靜,“知道這一點的人很少,九重樓自始至終的利益來源都不是那些姑娘們,而是十層的情報交易?!?p> 原來九重樓的名字一直是掩人耳目,它背后一切的交易都藏在了不為人知的十層里。
向謹眠心底一驚,如果這樣的話,那天竹鑰的事情又有多少人知道?她趕忙問道:“你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而且十層的具體交易過程到底是怎樣的?”
“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告訴你,而且反正九重樓也是你的了,這種事情遲早都會知道?!?p> “如果這樣講的話,那太子究竟知道多少東西?天竹鑰的事……”向謹眠的語氣充滿憂慮,《天演》書的尋找,她還沒有提上日程,雖然它可以預知未來,但向謹眠目前還不想讓它成為所有人的關注焦點,所以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言清轉過身來,凝重地點點頭:“太子已經(jīng)知道天竹鑰的事情了,只不過他并未知道鑰匙的下落。所以我們還有機會?!?p> “所以他也開始尋找天竹鑰了嗎?”又是一重壓力狠狠地壓在了向謹眠的心上,隨后她又帶上熟悉的試探語氣,“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言清也察覺到了向謹眠語氣里這種掩飾的小心,一時內(nèi)心復雜交加,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當初自己的母親對皇上,就是如此。不甘的情緒里臣服著一絲試探,小心翼翼地開口默默掂量自己的位置。如若他人冷上一分,那么她就退下十分。
“我那天被追殺時不小心闖入了十層,發(fā)現(xiàn)里面昏暗一片,僅憑著一小盞燈光,我看到上面擺著一片密密麻麻的紙卷,外面裹著一層牛皮紙,上面寫著明碼標價?!彼窝郧迓呓壑蟹路鹑嗨榱艘黄浅?,“我知道你難以放下心防,但我想讓你知道,清五是可以信任的?!?p> 聽到這句話,向謹眠只覺得自己瞬間被看穿,所有的小心思似乎明明白白地擺在了桌子上,一覽無余地羞恥感籠罩在了她的周圍,向謹眠的臉色有些難堪。
“你讓我想起了我母親?!彼窝郧蹇桃饧由狭诉@句話,否則,她可能又覺得自己心思太深,埋不少花花腸子。
聽到這句話,向謹眠顯然是舒了一口氣:“你陪我去逛逛吧?!鳖D了頓,她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又補了一句:“去鄉(xiāng)下吧。我介紹他給你認識?!?p> “好啊?!彼窝郧逑埠媒Y交朋友,特別是這位為知己而改名的朋友。
宋言清特意雇了內(nèi)飾舒服的馬車,就是為了讓向謹眠坐得舒服一些。
一路上顛簸著到了目的地,兩人下了馬車,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了經(jīng)世學堂的門口,然而門口的立牌已經(jīng)倒下,院里更是一片狼籍,那些精心搭起的小屋已經(jīng)倒塌,里面有著明顯的打斗痕跡,還有著——已經(jīng)斑駁發(fā)黑的血跡。這說明,這件事已經(jīng)發(fā)生得有些時間了。
“怎么回事?”向謹眠皺起了眉頭,走進去四處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從宋言清身旁跑開了。
宋言清跟在向謹眠身后,不知道她有何意。直到,向謹眠站在了傅懷森的住處,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忽略跳動的太陽穴,抬起步子走了進去。
里面還是向上回一樣,只不過書卷整齊了很多,屋里沒有多余的痕跡,傅懷森人也不見了。
他不會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到底是誰劫持了他?還在學堂里大開殺戒?
“向姑娘!”一個女聲響了起來。向謹眠轉過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正是盡書公主,她快走幾步迎過去:“公主,你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桃蓁搖搖頭:“我今天來是來向傅先生請教問題的,結果就看到這樣的景象。沒想到,你們也來了?!彼@才發(fā)現(xiàn)向謹眠的身旁還站著宋言清,她玩味地打量了他們幾眼,露出幾分曖昧的神色,心領神會地沖宋言清擠了擠眼色。
宋言清只是微微一笑。
“所以沒有任何線索嗎?”向謹眠感到一絲絕望蔓延了上來,這么多年,她一直苦苦追尋前塵的歷史,而傅懷森就是那一點點她與過去的聯(lián)系,現(xiàn)在連這個線索也要消失了,她自己馬上要墜入大海,所有虛無和迷惘頃刻間涌了上來。
“其實……我只看到了這個標志?!碧逸桀I著他們走到傅懷森的書桌上。
兩人定睛一看,上面赫然是一個紅色的五芒星。
“神星教?”宋言清緊皺眉頭,“他們怎么也跟著摻合了起來?看來,皇帝這幾年對宗教的放松真不是一個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