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父親的追尋
皇帝近些年雖然一直尊儒尚孔,但還是覺得“兼容并蓄”更適合一些,于是對文化方面的管理稍稍放松了限制。因此,南方一帶興起了紅火的神星教。
“神星教有一個領(lǐng)頭,原先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后來不知為什么才搞起了這個什么神星教,據(jù)說信徒還是挺多的?!彼窝郧迦缡钦f道。
向謹(jǐn)眠點點示意自己知道了,正當(dāng)兩人談話間,外邊有人來通報消息:“小姐,尚老爺回來了!”
她趕忙跟出去,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向木鸛緩緩地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在獄中待得時間太久,皮膚蒼白了許多,也加深了已有的皺紋,頭發(fā)中夾雜著的白發(fā)也更多了,以至于顯得更加蒼老了??吹剿@個樣子,向謹(jǐn)眠微微愣了愣,不確定地喊道:“父……父親?”
向謹(jǐn)眠還不想這個時候坦白自己的身份,向木鸛一直以為自己是他的女兒,那么就讓他繼續(xù)這樣下去吧,好歹他能把自己當(dāng)成親生骨肉。
向木鸛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孩,眉目清秀,一頭秀發(fā)散落在肩后,出落得如此大方。他突然欣慰地笑了:“你……你還好吧?”
向謹(jǐn)眠不知道他為何這樣,按照常理來說,他應(yīng)該去關(guān)心他的大女兒才是,這樣的慰問,也輪不到自己。但該回應(yīng)也要有回應(yīng),向謹(jǐn)眠微微欠了欠身:“女兒一切安好。只是……女兒能力有限,向府……”
向木鸛擺擺手,深嘆一口氣:“罷了罷了,所有一切皆如過眼云煙,你也不必有太多執(zhí)念。”
此番獄中走一遭難不成還讓向木鸛想開了不成?向謹(jǐn)眠覺得新奇,這個唯利是圖的老父親也會有這么一天嗎?
“父親趕緊到房中歇息吧,這些天讓您受苦了?!毕蛑?jǐn)眠攙扶著他,一步步緩慢地走到了向木鸛的書房里。
只一眼,向木鸛就看到自己的密道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書籍有明顯被動過得痕跡。他頹然地坐到椅子上,沒忍住咳嗽了幾聲,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老了的事實:“唉,不中用了!”
向謹(jǐn)眠安慰道:“怎么會呢?父親還身體力壯呢?!?p> 向木鸛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有一絲釋然:“此番,我不與你爭了。只是現(xiàn)在劉家是不是坐地起價,租金連漲?”
“您怎么知道?”向謹(jǐn)眠有一些訝異,原來向木鸛遠(yuǎn)在獄中表面一無所知,實際上卻還是能牢牢把握著當(dāng)前的動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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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府。
“我說你這個龜兒,為什么就不去讀書做官,一天到晚在花街柳巷鬼混!”一只杯子被扔到了地上,頃刻間四分五裂。而地上跪著的,正是劉鴻煜。
他倔強地抬著頭,以沉默抗?fàn)?,此生已?jīng)發(fā)過誓了,再不去做官禍害他人,這官場就是個烏煙瘴氣的沼澤,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劉啟山被自己的兒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一旁站著的是五大三粗的哥哥劉鴻財,他粗眉薄唇,有著一雙銳利的眼睛,帶著幾分精明。他在一旁勸解:“父親,別生氣了,身子要緊。而且,小煜因為那件事不愿意做官就算了。您也知道,他不屑于那些東西?!?p> 劉啟山只丟給了他一個威懾的眼神,劉鴻財瞬間閉了嘴,只訥訥地站在一邊。
“父親,官場是留給那些黑心人當(dāng)?shù)模也幌脒@樣?!眲Ⅷ欖蠘O力地為自己辯解。
劉啟山快步走近跪著的兒子,狠狠地盯著他,沙啞的嗓音顯得有些陰森:“你以為你就多干凈了嗎?”
聽聞此話,劉鴻煜瞬間抬起頭,與父親對視。
劉啟山高深莫測地一笑:“你以為這些年你干得混賬事我就不知道嗎?”
劉鴻煜低下頭:“原來……您都知道。”
劉啟山“哼”了一聲:“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若不是你大哥在你身后打點,那些被你糟蹋過得姑娘能這么輕易放過你嗎?”
過了一會兒,劉啟山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寬慰道:“這樣,你且與我做一件事?!?p> “什么?”
劉啟山的眸子精光一閃:“把向府的人質(zhì)全部都押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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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木鸛微微一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他們劉家所有的家當(dāng)都押在了向府,漲價不過是他們的一種反抗罷了?!?p> “此話怎講?”
“密道的事你也知道了,那我就全部都告訴你吧。”向木鸛停了一會兒,感到自己說了這么久有些喘不上氣,“人質(zhì)運送是在太子、劉家的共同運作下實現(xiàn),他們統(tǒng)一會被渡到隔海相望的金國,去那里勞動挖礦。得到的財富太子和我們七三分?,F(xiàn)在,劉家遲遲沒有人質(zhì)可送,境外那邊也是有脾氣的。”
向謹(jǐn)眠狠狠地眨了眨眼來消化這個消息,誰知道原來這背后,還與境外扯上了聯(lián)系。這金國與自己的國家實力不相上下,平日里也總有暗搓搓的摩擦,不過表面上依舊交好,但實際上,互相排出的間諜也層出不窮。
“您是說……太子,與境外有聯(lián)系?”
向木鸛點了點頭但還是無奈地說道:“你不要妄想靠這個扳倒太子,太子敢做也是必定留了后路,即使是暴露,也是你自己折了進(jìn)去,和太子并無關(guān)聯(lián)?!?p> “父親……”向謹(jǐn)眠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告訴自己這些,難不成是坐監(jiān)獄把自己坐開竅了?
“此番,我便提點你至此,至于其他的,我只能告訴你,向府也絕不是個簡簡單單的連鎖客棧?!毕蚰钧X終于舒展了眉毛,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向外走去。
“父親……您這是要干什么?”向謹(jǐn)眠跟隨在他的身后。
“走。”
“走哪去?”
“四面八方?!?p> 向謹(jǐn)眠看著他由于放下塵世而舒展飄逸的衣袍,感到迷惑。
“不用送了,馬車還在外面等著我呢?!毕蚰钧X擺擺手,也沒有回頭告別,就這樣神色自如地上了馬車,駕車而去。
向謹(jǐn)眠站在門口,看著逐漸遠(yuǎn)去的父親,一時五味雜陳,他或許是真的放下了名與利,從而踏上了尋找新的自由的天地,留下向謹(jǐn)眠一人扛著這個黑漆漆又沉重的向府,明明是夏季,她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孤獨從四方涌來,似乎就要把自己吞沒。
而后,她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又堅定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