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說不定明天就貼出來了。”
“我是說,你真的認(rèn)識張軍?”
“那還能假,張老大嘛,名人,我很多年前就有幸認(rèn)識他了,”張軍用手撫住了自己的肚子,志滿意得地說,“大媽,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嗎,我可以幫你們傳達(dá)?!?p> 剎那之間,張軍好像出現(xiàn)了錯覺,那些大媽們返老還童,一下全蹦了起來,瞬間把他圍到了中間,他的耳邊好像有一千只喜鵲在叫,數(shù)不清的字眼不斷在腦中爆裂著,“賠償”、“面積”、“人頭”、“安置”、“時間”混在一起,像一首練習(xí)得很糟糕的多聲部合唱一樣,轟的張軍快要失聰了。他的袖子、衣擺甚至領(lǐng)子都被拉扯著,張軍努力地想擺脫她們的糾纏,卻沒有成功,直到他的保鏢們見狀趕了過來,才勉強(qiáng)把他摘了出來。
“他還有保鏢,不是一般人吧?!睅ь^大媽敏銳地指出了問題。
“我看他就是張軍吧?!绷硪粋€大媽正確地說出了答案。
“大家不要急,聽我給你們說?!庇辛吮gS,張軍心里安穩(wěn)了些許,“賠償問題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p> “原來你真是張軍啊,”帶頭大媽一副局勢都被我掌控著的面孔,“告訴你張軍,賠償問題解決好了,一切好說,要是你在背后搞鬼,咱們這些人別的事兒沒有,全住你家去,后半輩子你就管吃管喝吧?!?p> “好說,好說,”張軍出汗了,他開始理解泰明上次進(jìn)村時的感受,于是邊說邊后退,“要是達(dá)不到各位的滿意,你們到時候只管來找我,咱們都是鄉(xiāng)親,我不能跑了不是?”他的身子挨著了車,迅速轉(zhuǎn)身彎腰進(jìn)了車子,隨即用力地朝保鏢一揮手,他們麻利地上了車子。
“你不是說不害怕嗎?”孔麗看張軍捂著胸口,猶自喘著,不由地笑道。
“你沒看到那些老女人的樣子嗎?太嚇人了。天啊,女人一老了就會變這么可怕嗎?”張軍看向巧笑倩兮的孔麗,“阿麗,你可不要變老?!?p> “我老了性格也不會變的,”孔麗篤定地說,“你沒聽過那句話嗎,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如果一直修煉的話,人只會越來越好的?!?p> “我就愛你這種氣質(zhì),”張軍由衷地說,“不過我只信得過你,以后那些老女人,我是不想見第二次了。”
魯樹和小李子送走路隊,站在接孩子的人潮中,有些依依不舍。
明天就是周末了,不上課。
“李哥,下周見?!濒敇滢哿宿垲^發(fā),柔聲說。
“你明天有事兒嗎?”這句話小李子已經(jīng)醞釀了一個小時了,他說的時候喉嚨有些干,但那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還是令他一陣舒爽,接下來就看伊人怎么回答了。
魯樹愣了一下,臉莫名地有些發(fā)熱,“沒有?!彼穆曇舻筒豢陕?,但小李子還是聽到了。
“那太好了,”小李子立刻掏出兩張電影票,“今天來的時候,同事給了我兩張電影票,我一個人也用不了,不用又浪費了……”
“我去?!?p> “恩?”小李子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電影?”
“動作片?!?p> “我想去看?!?p> “那太好了,”小李子把電影票遞給魯樹,“大家都說挺好看的?!?p> 魯樹沒有接,“你明天不來接我嗎?”
“哦,對對,我去接你,”小李子手忙腳亂地把票塞回自己的口袋,“那,明天見?!?p> “明天見?!濒敇渥想妱榆?,回頭對著小李子笑了一下,騎走了。小李子魂不守舍地看著魯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這才上了警車。
小李子是個動作片迷,影片本來可以輕易地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但是右手邊魯樹身上淡淡的幽香令他魂不守舍,他的眼睛無法聚焦,大熒幕上的一切遠(yuǎn)得毫無意義,他的身子輕飄飄的,腦中的電波不斷激蕩,身體微微發(fā)著抖,他偷眼看魯樹,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熒幕,兩只手放在椅子把手上,似乎完全投入到劇情中了。
小李子將手也放到了把手上,他的頭皮微微炸開,呼吸變得有些重,慢慢地朝那只好像位于宇宙中心的小手挪去,身子變得有些僵硬,這種時間之旅是如此的漫長,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和勇氣。
終于,宇宙爆裂,他碰到了她。
魯樹身子一顫,她慢慢地扭頭看向小李子,哪知小李子卻看著熒幕,完全不看她,好像他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電影中,而手的接觸只不過是個沒被發(fā)現(xiàn)的意外。
魯樹笑了,她扭轉(zhuǎn)頭,繼續(xù)看電影。
她沒有移開手。
小李子的視線模糊了,他飄了起來。這種感覺和他初中時讀了一本修道的小書、晚上在床上訓(xùn)練身體懸浮時一模一樣,重力消失了,常規(guī)的經(jīng)驗消失了,他升了一維,甚至兩維,從一個獨特的角度看著周圍的一切,這樣介乎本能和感情之間的體驗,讓小李子確認(rèn)自己已經(jīng)愛上魯樹了。
魯樹的手被小李子完全覆蓋了,一種兩性的暗喻。兩人的手交互著熱量和紋路,慢慢升溫,一個新的宇宙在這里發(fā)生了大爆炸,淹沒了他她兩個。
二蛋在小樓旁邊的超市前面焦躁地走來走去,他已經(jīng)續(xù)上了第五根煙,滿嘴澀澀,腰間的匕首硌得難受。思考了幾種方法后,二蛋還是決定采用小諸葛半開玩笑地建議,直接下刀子。期間,小樓下來幾個人,還有兩個捂著錢包繞過他上了樓,但就是沒見魯?shù)?p> 這個老魯平時不在事務(wù)所就在家里,雖然名為偵探,但是好像很少出去辦事,也不知道是沒人找他,還是他的事情太容易做了。今天在這兩個地方都找不到他,倒是有些奇怪了。
“二蛋,你來,你來,和你說個事兒,”老林家的巴巴地走了過來,“我手機(jī)壞了,幫我弄一個吧。我給你50塊,給我弄個好點的?!?p> “50塊想要多好的,”二蛋不耐煩地說,“最多給你弄個千元的?!?p> “一千的?能看臉說話不能?”
“你是說視頻聊天?”
“我兒子說打電話能看著臉說話,讓我換個這種手機(jī),正好我手機(jī)壞了。”
“能,一千的足夠好了,你說的那功能都是基本的了?!?p> “好好好,那就給我弄一個,快點啊,手機(jī)到手了我再給你錢。”
“行了,我都不愛做你這生意。”二蛋背過身去。
“也不知道那個該死的魯?shù)┤ツ膬毫?,他家的太陽能漏水了,流得哪兒都是,我家小陽臺也讓他弄了一大灘水?!崩狭旨业泥洁洁爨斓?,朝小樓走去。
“等等,”二蛋轉(zhuǎn)過身,裝做不在意地問,“老魯不在家嗎?”
“是啊,昨天都沒回來,”老林家的站住腳,神神秘秘地看了二蛋一眼,“你知道不知道?老魯可是個老不正經(jīng)的,頭幾天晚上,我看到一個女人從他屋里走出來,穿得可不正經(jīng)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貨,沒想到老魯人老心不老,還能干這種勾當(dāng)……”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二蛋對老魯?shù)娘L(fēng)流韻事不感興趣。
“誰?魯?shù)??我哪兒知道他???”老林家的不屑一顧地說,“可能又去干什么壞事兒了吧,樓上住這么個人,真是我們的恥辱?!?p> 二蛋不耐煩起來,正準(zhǔn)備離開,那邊廂,魯?shù)┞朴频刈吡诉^來。他走路的樣子很獨特,兩只胳膊擺動得幅度比常人大,但又不是那種很有力氣地擺動,正相反,他擺動得十分悠閑,悠閑得好像那兩條胳膊是分成幾節(jié)掛在膀子上的,那是一種水手都走不出來的搖擺步伐。
老林家的也看見魯?shù)┝?,她冷哼一聲,緊走兩步,自己搶先上了樓。
“魯哥,魯哥。”二蛋追了過去。
魯?shù)┞犎粑绰?,視若未見,二蛋擠出笑容,湊到了魯?shù)┥磉?,“魯哥,聽說你找回魚了?”
“恩?!濒?shù)┛人砸宦暎璋禈堑乐械穆暱責(zé)袅疗?,他邊走邊掏出了鑰匙。
“魚不夠吧?!倍跋駛€小跟班一樣跟著。
“死了幾條。”魯?shù)╆幊恋卣f。
“是張老大告訴你的?”二蛋神神秘秘地說,“他沒說實話?!?p> 魯?shù)┩W×?,凝視著二蛋,“你什么意思??p> “其實,他還藏了兩條?!倍芭Σ蛔屪约阂崎_目光。
“進(jìn)來說吧?!?p> 魯?shù)┐蜷_門,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了半杯,然后坐到躺椅上,“說。”
二蛋手踹兜里,摸著別在褲腰上的匕首,他咽了一口口水,“魯哥,我也倒杯水喝喝?!倍傲嗥鹚?,沒有找到水杯,又拎著壺跑到廚房,倒在了一個大碗里,水有點涼,二蛋也一氣兒喝了半碗,他回頭看了一眼魯?shù)數(shù)┨稍谔梢紊?,好像閉著眼,二蛋右手抽出匕首,然后背在身后,心里咚咚咚敲著鼓朝魯?shù)┳呷?,剛喝過水,但他依然口渴得很。
魯?shù)┕婚]著眼。二蛋第一次做這種事,但他知道,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候。他慢慢地朝魯?shù)┳呷?,停到了躺椅前,手剛要亮出來,魯?shù)┟筒欢〉貑柫艘痪?,“你確定張軍藏魚了?”
“確……確定,”二蛋結(jié)巴了一下,魯?shù)┍犻_了眼,二蛋身體前探,右臂微微發(fā)抖,魯?shù)┯行┮馔?,“你怎么了??p> 就是現(xiàn)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