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小蓮并未回答,反而是站在一旁的玉巖長老,嬌滴滴地答道:“既然小掌門,待這個丫頭,恩重如山,那這個丫頭,必然不會構陷小掌門了。”
端木華心中一沉,自然明白小蓮與自己關系親密。小蓮若是指證自己,如今大怕是難以自證清白了。
端木華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四周,是陰沉著臉殺氣騰騰的數(shù)十人,一臉幸災樂禍冷笑的叔父端木思宇,和昔日寬厚慈愛,如今卻怒目而視的四大長老。
竟無一人,對端木華,稍露友愛之態(tài)。仿佛個個都恨不得把她,連皮帶骨地吞了去。
端木華突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人性涼薄,江湖險惡,本不是她這樣的韶華之年應該承受和體驗的。
她的同齡人,還承歡在父母膝下,纏綿在朦朧悱惻的憂思中。
但端木華畢竟不是個鶯鶯燕燕如柳扶風的弱質(zhì)女流。
她是凌霄針的傳人。她是注定要面對風浪,要與狼共舞。
端木華深吸一口氣。她低頭輕輕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那么,四位長老,你們打算怎么處置我呢?”
和風長老冷聲道:“端木掌門,只要你退位讓賢,我們絕不會難為你?!?p> 端木華微微一笑道:“你們費那么大勁兒,原來是等這句話。早說不就完了嗎?”
玉巖長老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小掌門,你同意啦?”
“當然不同意?!倍四救A瞥了一下嘴。
玉巖一滯,仿佛吃了個蒼蠅般:“那,那你待如何?”
端木華還是微笑著,柔聲道:“我?自然是想知道,你們想讓我讓位給,哪位賢呢?”
說完,端木華用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抱著滿手銀針的端木思宇,冷笑道:“你們所說的賢,不會就是這個窩囊廢吧?”
抱著滿手銀針的窩囊廢不滿地大聲嚷嚷起來:“端木華!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你目無尊長,迫害四位長老,理當被逐出凌霄閣!”
端木華冷哼一聲:“將我逐出凌霄閣?做夢!”
話音未落,端木華已經(jīng)高高躍起。
漫天的銀針,如暴雨般,從端木華的雙手中被揮灑出來。
周圍立即有數(shù)人應聲倒地。
而端木思宇,立即從滿手銀針,變成了滿身銀針的箭豬模樣。
這箭豬,也確實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箭豬不但慘叫,還抱頭鼠竄起來。
但端木華不敢有絲毫的得意。
因為和風、獨山、南陽、玉巖四個老頭,可不是箭豬般的窩囊廢。
四個老頭平日里顫巍巍的,仿佛一個石子,就可以將其絆倒。但此時,這四人卻突然變得身輕如燕,迅猛無比起來。
四人在暴雨般的銀針中疾走旋轉,竟沒有一根銀針,在四人身上留下傷痕。
四大長老,畢竟曾經(jīng)和方錦宜并肩作戰(zhàn),也是名動天下的人物,果真不是吃素的。
端木華對四大長老本來就心中忌憚,此時看到四人輕松制衡自己的凌霄針,她不由得亂了方寸。
端木華暗提內(nèi)力,輕喝一聲,雙手交錯,拋灑出更多的銀針。
凌霄針以靈活迅猛著稱。銀針雖細,確有穿金斷鐵的威力。
可惜端木華少女心性,對打打殺殺的血腥手段甚是反感。祖母方錦宜雖然苦口婆心,連騙帶哄地,將凌霄針教給了端木華。但端木華也只是對凌霄針繁復花俏的招式感興趣,而對于凌霄針的彭拜威力,只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而四大長老,雖分開看來,都貌不驚人,技不出眾,但這四人,卻修煉了一種奇怪的功法。
這種功法,讓這四人,數(shù)十年來,形影不離。
形影不離,不是因為他們感情好。
而是因為,這四人的奇怪功法,讓這他們數(shù)十年來,難分難解。
這種功法,叫做四龜縮息陣。
陣法的名字雖然不氣派,但是卻非常實用。
只要四人守住大陣的四角,整個陣法,便如同縮息的老龜般,易守難攻,令誰也攻不進去。
因此這四個貌不驚人,技不出眾的老頭,當真如同老龜般,在大浪淘沙般的武林之中,竟然能安然活到如今。
不但活得長久,這四人在強手如云的武林中,還頗有威名。
四龜縮息陣一旦開啟,往往將敵人拖入長時間的周旋之中。四人不但能夠全身而退,還能在敵人疲累不堪的時候,給人以致命一擊。
而此時,四位長老,用來對付端木華凌霄針的,就是這四龜縮息陣。
四個老烏龜,牢牢地占據(jù)東南西北四角,竟不再旋轉躲閃銀針,而是在原地張牙舞爪,瘋癲喊叫起來。
看到四長老的夸張形容,端木華也是一愣。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這四龜縮息陣的可怖之處。
四只老烏龜?shù)囊幻组_外,形成一個光幕,如同一個堅固的烏龜殼。端木華的銀針,被紛紛反彈回來。
不僅如此,這烏龜殼還越來越大,如同一面墻,將端木華逼得連連后退。
正在烏龜殼中,賣力瘋癲蹦跶的獨山長老,仿佛有些心有不忍。他沖著苦苦支撐的端木華嚷嚷道:“小掌門,你不是我們的對手。不如你服個軟,我們定不會傷你分毫!”
但這端木華,長得雖柔弱,偏偏是個執(zhí)拗的性子。據(jù)說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對誰服過軟。這一根筋的性子,像極了當年的方錦宜。方錦宜也是看中了端木華的心性,才力排眾議,驅(qū)逐了端木思宇,一手將端木華扶上了掌門之位。
此時端木華銀牙一咬,大喝一聲,不退反進。她催動內(nèi)力,將大把的銀針拋灑到若有若無的烏龜殼上。
這些銀針,擊在烏龜殼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而四大長老驀然感到光幕上的壓力增大。
獨山居然欣慰地點點頭:“小掌門,你的內(nèi)力進步不少。老掌門后繼有人啊……”
一旁的和風狠狠地瞪了獨山一眼道:“兩軍對壘,你還有空欣賞敵人?”
獨山有點委屈:“端木小掌門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幾時成敵人了?”
和風一怒:“不是敵人,那你在這里鬼叫鬼叫的作甚?”
獨山一滯,停止了瘋癲鬼叫,賭氣一般道:“我早就說了,小掌門即使有錯在先,我們也不能與她為敵。現(xiàn)在我,我后悔了。我退出?!?p> 說完,獨山氣呼呼地將雙手一抱,站在原地,發(fā)起呆來。
這四龜縮息陣突然少了一角,空中的光幕突然劇烈震蕩起來。
站在烏龜殼光幕之外的端木華,也感到了光幕的變化。她將手一拂,停止了揮灑銀針。同時,端木華向后連退數(shù)步,打算離開光幕范圍。
誰知,光幕的震蕩,越來越劇烈,竟然砰的一聲,碎裂開來。
巨大的氣浪,立即將端木華掀翻。
端木華只覺胸口一痛,接著便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飛出去。
但她并沒有飛多遠,便停了下來。
不但停了下來,還停得舒舒服服地。
因為她正好落到一個人的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