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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丑漫畫世界

輪盤中時光

八丑漫畫世界 乞神洪 13607 2023-06-15 23:35:18

  “一送里格紅軍,介支個下了山……”

  方回到房中,鈴聲響起,老向接起手機。

  “你好?Hello?もしもし?”

  “哪兒來那么多話啊你!”對方的聲音刺過老向的耳膜。“我和你合作寫的《備忘錄》不見了!”

  “《主角錄》……”老向想著,又兀然反應(yīng)過來,那是指自己和楊鑫叁合作的網(wǎng)絡(luò)短篇小說《備忘錄》。“文稿全都不見了!什么都沒有了!”楊鑫叁十分著急。

  “哎呀——吼辣么大聲干什么嘛!”老向回復(fù)道,“不見了就不見了,反正只是一篇試驗文?!?p>  “我可把自己全部的文學(xué)才思都注入進去了!”楊鑫叁沖著手機吼叫,“結(jié)果你就跟我說算啦?!”

  “那你說還能怎么辦?你的作品不見了,我可不能負責(zé)?!?p>  楊鑫叁一愣,看來對方真的對其亦親自致力的作品滿不在意?!吧党砂。懵犖艺f,”老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你才傻成呢!我叫楊鑫叁!”高禮帽的家伙叫嚷著。

  “好的傻成,沒問題傻成。”老向冷漠地說。電話那頭一片寂靜。

  老向沉默一會兒,見對方?jīng)]再回復(fù),于是道:“不說了,有空見一面吧。我想起來我還有事?!薄暗鹊取睂Ψ矫?,卻沒能成功阻止其掛斷通話。

  老向慢慢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拉開抽屜翻找著,摸出一張字條,看著上面刀刻的痕跡,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一邊以短信與Oliver交流,收集著地理信息。

  第二天一大早,老向便撥通電話。

  王八鈞感受到褲兜中的震動,便將幾乎不再使用的老年機掏出來?!拔?,八鈞先生?!睂Ψ降穆曇艉艿?。

  “四眼兒仔有點本事啊,連我這部手機的號碼都搞到手了?!蓖醢蒜x嘴角一絲笑意?!拔也唤兴难蹆鹤小崩舷蛘f什么,卻被王八鈞打斷了?!拔乙郧皡④娭?,干過特工。這部手機就是那時候發(fā)放使用的,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聯(lián)系方式,連我老婆都不知道?!?p>  “其實我是想告訴你找主角的方法……”老向終于將要事提出口?!澳阏f,我聽著呢?!蓖醢蒜x來回走了幾周。

  “我之前說,我能看到那只老鼠是主角。不是心理上的感知到,而是確確實實的‘看到’?!崩舷蚪忉屩叭绻粋€人是《主角錄》中的一員,他體內(nèi)會有一種叫‘主角源力’的感應(yīng)場,身為主角的我們一旦聚精會神,是能完全看到這種感應(yīng)場的?!?p>  王八鈞問:“那個感應(yīng)場是什么樣子的呢?”

  那一頭沉默了幾秒,回答道:“看著像縱橫著的藍色線條,以那個主角為中心向外無限延展,超出你的視野……他的頭上會浮現(xiàn)出撲克牌的形狀,由藍色的火焰包裹著,燃燃浮動……”

  “你之前的說法,意思是我也能看得到嗎?”王八鈞試探道。

  “當(dāng)然?!崩舷蛄⒖袒卮穑暗Q于你是否足夠‘聚精會神’?!?p>  “嗯……”那位父親托頷思索片刻,“我大概明白了。我會試一試的?!?p>  “那我就不繼續(xù)打擾了。”老向說罷,沉默著等對方率先掛斷電話。

  王八鈞的通話方斷開?!耙凰汀彪娫掆徛曉俅雾懫穑舷蚩吹绞荗liver的來電,接通便問:“找到地理位置了?”

  對方給了肯定的答復(fù)。老向隨即撿著字條送入衣兜,乘著飛行的沖鋒筆前往目的地。

  運氣很巧,對方正入無人的暗巷。老向?qū)_鋒筆變成中性筆狀的匕首攥在手里,尾隨其行走。

  網(wǎng)名“有蘇化龍”,通識一切的人才鑒別師。后不知什么時候改為了“一起學(xué)繪畫9M”。在那之后又改成了亂碼似的撰名,老向記得自己還寫下來了。

  他捻出字條一翻。

  “9578hhgbjitrex”。令人不明覺厲。如果再繼續(xù)下去,不知道對方還會改成什么奇異的名字。

  那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著自己了。右手早已摸住了內(nèi)兜中的手槍。老向緊走幾步,那人轉(zhuǎn)過身來。二人之間恰離七步。

  雙方都沒動彈。那人感覺這個跟蹤自己的人仿佛在盯著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但是他的眼鏡不透明,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注視哪里。

  老向率先舉筆沖出,對方連忙拽出手槍對準老向的頭——三步之遙。老向瞄準對方右腋,極端猛烈地劃了一擊,霎時肌腱斷裂,血肉橫飛,對方扳機方壓至一半便失去力量,手臂兀地垂下,槍亦墜在地上。

  “啊——”現(xiàn)在那人恐懼了,失聲驚叫。瞳孔驟然縮小,又擴大開來。老向抓住其右手抬起,一筆挑斷腕處的手筋,復(fù)舉左臂,將左手的手筋也戳斷。再以臂撞開其手,將筆搠入對方的心臟。對方還沒掙扎便癱坐下來,頭一歪,沒了活力。整個流程一氣呵成,沒有半點零星。

  老向撿起槍,朝其頭頂崩殺。腦漿伴著血濺在巷墻上,如同抹了漆?!翱傆腥擞X得在槍面前刀不值一提?!彼淅涞?,“依我看,最好一并用。”

  回到佛萊爾,老向翻閱著書籍。Frank走到他身邊。

  “Frank,作為我的朋友,你會做到隨叫隨到嗎?”老向問。

  “那當(dāng)然?!睂Ψ讲患偎妓鞯鼗卮?。

  “太好了。”他走到對方面前,緊緊抱住他,“真是我的好兄弟?!庇沂峙囊幌缕浔鄄?。

  尸體很快被找到,有一群人高喊著要將犯人繩之以法,但在法醫(yī)檢驗出殘留在被害人身上DNA屬于一個叫“向晨風(fēng)”的人時,那群人不再亢鳴了,他們開始打壓消息,開始裝作自己與那死者毫無關(guān)系。

  2013年。

  “爸爸……”王八丑肩著書包,在BC小學(xué)門口對王八鈞不舍道。“進去吧?!蓖醢蒜x露出親切的笑容,拍拍兒子衣邊的灰,“爸爸會來接你的。”

  王八丑沒說再見,轉(zhuǎn)頭向校園走去。“八丑……兒子……”王八鈞一舉手,聲音趨低。

  “再見……”

  一邊戴著眼鏡的身影隱入黑暗。

  “就是這里了?!蓖醢顺笞屑毧纯唇淌仪皰熘陌嗯啤!耙?10班”的字樣刻印著。他走進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到來了。

  那人比起自己高高的,腹部一個“高”字,戴著頭戴式耳機,端著一盆水若有所思。

  “同學(xué)你好!”王八丑放下書包,朝著他活潑地揮揮手,“你也是這個班的嗎?你拿著個水盆干什么?”

  “少管閑事?!蹦侨吮е鑿阶詮耐醢顺竺媲白哌^去,盆中的水溢出來?!案闶裁窗??”王八丑疑惑地喃喃。

  那人走到教室門前,抬頭想了想,于是放下,從一邊移來一把椅子,端著水盆站了上去。王八丑看著,察覺他正準備將水盆架在半掩的門上。

  “你……你這是要干什么!”王八丑很詫異。

  “噓!”那人已將水盆放好,“小聲點兒!”瞥一眼水盆,“我把水盆放在門上,等會兒有人進來了,一打開門,就會——”

  他雙臂環(huán)一個圈,很興奮的樣子,“‘嘩’地一下!哈哈!明白嗎?”還用舌頭舔舐著嘴唇。

  “什么!你不能這么做!”王八丑斥責(zé)道,跨步走過去,“我要去把水盆拿下來!”

  然而他太矮了,根本夠不著。

  戴著耳機的頑皮孩子將他拉開,一邊道:“好啦!你拿也拿不到的!少在這兒干擾我的計劃!”“放開!”王八丑掙扎著,盤算著去推門,“我要拿下來!”

  “不知道來了多少個學(xué)生呢?”那一者不緊不慢走至教室前,看到門半掩,便推開了。水盆應(yīng)而墜下。那老師單手自兜中抽出什么,腿卻已先行,將盆“砰”地一腳踢飛,正扣在那耳機兒童頭上,使他摔個踉蹌。

  孩子立即把盆丟開,看著濕漉的衣服,睜著圓圓的雙眼看著老師?!昂?!”老師故作生氣,“你們就是這么對待你們的新老師的?”

  “是他干的……”王八丑顫顫說,手指向一邊的同齡,“不是我干的……”

  “那你為什么不阻止他呢?”老師微笑著,詢問道。

  “我……”王八丑低著頭,“我阻止過了……他把我拉開了……”

  “是這個樣子嗎?”老師擰一擰另那一孩子的衣服,水“嗒啦啦”地滴。

  “是……”孩子愣愣地言,又兀而意識過來,“??!不——不是……”

  “那么真實情況是什么樣子的呢?”老師依舊很和藹。

  “我……我……”孩子語無倫次,留下一句“哎呀”,跑了。

  王八丑望望那人離開的身影,回頭對老師說:“老師……對不起……”

  “沒事,”老師蹲下來,撣撣王八丑褲子的水漬,“你沒有錯?!?p>  在所有該來的孩子全都集在教室內(nèi)后一個小時,老師站上了講臺。他掐一段粉筆,背過身去在黑板上寫自己的名字?!巴瑢W(xué)們,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我叫真丘立,你們叫我真老師便是了?!?p>  “下面,”真丘立回身而來,“同學(xué)們分別上來作一下自我介紹吧?!?p>  “大家好,我叫王八丑,謝謝大家……”孩子靦腆地笑著。

  “我叫張格柔,請多關(guān)照……”女孩扎著三角辮,眉毛彎成月牙,潔白的牙齒露出。

  “我叫鄭友天,”腹部一個“友”字,自信地以大拇指指向自己,“喜歡玩各種刀具,還請多多指教!”

  那戴耳機的孩子漫步上臺,“我叫郁木吉,你們可以叫我‘糕復(fù)率’。”他一手送入衣兜,昂著頭,“我可是郁正的后代哦!”

  真丘立瞟一眼那孩子,沒說什么。

  “我姓陸,我叫陸仁甲?!备共繕酥鴤€“L”,抱拳道,“你們可別故意諧音成‘路人甲’哦!”

  “Hello,everyone.My name is張灰,I love English very much.”

  “???他在說啥?”王八丑詢問坐在旁邊的鄭友天?!安恢腊??!睂Ψ交貜?fù)。

  “呃——”真丘立忙走上來,“這位同學(xué)是說,他的名字叫張灰,他很喜歡英語。”

  “英語是什么?”鄭友天問。“是一種語言,我爸爸八鈞就會說,很厲害的。”王八丑答。

  一孩子拉著另一者上臺了?!拔医辛痔欤彼?,“這是霍光。我們兩個是很要好的朋友。”

  真丘立將各位孩童看在眼中?!昂孟癜嗌系耐瑢W(xué)幾乎都是男生呢,”他思索,“感覺怪怪的?!?p>  “友天,”王八丑對同桌說著悄悄話,“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是啊。”

  “但我看到你時總感覺很熟悉……”

  “說實在的,我看到你和小格柔時也格外熟悉……”

  “咦?”王八丑一愣,“你也管張格柔叫‘小格柔’?”

  “奇怪,我不知道啊……到底為什么我會這么叫她呢?”

  望著下午的烈日,王八鈞走在路上,“兒子該放學(xué)了,”他思索,“我去接他去?!?p>  老向兩手揣在衣兜里,默不作聲尾隨著他。

  走到班級的門前,王八鈞發(fā)現(xiàn)并沒有特別多家長聚集。他一抬頭,看到“一.10班”的字,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再向里望去,孩子們都聚精會神看老師拿著化學(xué)模型和某塊金屬樣本繪聲繪色地教述。

  王八鈞“嘖嘖”地感慨,想自己年幼時哪里學(xué)過化學(xué),而自己的孩子居然在小學(xué)的第一天就開始了解化學(xué)元素了。

  老向摸索著找了過來。王八鈞方?jīng)]看見他,他隨著那父親的視角一同看去,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令他十分熟悉。仔細瞅瞅,那男孩腹部有一個“友”字,這使他幾乎想起在那顆星球——

  “呀,你怎么在這兒呢?”聲音傳來,老向知曉那是王八鈞,但還是愣了一下。“你也來接孩子嗎?”王八鈞笑道——他固然知道老向目前不會有孩子。

  “你看那幾個孩子?!崩舷蛑噶酥福醢蒜x又將頭扭回去?!八麄兌际侵鹘前?,看到了嗎?”

  “呃……沒有?!蓖醢蒜x回瞥一眼老向。

  “什么?怎么可能?!崩舷蜃呓艘稽c,“他們都有主角源力,他們頭上都有著藍色火焰燒灼的撲克牌——你看看,那是Q,那是7,那個是……”沉默了一秒,“你真的看不到那藍色的線條嗎?”

  “我感覺你在誆我?!蓖醢蒜x道。

  “我為什么要誆騙你?”老向更進一步,“我才不會為了什么無意義的東西指向那群乳臭未干的小孩,他們很重要,我可是世界的管理者,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這話讓我更難相信你了?!蓖醢蒜x言,“你說一群孩子是世界的主角?這太不現(xiàn)實了吧?!?p>  “現(xiàn)實是有分別于事實的?!崩舷蛘Z氣緩和了一點,“如果我說,像八丑那么小的孩子能拿起一把劍在戰(zhàn)場奮勇殺敵,你覺得現(xiàn)實嗎?”

  王八鈞正欲搖頭,老向打斷道:“但我說那能成為事實,你信嗎?”

  王八鈞什么也沒說。“八鈞先生,未來是在孩子們身上的,”老向抱胸道,“你很清楚這一點,主角源力也很清楚這一點。”

  “我眼里你就是個穿尿不濕的小娃,經(jīng)不起一推的……”有一句話兀然閃過老向腦海,不過他并未在意。

  王八鈞看向那群受訓(xùn)學(xué)習(xí)的孩子,又想起自己幼年時與他們的差距?!昂冒?,我相信你?!?p>  “還有那個老師?!崩舷蜓a充道。王八鈞聽到了,但沒有回應(yīng),他正思索著什么。別的家長陸續(xù)過來了。

  下課了。真丘立倚在門邊,等著孩子們都順利找到自己的家長。王八丑撲到王八鈞身上,很興奮地要和他講述今天課上的所學(xué)。真丘立望過去,看到那戴眼鏡的家伙,吃了一驚,卻未形色。

  老向在從老師那里得到所有孩子的名字后,與父子二人一同回到屋前。“你看這孩子……”四眼兒仔一直對著王八鈞碎碎念,“主角源力……”

  ——他貌似還向這邊冷冷看了一眼。

  王八丑率先進了屋內(nèi)。他慢慢走到朱理滌的房門前?!斑@是媽媽的房間,”他想著,“我從來沒進去過……我想告訴媽媽,讓她別再罵我了……”

  于是叩門而窺?!皨寢專俊蓖醢顺笳f話聲音很小。沒有人在。王八丑遲疑了一會兒,走了進去,環(huán)顧四周。

  桌子上有著注射器和一攤粉末,還有放著兩根皮筋的碟子?!罢O?這是什么?”王八丑走過去,抓了一把粉末送進嘴里嘗,“糖粉嗎?”

  基本沒什么味道,就是吃著吃著讓人頭腦昏漲,嘴開始沒有咀嚼的力氣?!耙稽c兒都……不好吃……”他回身要走,感覺鼻血流了出來,用手抹了一把,踉蹌倒在門邊。

  恍惚間他看到一行字,貌似是英語,但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Now Loading……

  他猛然清醒過來,抬眼一看,自己站在朱理滌的房門前。門緊扣著,仿佛從來沒有被打開過。

  “這是怎么回事?。俊蓖醢顺笞匝宰哉Z,于是伸手欲壓門把,愣了一下,轉(zhuǎn)而叩了叩門,等待半晌后進去了。

  桌子上依舊是注射器和一攤粉末,還有放著兩根皮筋的碟子。“我剛才……”王八丑想,“是吃了那種糖粉吧?”

  他看看自己的手,想起在電視上偶爾會看見人死亡的場面,無論是真實的還是動漫的——據(jù)說有些同齡人的家長一直在反對這些畫面的播出,順而開始打壓整個影視作品——不過自己的父親好像看得很淡的樣子,他有時會指出虛擬作品里那些死亡的不合理,但不會去嚷嚷著“舉報”。

  “我好像死了……”王八丑思索,“就像電視里那些死掉的人一樣……可是,我現(xiàn)在卻又好好的……”

  看過不少文藝作品的王八丑瞬間有一種想法:“難道說,我像電視上那些人一樣會復(fù)活?”

  小孩子立即將他的想象識別成了事實,他興奮地振臂歡叫:“好耶!我會復(fù)活!我會復(fù)活!”

  “復(fù)活……”雙手突然垂下,他一轉(zhuǎn)身,“我要去告訴爸爸!”

  王八鈞仍在和老向交流著。王八丑跑到父親身邊,看父親正詢問著關(guān)于《主角錄》的事情,于是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地等待。老向察覺到,對王八鈞示意。

  于是王八鈞道一句“請稍等”,轉(zhuǎn)頭問兒子:“怎么了?”

  王八丑壓抑住的激動霎時迸發(fā),他幾乎要抱住父親,一邊道:“爸爸!爸爸!我復(fù)活啦!”

  “什么復(fù)活?”

  “我剛剛吃了媽媽房間桌子上的糖粉,結(jié)果死啦,可是現(xiàn)在又復(fù)活啦!”王八丑快言快語。王八鈞沉默著回味了好一會兒才認定自己聽懂了。他思索著喃喃:“糖粉?”

  妻子拉開了抽屜,尋出一包——

  “難道,是老婆的氯胺酮!”

  “氯胺酮?!”老向暴怒,“你們家怎么會有毒品!”

  “我,”王八鈞無言以對,“可是……”

  “你要知道包庇他人吸毒可是要負刑事責(zé)任的!”老向狂亂地喊叫,一邊拉過王八丑檢查他的瞳孔和皮膚。王八丑有些害怕,順著老向的拽扯不敢掙扎。

  老向一邊檢查著,一邊讓王八鈞將剩余的那些氯胺酮全部交出來,表示自己要沒收并處理。王八鈞照做了。

  在確定沒有問題后,老向問王八丑:“你剛才說了什么?”

  “呃……”王八丑聲音變得很小,“我說我吃了糖粉死了,然后又復(fù)活了……”

  “你確定你吃了?你吃了多少?”老向仔細詢問著。王八丑攤出一只手。

  老向沉默了一會兒。王八鈞內(nèi)心很自責(zé),斥備著自己沒有阻止妻子或看好孩子?!皬?fù)活……”老向突然言,“人不可能不依靠什么就復(fù)活的。一定有某種能力!”隨即轉(zhuǎn)身,“你們跟我來?!?p>  “哦,是!”王八丑忙道。

  “哦,好!”王八鈞忙道。

  老向伸手召來沖鋒筆,王八鈞對孩子警醒道:“兒子,以后那種粉末千萬不要碰!看見誰拿著它就立馬躲開,哪怕是你最好的朋友!”“好的,爸爸?!蓖醢顺蟾ε铝?。

  沖鋒筆變化成坐騎?!白先グ??!崩舷虻?,“會飛的?!蓖醢蒜x看了老向一眼,把王八丑抱了上去,自己隨后乘上去。老向翻身跨上,坐騎立即沖鋒出去。

  他們來到佛萊爾。王八鈞看到一座巨型建筑,安裝著“BC初中”的龐大標識?!斑@可不是一所中學(xué)?!崩舷蜓?。王八鈞點點頭,他記得兒子所上的小學(xué)是小初高貫聯(lián)的?!斑@是我們場內(nèi)四神辦公的地方?!?p>  在圖書閱覽室內(nèi),老向翻找著信息?!罢业搅??!彼鲆槐竟排f的書籍。

  “‘重啟人’……”他翻開并瀏覽了幾頁,“‘重啟人’由時光輪盤提供死后復(fù)生以及時光回溯的能力,這兩種能力不清除其本人的記憶……”

  “每次死后復(fù)生,‘重啟人’所處的時間線會向過去躍遷一段時間,死后復(fù)生不消耗能量……”

  “‘重啟人’可以主動造成時光回溯,時光回溯會造成時間線的更改……”

  “時光回溯會消耗大量能量,具體由回溯的針對對象決定。同時,當(dāng)針對對象已過去一天及以上的時間,時光回溯將失效?!?p>  王八丑說:“我之前看過有個穿藍色衣服的火柴人就能復(fù)活。他還參加了拆彈組。”

  “或許在某種設(shè)定上,他也是‘重啟人’呢?”老向言,“誰知道?!鞭D(zhuǎn)頭便繼續(xù)對王八鈞談?wù)摚骸鞍顺笫堑谝粋€被畫出來的角色,他很可能曾被封印在時光輪盤上過?!?p>  王八鈞想起自己在孩子出生那天,無論如何也回憶不了曾為孩子準備好的動聽姓名,緩緩點頭:“嗯,嗯?!?p>  他扭回頭,看向孩子,眼中滿是歉意:“可是八丑吃了氯胺酮,怎么辦?”

  “放心,”老向翻到了正確頁碼,“時間線躍遷過后,‘重啟人’受到的所有影響都會消失,例如受傷、中毒或者各種性質(zhì)的上癮。”

  王八丑聽得無聊,但不好意思開口,只是眼神一直向書架那邊瞟。老向發(fā)現(xiàn)了,示意他可以去看書。王八丑回頭看父親,王八鈞道:“你去吧?!庇谑峭醢顺髿g快地跑過去了。

  “‘重啟人’依然是會死的,”老向再翻一頁,繼續(xù)向那位父親闡述,“只不過其只會自然老死,這是因為躍遷到老死前的片段是無意義的?!薄班?。”王八鈞應(yīng)答著。

  “這里好多書啊。”王八丑看著高大的書架自語。他仔細看著每本書的名稱。

  《The Shining》?!禗octor Sleep》?!禤et Cemetery》。下方是《1984》和《Animal Farm》,以及《Harry Potter》的合訂版。向右看,有著《詩云》和《三體》,抬首是一本叫《多茲牌的玩法》的書,還標注著“By Chris Anderson”。王八丑想去拿那一本,卻夠不著,于是作罷了。

  一個人走到王八丑身邊。王八丑定睛一看,那人較老向要矮一點,但是身材很強壯,臉上覆著圓形的面具,面具上還有個巨大的叉號。那人摸摸王八丑的頭,沒主動說什么。

  王八丑在與其的聊天中得知他叫Oliver,那人也知曉了《主角錄》目前的進展。

  “你們可以回去了,如果有關(guān)于‘重啟人’或《主角錄》的事,我會來找你們?!崩舷?qū)ν醢蒜x道?!昂??!庇谑歉赣H喊著讓孩子回家。老向看王八丑不舍地看向Oliver,貌似還沒有聊盡興,于是說:“你也可以在這里留一留?!辈贿^孩子最后還是謝絕了。

  在那對父子離開后,Oliver走到老向身邊?!奥犇呛⒆诱f,你找到的主角大部分是孩子,這不會很不現(xiàn)實嗎?”

  “你不懂。”老向的聲音很陰冷,“大者唯一二,他者皆羈足。”

  說罷,他將他口中收納入《主角錄》的人的名字都列在一張紙上。

  看著名單上面的十六個人,于是他意識到什么。

  “壞了?!?p>  “這節(jié)課,我們粗略地講解一下‘品’這個元素?!痹趯W(xué)校,真丘立以棍指著黑板上貼的關(guān)于“品”元素信息的紙案。

  “‘品’,是一種金屬元素,通常呈氣體,原子序數(shù)為162,元素符號Ie,通常顯+3價。”真丘立講述著,“在它的化合物中,IeH?——也就是氫化品,是魔法存在及運作的基礎(chǔ)。”

  說著他兜中抽出一張符一般的紙張,向面前一揮,四周瞬間黯淡,空氣中有什么東西燃燒起來,構(gòu)成一個八卦聯(lián)形的圓,又向外消散開?!巴叟?!”孩子們都驚叫起來。

  大概二十分鐘后,真丘立為每個孩子發(fā)了檢測卷,用以檢測大家這節(jié)課的學(xué)習(xí)效果。

  “大家努力哦?!闭媲鹆⒐膭畹?。

  但是化學(xué)對于初入小學(xué)的孩子們而言還是很難的?!斑@個……”王八丑看著試卷暈頭轉(zhuǎn)向,“怎么寫啊?”

  批改完后,真丘立于下午將試卷遞交到每個孩子手里,并仔細為他們解釋錯誤的地方,一遍又一遍。

  王八丑最后一個拿到檢測卷?!鞍顺筮@次測試的成績不太理想,有待進步。再接再厲哦!”真丘立撫一下孩子的后腦,激勵道。

  “是……”

  他翻開試卷一看,不出所料,才兩分。他有些難過,想著自己考入重點大學(xué)的夢想,兀然問真丘立:“老師,你有什么夢想嗎?”

  “夢想啊……”真丘立一愣,“可能,就是,能被孩子們認可什么的?”

  “聽說你們今天考試啦?”朱理滌的聲音較往常更為嚴苛?!斑馈拧蓖醢顺笾崞湓~?!澳贸鰜斫o我看?!敝炖頊熘苯氐卣f。“哦……”王八丑只得走去房間翻找書包。

  在房間里,孩子又急又怕,不住地走來走去,“這可怎么辦啊?”他想,“媽媽知道我只考了兩分的話,一定會揍我的!”

  正想著,朱理滌已駐至面前了。王八丑緊張地看向她,母親狠辣的表情溢于臉上。“你不拿,我自己來拿!”

  “啊”“哇”的慘叫聲持續(xù)了幾分鐘,王八丑跪著抹眼淚,身體上盡是荊條抽出的傷痕,頭上也有。

  “老婆,”王八鈞待妻子走到客廳對她說,“孩子還小,他就算沒有考好,也別打他呀?!?p>  “姓王的!”朱理滌河?xùn)|獅吼,“用不著你來教老娘咋教養(yǎng)孩子!”“可……可是……”王八鈞打算勸說。

  朱理滌手一揮,“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不知道嗎?我不打他,他的未來就毀掉了!”說罷便摔門出去了。

  王八鈞想起報紙上刊載的父親因孩子體考不合格而以武士刀劈殺其致死的新聞?!鞍??!睂τ谌缃裼H子間愈發(fā)欲戰(zhàn)的古怪關(guān)系,他嘆道,“棍棒底下出尸體。”

  于是父親進入房間安慰自己的兒子,擦拭他的傷口?!鞍职?,”王八丑小聲地問,“如果我不夠好,你還會愛我嗎?”

  “說什么傻話,”王八鈞抱著兒子,“我永遠是愛你的?!?p>  “那爸爸,你有什么夢想嗎?”

  王八鈞沉默了。這般生活,這么多年,自己往昔的夢想已經(jīng)被遺忘了。而現(xiàn)在尚且保留的夢想——

  “或許是想到首都去,看看國旗的升旗儀式吧。”

  “……郁正的后代……?”

  “對?!?p>  “我聽說,郁正時期就開始流傳一套魔法系統(tǒng)。不過嘛……暫時無法證實。”老向捻一下名單,“但是他很有用。”

  真丘立聳聳肩。他不覺得出身高貴就必定有足夠的潛質(zhì)與優(yōu)勢。于是他手劃向名單上的再下一員?!班嵱烟欤乙娺^他玩蝴蝶刀,很花式。”頓了一下,“這孩子的父母遠在外地,他的爺爺年老體衰,因此每天放學(xué)他都自己回家。學(xué)校距離他的家有好幾處暗巷和人跡罕至的街道,希望你幫我留意一下他。”

  老向想發(fā)出什么聲音,沒能成功。

  “那么再下面這個是……陸仁甲,”真丘立道,“他破格獲得空手道極真流黑帶三段,真令人感嘆?!?p>  “呵。想不到,一個名字聽起來那么邊緣化的人物,居然有不俗的實力?!?p>  “張灰的英語很不錯。”真丘立繼續(xù)言,“他至少擁有八千的詞匯量……”

  “英語不算?!?p>  “但是對于一個小學(xué)孩子而言會流利的英語已經(jīng)很強了。你不是說要找一群有潛質(zhì)的孩子來發(fā)揚優(yōu)勢嗎?”

  “在這件事上你已經(jīng)收工了?!崩舷蝻@得很強硬,“繼續(xù)做你的事就好了……文曲星君……”

  于是老向來到王八鈞家前,叩開了門?!笆撬难蹆鹤邪?,怎么了嗎?”王八鈞詢問。“能不能別叫我四眼兒仔了……”老向很不滿。王八丑在房間里將頭伸出來探看。

  “我來這里是有個很要緊的事,我最近才意識到的……”老向解釋著,“如果一個人擁有主角源力,他的那股力量會波及到周圍離得很近的人。這導(dǎo)致有些本不是主角的人會被識別錯誤……”

  “我明白了。你想說你之前的某次鑒別有誤是吧?!蓖醢蒜x言?!罢侨绱??!崩舷蚧卮?。

  王八鈞看向他,覺得他正注視著自己,一動不動,但是那眼鏡實在過于密不透風(fēng),他看不到對方的眼神是否有任何閃爍。于是王八鈞問:“所以你發(fā)現(xiàn)哪些不是《主角錄》的成員?”

  “我仔細去看了看,張灰、林天、霍光,這三個孩子都不是。很可惜?!崩舷蛞环飮@的表情。

  “所以,還有三個人實際上是沒找到的是么?”王八鈞抱著胸。

  “不。只有兩個?!崩舷驊?yīng)答,“因為我的識別失誤,名單上有十六個人。你知道的,《主角錄》一共只有十五位。在這十六人中剔除了三個,缺的就還有兩個了?!?p>  “哼。我明白了?!蓖醢蒜x聳一下肩,“我會盡量幫你的。”

  次日。

  “又考兩分……我和兩分有緣嗎?”王八丑雙手捻著檢測卷,“老天爺啊!下午的考試別讓我考兩分了好不好?”

  “一分……”下午的試卷成績出來了。

  真丘立走上了講臺?!跋旅妫覍⒔裉炜荚嚨拇鸢赶裙荚诤诎迳?。”

  “有了!”王八丑想了個惡劣的主意,“我可以把答案背下來,然后復(fù)活到考試的時候再寫?!?p>  說真的,有這種閑工夫還不如多背背知識點。但是對于一個孩子而言,視死亡為無效的生命著實令人欲罷不能,一種詭異的魔力會迫使他縱用那種力量。

  在王八丑將答案背熟之后,他待到下課時沖出教室,一頭撞在一輛駛過的汽車上。

  Now Loading……

  他清醒過來,看到黑板上寫的檢測時間是下午兩點半至下午三點半。

  “這……這是下午的英語考試……”王八丑撓撓后腦,“我是要回到上午了啦!”

  他待到考試結(jié)束后又飛馳出去,撲在一輛疾行的汽車上。“砰”的響聲擠壓了“滴滴”的鳴笛聲。

  Now Loading……

  黑板上標注的時間仍舊是下午。王八丑慌了神,在一段時間后才明白目前的設(shè)定。

  “看來現(xiàn)在復(fù)活只能到下午了,不論連用多少次也不會再往更早的時間去了?!彼妓?,于是想著先把下午的考試寫完再說。

  王八鈞翻閱著最新一期的黑泉水報刊。那上面登了一條令他留意的消息,有人毒品攝入過量致死。

  朱理滌拿著兩張試卷?!耙粡埦碜觾煞郑硪粡垵M分,你玩我呢?”她質(zhì)問,月光劃過她的臉,“作弊啦?”

  “沒……沒有啊……”因為恐懼,王八丑頭一次說謊。

  “沒有?沒有怎么可能會是這種成績?”朱理滌憤怒地將試卷揉成一團?!罢妗鏇]有……”

  “還說沒有?”朱理滌將紙團向身后一扔,“你要是敢騙我,我就——”

  一腳襲來,踢中王八丑的腿?!鞍?!”孩子后退了一步?!斑€說沒有!”朱理滌在其胸口補了一腳,劇烈的擠壓感傳來。王八丑轉(zhuǎn)過身,朱理滌立即踢向臀部?!皼]有?”

  王八鈞端著兩碗飯過來了?!袄掀牛瑒e打孩子啊,吃飯吧?!?p>  朱理滌一把奪過離得較近的碗,猛地摔在地上?!拔易屇銢]有!”王八丑正捂著臀部哭泣,霎時被驚嚇住了。

  “你看看他,啊?”朱理滌指著孩子沖王八鈞吼,“就是一個賤皮子,你還讓他吃飯?”愈說愈激烈,“你和他都應(yīng)該滾出這個房子!”

  于是撿起紙團,“這種成績……”扯成了幾片,“誰會相信!都去死!”

  第二天,王八丑將破碎的檢測卷帶給了老師?!罢胬蠋煟揖碜颖粙寢屗毫恕?p>  “撕了?怎么會呢?你這次進步非常大呀?!?p>  “她覺得我是作弊了的?!?p>  “不過把卷子撕了就沒辦法分析錯題了……”真丘立蹲下來,輕輕撣一下王八丑的肩膀,“你下次爭口氣,再考個滿分向你媽媽證明吧!”

  王八丑離開后,張灰哭著走過來。“怎么啦?”真丘立用手擦去他的淚水。

  “我的英語沒有考好……”張灰哽咽著,“我沒有考好,我這么差勁,我的爸爸媽媽會怎么看啊……我該怎么辦呢……”

  真丘立想著或許其他人會稱這個樣子為“矯情”。不過他認為這一代的孩子正經(jīng)歷很嚴重的心理問題,這孩子在自己的優(yōu)勢學(xué)科上,一定希望完美——他的父母亦如此。越想著完美,在失敗時的落差也越大,這很可悲。因此他只是拍撫著張灰的背,一邊安慰著他。

  第二次考試回家后,王八丑將粉碎的試卷帶到真丘立面前?!八€是不相信?!薄岸妓撼蓷l了……”真丘立很無奈。

  第三次后——“這是用碎紙機撕的嗎……?”

  雖然是這樣的情況,但是王八丑已經(jīng)迷上這樣做了?!翱傆幸淮?,媽媽會相信我的……”他想。

  “你看,張格柔同學(xué),你是班上唯一的女生?!闭媲鹆ε尥拗v述,“所以我最先讓你來找我。我們可以很好地談?wù)??!?p>  張格柔點點頭。

  “老師呢……就不拐彎抹角了,因為老師對你充滿著希望,希望你能更加的出彩。在班上你或許沒什么特別能交流的——我們稱呼的‘閨蜜’,你可以隨時來找老師,老師永遠會做你最好的交流者?!?p>  張格柔更用力地點點頭。

  “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或者訴求,或者任何的創(chuàng)意,現(xiàn)在便可以說出來,我洗耳恭聽?!闭媲鹆⑽⑿χ?。

  ……王八鈞收拾好行李,呼喊著他的孩子?!鞍顺螅瑴蕚浜脹]有?”

  “好啦!”王八丑歡喜地趕來,一手拉著行李箱,“首都四日游!”

  朱理滌瞥他們一眼,什么也沒說。

  父子兩個住進了圣城中心的一個小賓館里。在第三天,王八鈞在凌晨就喊醒了孩子,“我們今天要去看升國旗哦!”

  但是王八丑太困了,他嘟囔著“不想去”,翻個身又睡著了。他沒聽到父親出門的輕微聲音,不過回來的聲音倒是聽得真真切切。王八鈞帶回了包子,與孩子一同吃了。

  第四天,父親又于凌晨將王八丑叫起。王八丑于是隨著父親前往升旗臺。

  到達廣場,二人都驚呆了。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壓遍地的黑,人群簇動著,摩肩接踵,根本看不見國旗。這一定就是這里每一天的常態(tài)。

  王八鈞發(fā)現(xiàn)在廣場的另一端人數(shù)較少,于是建議前往那一邊。王八丑卻反駁道:“如果那邊允許站人,就不會只有那么少的人站在那里了吧?!?p>  沒有辦法,王八鈞將兒子托上肩膀,并將自己的手機交給他,讓他拍攝下來。但是王八丑實在太矮了,拿著手機的雙手晃動著,成果極其劣質(zhì)。儀式結(jié)束后,王八鈞看了一部分視頻,沒說什么,帶著孩子返回了賓館。

  吃著早飯,王八鈞一直沉默不語,盯著手上的糕點隨進食逐漸變小。王八丑看著他。

  “爸爸一定很失望……”

  二零一四年四月。

  “友天,你看,那里有棟高樓,”張灰指著建筑說,“我們?nèi)ツ抢锿姘桑 ?p>  于是他率先進去了。鄭友天眼神一瞟,看到豎立著的警告板——“危樓”。鄭友天大驚,慌忙跨著樓梯追上去。

  “張灰!等一下!”

  “張灰!”鄭友天聽到上方傳來回漾的歌聲,如同來自天堂。

  他追逐張灰來到了頂樓。“友天你追不上我!”張灰笑道,“來呀來呀?!币贿呄驌u曳的邊緣墻靠去。

  “等等!這里是——”

  還未等說完,張灰身體撞在了墻瓦上,人伴著磚立即一同傾出去,張灰墜了下去。

  鄭友天本想撲過去拉,早已來不及,只聽見對方驚恐的呼喊聲。

  “好的爸爸,我知道路怎么走,”王八丑正借小商店的座機通話,身后傳來驚呼——“那是什么!”“是個人嗎?天吶!”

  他回頭望去。張灰頭先著地,碎裂的磚頭拍在他身邊,被血液浸染。這具軀體永恒地閉上了眼。

  王八丑與鄭友天在搶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看手術(shù)員緩緩走了出來。

  “醫(yī)生,怎么樣?”鄭友天快言快語。

  “傷者顱出血過量,我們盡力了。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順變?!?p>  “什……什么……”鄭友天全身顫抖著,兀然怒火中燒,大概是責(zé)怪自己沒能攔下張灰——他一腳踢在門上,隨后蹲下來,雙手捂住眼睛。

  “死了……張灰就這么死了……”王八丑愣愣地想,“墜樓這種我完全不屑一顧的死法,就這樣把張灰?guī)ё吡恕?p>  “我復(fù)活,復(fù)活,再復(fù)活,復(fù)活了那么多次,可張灰他……卻一次都不能嗎?”王八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有人找了過來?!拔?!你是王八丑是吧?你得和我們走一趟!”

  鄭友天快步到朋友面前護著,“你想干什么?”他緊張地問。

  那人看是小孩,“別擔(dān)心,我只是帶他去F2處理點私人事情?!彼f,“他爸爸也在我們那兒。還有他家那只奇怪的會說話的碩大老鼠,叫什么?‘鼠小鴨’?”

  “那叫‘蜀小仔’!”王八丑道。

  “呵,管它叫什么?!?p>  王八丑輕輕按下鄭友天護住自己的手臂,“讓我去吧,友天。反正我也不怕出什么事?!?p>  人被帶到了F2桌球競技館。說是桌球,其實什么異樣的項目都有。一人說:“你們家那女的借我們錢買氯胺酮,現(xiàn)在還沒還錢,人又找不到了!”

  “氯胺酮是怎么回事??!他媽媽還吸毒嗎?!”蜀小仔質(zhì)問王八鈞。“原來你還不知道啊?!蹦侨顺靶?。王八丑姑且不了解“吸毒”是什么概念,但是他覺得“毒”一定不是好東西。

  “不管如何,我們吃黑的,賺錢就靠高利貸。你們今天不還,就別想離開!”那人高聲喝道,一手抓出一張欠條,“借了我們一萬二,你們至少還這么多!”

  王八鈞接過一看?!笆呷f多!我哪兒來那么多錢???”

  “主人!”蜀小仔叫一聲,所有人都看過去,不過黑幫的人沒有在意。蜀小仔用手打著暗語,王八鈞點點頭。

  于是蜀小仔沖著王八鈞罵道:“叫你和她離婚,你不聽,這下攤上事來了!”王八鈞亦回罵:“少啰嗦!你個臭老鼠,我早知道就不把你帶回家了!”

  “你們——”黑幫的人看不懂情況。

  蜀小仔嚷嚷著要動手,“敢叫我‘臭老鼠’?我跟你拼了!”“來??!誰怕誰!我收拾你!”王八鈞揮起拳頭。

  “喂!你們——”黑幫的人想去阻止雜亂的場面。

  王八鈞抓住蜀小仔的胳膊,將其拋了出去。蜀小仔順勢抬腿,踢翻了一個人。

  “嗯?!”那些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在競技館更內(nèi)部的地方,一個火柴人正翻著牌,聽著外面的動靜。

  “我來找八丑。”在BC小學(xué),一個身影閃過來,找上了真丘立。

  真丘立回覷一眼身后的鄭友天,道:“不好意思,八丑現(xiàn)在不在這里?!薄笆沁@樣嗎……”那人喃喃道。

  鄭友天看那人長相令他熟悉,欲言。

  “呀!”一人用力揮拳攻擊蜀小仔,被其側(cè)身避開,那老鼠又伸掌擋下另一人一拳沖擊。此人抬腿要踢,被蜀小仔按膝下壓。兩個人一掄拳、一勾拳,始終打不中。蜀小仔一記掃堂腿,摔起一人,正撲在那另一人身上。

  王八鈞見一拳襲來,仰首躲過,那人收回,雙手皆打來,被王八鈞拐手拍防。那人縮一只手,妄圖再擊,王八鈞掐著時機抓住左臂,右肘向其臂膊頂去,折斷了他的關(guān)節(jié),再一下壓,一肘擊中面門,將之打翻。

  蜀小仔下砸拳扛下一人右掌,回身攔住一煙鬼迎頭一擂。二人均稍后退一步,一齊沖上來。蜀小仔肘部壓下那人拳擊,左手又伸出防住煙鬼揮殺。王八鈞大跳過來,踢中那人額角,蜀小仔交叉手推開煙鬼。王八鈞反身一踢,踹倒那吸煙者。其正欲掙扎,王八鈞雙腳踩上手臂,扭斷筋骨。

  “喂!”一人終于抽刀而出了,一把抓住王八丑。父親和小老鼠都看過去。

  “你們再打下去,我就把他一刀捅了!”那人怒道。

  “別別別!別傷害我兒子!”王八鈞慌了神——王八丑能夠復(fù)活的能力在此時被他忘記了,他只記得不能讓孩子受傷。蜀小仔也驚慌失措。

  身后一人取一八號桌球悄然趨近,猛地砸在王八鈞頭頂?!鞍?!”王八鈞慘叫一聲,伏倒在地,手拼命向兒子伸去,試圖將他挽過來。

  “哈哈哈!怕了吧!”那持刀者狂笑,“哈哈!”

  那身影連跨幾張臺球桌飛馳而來,筆一般的武器瞬間扎進持刀者內(nèi)上髁,其便驚叫一聲,本能地松開手,王八丑于是逃開。陰狠的手抓住其腕部,筆沿著上臂撕裂過去,戳穿那人的頸動脈。那人沒再吭一聲,眼神恐懼地倚在桌旁。

  王八鈞抬眼看到是老向,又見身后的那人愣了神,旋踢擊中其下頷,霎時使之失去了意識。兩人撲上來,右者抬拳,左者提腳,皆被王八鈞雙手抓住。王八鈞提膝抵住左者那腿,翻手掰斷另一人尺骨?;剡^身來后踢踹翻那人,一手推著左者腳跟,一手擒住左者膝蓋,強行壓斷了他的腿。隨后他讓王八丑火速向門外跑。“為什么四眼兒仔會知道我們在哪兒?”他暗想,但姑且沒有太在意。

  又有人取刀攻擊蜀小仔,老鼠側(cè)踢將刀蹬飛。老向趕來,一筆刺入其胸膛,向下劃開直到腸胃翻出、鮮血迸流。兩側(cè)有人追來,老向先搠翻一個,雙腿纏住另一人軀干,絞纏著跨上他的肩,將筆穿透他的太陽穴。

  看到王八丑已然出門,王八鈞喊著讓蜀小仔和老向離開。三人于是帶著自己的或別人的血漿,攜孩子走掉了。

  這時才有人意識到要去向頭領(lǐng)匯報,互相攙扶著到內(nèi)部去。

  那火柴人正打算走,被攔了下來?!霸趺??在這里還不能贏錢嗎?”他聲音很大。

  眾人要動手,那幾個被打傷的連忙避開,往更內(nèi)側(cè)走進去?;鸩袢松硎至说茫岱撕脦讉€。

  “什么人在這里鬧事!”頭領(lǐng)得知有兩批人在此地與自己的兄弟們大打了一架,猛然從內(nèi)閣撞出?;鸩袢丝茨侨舜靼敫泵婢摺敲婢邜憾镜匦χ谑撬剡^頭去要離開。

  眾人繼續(xù)阻攔著,那人卻不再怎么動手了,只是躲閃著向外竄。

  “哦,我想起你來了……”首領(lǐng)看著他,瞳孔如同黑洞一般,“你是那個逃犯對吧?你叫冷級……”

  那人僵硬地稍稍回頭,眼神宛如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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