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巨大的爆炸聲從身后響起,一塵知道:
自己攤上大事了。
但直到此刻,他還是有些納悶,為什么老族長就一定要問出那個問題呢?
倘若不問的話,他何至于如此一波三折,興許早就治愈好他的天鬼之身,大家都彼此落得一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按照他的考慮,要想完全地將那詭異從老族長的身上驅(qū)除,至少還需要一次機會,可眼下老族長因為得知了痛失愛子的真相,而深深地陷入了暴走狀態(tài),這樣的機會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可是,除了逃命之外,他又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
唉。
長嘆落下,害怕再次遭遇到老族長的一塵,只得借助靈山之咒朝著鬼道之外快速遁去。
先前老族長悲呼的一幕,始終烙在了他的心間,那樣毀天滅地的力量,恐怕已然臻至了小圣人的層次,甚至極有可能,還不是普通的小圣人。
自己這個大宗師哪怕是拼盡所有的力量,興許都只能對其造成重傷而已,此時回頭,絕然是不明智的,再加上,老族長擺明了就是欲要將喪子的仇恨撒在所有的人類頭上。
在他眼里,若不是那幫無知的村民,哪里會害得自己的兒子落得妻離子散的下場,甚至于,連同他兒子自己都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興許他恨意的最大源頭不是自己吧!
但同為人類,他真的不敢去賭。
而且,還想著逃遠一些,以此避開那位比肩小圣人的老族長的追捕。
但自己除了鬼道以外,還能去哪呢?
驀然之間,他再度想起了那位魔人老大所提及的生地一事,一道道念頭也隨之生出。
灰霧從西方登臨陸地,大劫已經(jīng)開啟,可天下卻依舊處于分崩離析的狀態(tài)。
或許于此刻,大唐的帝王連同那幫朝堂上的官員,都將會選擇相信自己當初的那番說辭,但一切都仿佛晚了,甚至于,別說應(yīng)付大劫,連同大唐自身,都陷身在了那場與伐唐聯(lián)軍的大戰(zhàn)之中。
迄今為止,那場仗已經(jīng)打了幾個月了,卻也不知打出了個什么結(jié)果。
但除非有人能夠聯(lián)立起所有的勢力一致對外,否則那樣的內(nèi)戰(zhàn)毫無意義,無非是使得加入了伐唐聯(lián)軍的天師府一方,坐于漁翁之利罷了。
可一塵真正擔憂的東西,卻遠遠不只是這么簡單。
在南海,北土,東域,乃至于天師府多方勢力之中,最令一塵感到防不勝防的,便是東域,這也是他覺得:自己日后倘有機會聯(lián)立四海共同舉旗誅邪,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他們的陰招實在過多,而且,至今讓自己猜不透,誰才會是這一切的主謀。
東域命祖嗎?
那道曾經(jīng)差點將自己俘虜?shù)拇嬖冢?p> 直覺告訴他,應(yīng)該不是,幕后的黑手興許藏得比他還深。
難道,竟會是鬼靈子!
四大逃亡者中,唯有他不曾成長為一方巨擘,甚至于,還低調(diào)的有些過頭,一位曾經(jīng)帶領(lǐng)三巨頭逃出大世界獸籠的存在,真的會在這樣的小世界毫無作為嗎?
不對勁!
很不對勁!
但因為是猜測的緣故,一塵始終不敢篤定,而是默默留下了心眼,轉(zhuǎn)而繼續(xù)將心思放在了那片,自己即將要潛入的生地之上。
那里,定然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即使是為了能夠啃下東方宗域這塊硬骨頭,他也必須去其中掘出一些東西,好作為日后不管是拉攏,還是征服東域的籌碼。
只是或許一塵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向著生地逃亡之時,一個中年男子同樣帶著一副驚奇和憤慨的面容,朝著他飛閃而去。
他是明宗的一位長老,也是當年被一塵于天師府秘境反殺的那個,名為郭祀的男人的父親。
當年在天師府秘境開啟之際,他曾百般阻攔,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孩子性子沖動,心中又暗藏著一份對于明宗圣女的愛慕,極易在外面惹出禍端,所以自己才對其百般阻攔。
但奈何最后還是被他偷跑了出去,而這一去,便永遠都沒有再回來。
事后,他曾欲要從歸來的圣女口中探聽真相,她卻獨獨說是:因為爭奪寶物死在了一個唐國人的手上。
也許是天生的一種對于唐國人的厭惡,在他眼里,那幫家伙天生就干不出多少好事。
所以,諸多理由結(jié)合在一塊,他只有一個想法:
找到并殺死那個唐國人。
在一種名為追命索的異術(shù)幫助下,他最早曾于圣女宮探得了那個狗賊的存在,可萬萬沒想到,等他趕過去時,那個唐國人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他一度以為,自己今生復(fù)仇無望的時候,誰能想到,自己竟又在魔土與東域的邊境之地探得了他的存在。
而且,這一次還格外地接近,近的仿佛就在咫尺一般。
天不負我!
天不負我??!
這難道不是一次命運的安排嗎?
哼,狗賊,老子盼了這么多年了,今日,你必死無疑!
明宗長老如此心念道。
......
而在另一邊。
大唐帝都,乾靈宮,明德殿中。
天子正和自己最親密的侍者獨處一室,單從他蒼白的面色上看,似乎他的病癥又復(fù)發(fā)了。
“難道,大劫真的要來了嗎?”
他不由喃喃。
在話畢之后,眸間更是顯出了一道晦暗,連帶著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昏沉。
侍者見狀,依舊是立在一旁沒有出聲,唯有一道嘆息于心間響徹。
他何嘗不知天子連日來的苦楚呢?
但,面對眼前這樣的危局,他似乎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
自那日的侯府血禍發(fā)生之后,帝都之中謠言四起,尤其是百姓們看到天柱整日搖晃不止,顯出一副將傾的架勢,更是惶惶不可終日,有的人甚至還鼓動著一道逃出帝都。
雖然這樣的流言最終被殺伐止住了,但失去的人心,卻像是怎么樣也挽回不了。
甚至于到了后來,在朝堂之上,竟還有文官提出了遷都的倡議,他們說:倘若真的讓天柱砸落下來,乾靈宮必然遭受重創(chuàng),屆時再想遷都,恐怕為時晚矣。
只是這樣的冒死力諫,相較于天子的驕傲而言,終于是落在了下風。
最終,那位文官被天子斬殺在了大殿之上,而后來類似于遷都這樣的事情,也再沒有人敢提。
盡管每個人都知道那是對的,可是,一旦真正遷都,天子一代明君的頭銜必將化為泡影,在后世的評說里,他也將成為那個不值得天柱庇佑,甚至連傳承萬載的乾靈宮都守不住的末世君王。
但這樣的虛假繁榮,又還能持續(xù)多久呢?
那根天柱又將會在何時真正地傾塌呢?
興許連天子自己也不知道。
他唯一能做到,似乎便是拖延。
可隨著伐唐聯(lián)軍直接攻入中州的玄華邦,海族打破約定再度上岸,西方的灰霧完全地包圍了青州,奇怪的瘋癥再度肆虐起來。
當這所有一切全都化作潮汐一般,向著他發(fā)起沖擊時。
他卻仿佛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大唐真的將要陷入分崩離析的地步了。
可偏偏原來那顆長生不老之藥的藥效,竟也逐漸地在他身上消失,而那顆蘊含金龍之血的長生不老之藥,卻還在煉制的路上。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天子于心間再度發(fā)出了一聲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