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想變星星
種地很辛苦。
墾地、播種、澆水、除草、施肥,未收獲前需要辛苦的地方已經(jīng)很多。
如果靠種地賣錢養(yǎng)活一家更辛苦。
你需要料理更大的土地,需要更多時間在田地上,需要對種植物精耕細(xì)作。
種地有風(fēng)險。
靠天吃飯,如果遇上什么干旱洪水天災(zāi),一年辛苦可能全部荒廢。
還要和人斗,缺水時節(jié),守水,水的爭奪能演變成兩村械斗,一個不好村子掛白。
種地很辛苦,種地風(fēng)險很高,然而種地沒有錢途,再努力種地一年到頭,可能一場大病葬送所有。
當(dāng)然,種地辛苦說的是傳統(tǒng)的勞作,不是機(jī)械化,機(jī)械化種地收益很高,且不算太辛苦。
只是,不是所有地方都適合機(jī)械化勞作,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本、能力、年齡去機(jī)械化。
白奕的老家,現(xiàn)在待的村子就不行。
深山里面,距離最近縣城路途遙遠(yuǎn),班車需要三小時,沒什么大片耕地,也沒有什么好資源。
窮山惡水說的就是他們村,貧窮自然是常事。
白奕在拔草,給種的豆苗插竹竿,讓豆苗能往上攀巖,方便掛果。
時值黃昏,太陽要落未落,殘存的陽光并不溫暖,照在人身上,反而帶些寒意。
深山里的農(nóng)村尋常時候就比城市冷幾度,同個時間的鯤城還是半袖,白奕老家已經(jīng)披上一件薄外套——但這不是冷,是防止曬黑的。
不是農(nóng)村的不會懂,農(nóng)村多容易曬黑。
把一壟兩行相對的四根竹竿再用一根竹竿綁在一起,白奕基本完成了今天要做的農(nóng)活,擦了擦汗水,喝了一口茶水。
落日愈加往下,另一邊的天空已經(jīng)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山風(fēng)徐徐刮起,白奕舒適的叉腰,注視殘陽下的山村,從種地的全神貫注中解放,回到各種聯(lián)想。
意識體驗了十小時神的觸感,再回到現(xiàn)實,有種被降維打擊的落差不適感。
就像你在地球,你能呼吸清爽的空氣,感觸脈搏的律動,聽到悅耳的鳥啼,忽然把你扔到二維世界里,你失去了觸覺,視覺看到的所有物體都是一條線,無論那個物體是人、狗、尖叫雞,還是二丁目的媽媽桑,都是一條線。
那種落差感給人非常大的不適。
也比如后天失明,先見到美麗多彩世界,失明后世界只能看到兩個空洞。
注意,失明者看到的世界不是漆黑,而是空洞,和你閉上眼睛不一樣。
對失明者來說,他們是不知道黑色的概念,看到的不是黑色,是什么都沒有,是空洞的。
模擬這種視角,是你把一只眼睛閉上,并且用手捂住它,只用另外一只眼睛看東西。
此時你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只閉眼又被捂上的眼睛,那只眼睛觀察到的,也就是空洞。
見證了美妙的世界,再遇上空洞,其實讓人挺崩潰的。
白奕就有這樣的感受,神的感知,那種能控制一切,包括自己感知的感受體驗后,回到普通人視角,真讓人感到寂寞。
就說辛苦種地也是,他種了一下午地,光有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各種不舒服了。
而在里世界的神,不需要動手,揮揮手既能完成墾地、植苗,乃至收獲。
從種子到菜品一氣呵成,只要神的一個揮手間即可完成。
美好的體驗會讓人上癮。
但是……
白奕想到自己的父親,還有村子里的其他人。
山里很窮,交通又不便,除了種地并不能做什么。
所以,外面的女人并不喜歡嫁到這里,所以這里的男人要娶老婆要去更遠(yuǎn)的外面騙。
或者說,*。
早年的一些農(nóng)村,女性不如家畜。
白奕的爺爺是這樣,白奕的父親也是這樣,結(jié)局也一樣,老婆生下孩子后,受不了貧窮跑了。
不怪她們。
白奕從來沒有怪過拋棄自己的母親,乃至說想要尋找。
算了,何必呢。
母親在他剛斷奶就離家,現(xiàn)在過去二十幾年,肯定有了家庭,過去打擾,會給她們家庭造成困擾,而且他也沒有發(fā)達(dá),不能在物質(zhì)上給母親更多享受。
不怨恨母親,白奕卻無比厭惡父親。
嗜賭如命的父親,屢教不改的父親,不堪人父的父親,可以說是如此糟糕的父親帶給他如此艱辛的童年。
而如此糟糕的父親,論起根源,在于賭博上,在于父親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被賭博的貪欲所吞沒,成為欲望的行骸——行尸走肉,外表人類,內(nèi)部是欲望。
所以,白奕在高中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后,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想被欲望侵蝕意識,占據(jù)意識主體。
只為欲望服務(wù)。
淪為追求欲望的奴隸。
成為神的體驗真是美好呢,比什么身體原始欲望還要好上一千倍。
不過,這同樣也是欲望,長期控制欲望的心境從意識深層上涌意識表層,讓他控制住這些欲望。
追求欲望可行,但請在一定范圍內(nèi)。
控制欲望,不是禁欲,度非常重要。
夕陽已經(jīng)完全落下群山,星辰開始布滿星空,農(nóng)村沒有光害,總是比城市見得多得多,多得非常多的星星。
白奕望著星空,心境一片清明。
奇妙的體驗,讓他想要成為星星,也看到一絲成為星星的可能。
但就算這樣,他不會放棄自己人的身份。
并且,神只不過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生命體,神并不會泯滅人性,意識主體不變,你還是人。
“邏輯,你能讓我蛻變嗎?”
【權(quán)限不足,無法回答,請?zhí)岣邫?quán)限】
“權(quán)限不足,而不是說不行,這么說是有可能。”
【權(quán)限不足,無法回答,請?zhí)岣邫?quán)限】
回憶跟世界樹邏輯的對話,白奕心里一片熾熱,目標(biāo)很遠(yuǎn)大,一步一步慢慢來。
“鐵娃!”
準(zhǔn)備回去做晚飯,再去看里世界的白奕聽到一個聲音,本不想理會。
這個聲音又響起來了,主人明明是女性,聲音卻很洪亮。
“鐵娃,這不是鐵娃嗎?我聽南家那丫頭說你回來了,想不到真回來了,回來了也不跟你大姨說說,太久沒有見了,你還是這么瘦,多吃點,雖然現(xiàn)在很好看,胖點更好看……哎呦,皮膚更白了?!?p> 對方一口氣說了很多,白奕笑笑:“大姨好?!?p> 大姨不是真是他大姨,算是鄰居,因為同村的,跟他父親同輩,叫法上就算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會叫姨叔。
至于南家那丫頭,也是白奕的鄰居,跟白奕差不多大,算認(rèn)識但并不熟——不熟不是他的問題,是其他的問題。
而鐵娃……
難以啟齒,是他的本名,上戶籍本那種本名,但是這本名在他準(zhǔn)備上高中前就去改了。
自己改名王奕。
奕者光明,美顏。
凡美容謂之奕,說的就是他。
聽了大姨嘮叨好一會,答應(yīng)改天去她家吃飯后,白奕回了家門。
燒柴、起灶,做完飯后,白奕要再次觀察里世界了。
不知道兩年世界過去,里世界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