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能總是被人牽著走,尤其是在在意的人的面前。那天過后,我對花郁進行了非常深刻的思想教育,于是花郁終于大徹大悟,不再自作主張的為我安排各種亂七八糟了??晌抑幌A藥滋於?,就被自己之前挖的坑給埋了
坑么,自然是醫(yī)學(xué)課。因之前我要求程清多加上課次數(shù),而程清又是個實誠辦事的,于是我的課次數(shù)不僅多,還多了很多,不僅次數(shù)增加,就連課時也延長了,不僅課時延長了,就連聽課的座位也比以往多了整整兩倍。我拿著程清遞上來的上課時間表,總覺得似有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于是又把程清叫來,在進行另一番非常深刻的思想教育之后,我總算能輕松的呼出一口氣了
明天就要重新恢復(fù)上課了,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這次我說什么都不會刻意化妝了。我想怎樣穿就怎樣穿,想怎樣搭配就怎樣搭配,他若真心想追我,即便我是個丑八怪他也會不改初心,可他若很在意這些外表及其它,那么經(jīng)此一試,也算是知道凌越他到底算個什么。帶著這樣的想法,第二天,我坦蕩蕩的穿著一身清雅質(zhì)樸的藍紗長裙,頭頂上的步搖也不過一兩件,便去了醫(yī)書苑。
站在醫(yī)書苑的碧海閣門前,我并沒有直接推門而入,我倒是很想看看,我沒走進去之前,里面會是什么樣子,花郁用手指戳破了一點窗紙,順著小洞,我看著里面的一切。
里面的弟子們已經(jīng)來了不少,此時正為了座位而吵個不停,搶座位的,占座位的,搶座位的把占座位的給占了的,占座位的把搶座位的給擠跑了的,也不分什么男或女,老或少,能坐下來全憑個人本事。
我仔細看了一圈,并沒發(fā)現(xiàn)凌越,正要失望時,凌越他出現(xiàn)了。
孤傲不可一世的凌越,負手緩緩走進碧海閣,臉上依舊平時那般冷峻,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本來還在熱鬧的搶座位的弟子們,霎時安靜下來,接著居然自動讓出一條路,眼睜睜看著凌越在他們面前走過,再看看那人,非常自然的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無人敢搶。這還不算,有人試圖也坐在第一排,然而凌越僅僅一個眼神殺,碧海閣前兩排的位置,除了他,再無二人。
“哇,凌越真是又冷又酷”,花郁在我旁邊犯起花癡。
我皺起眉頭,這花郁啊,見識太短,庸俗,太庸俗,等以后有機會,我務(wù)必得帶她多見見男人。
我推門而入,座下的目光齊齊落在我身上,哪還有盯著凌越看的,我不禁被我自己的魅力折服。這是我醒后第二次講課,也是凌越在場的第一堂課,我務(wù)必拿出自己該有的氣場,得壓得住他,得讓他明白,別仗著自己那幾分姿色,和我?guī)状蔚挠H密接觸,就覺得自己,行了。
我這個人呢,言出必行。比如前面給自己立目標,后面我做得還真不賴。講課全程,眾弟子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什么溜號啊,嘮嗑啊,睡覺啊,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凌越亦是如此,不僅如此,更甚如此。他將目光鎖在我身上,眼睛都很少眨一下,就像獵人緊緊盯著獵物,讓它半點放松都不準有。而我被他弄的,噴嚏不敢打,小動作不敢有,喝水時舉止優(yōu)雅,說話時溫柔謙和,總之一堂課下來,弟子們學(xué)得效率非常高,我內(nèi)心萬般煎熬。下課后還有好多弟子圍著我提問題,我耐心的講解下,圍的人就更多了。這一圍,有的人就不樂意了。
一個弟子很不識趣的擋了他的視線,結(jié)果腿部突遭襲擊,差點給我跪下來,那弟子憤怒的一回頭,只見凌越翻弄的幾個紙團躍躍欲試,當即秒退。還有個弟子提問時不小心摸了我的手,結(jié)果他不僅被紙團揍了,還受到了嚴重警告,他瞥到凌越時,凌越輕輕擦拭長劍,冷冰冰的劍刃把那弟子嚇得直咽唾沫,撒冷就跑了。自此,圍著我的人集體往后退了一步。凌越很滿意大家的表現(xiàn),一副帝王樣兒,擺著架子看待這些弟子們,冷傲無比。
既然他的關(guān)注點是我,那我走便是,看他還能變出什么花樣。我?guī)拙湓挿笱芰吮姷茏?,直接就往外走,不顧后面弟子們的追捧??勺叱鲩T后,走出醫(yī)書苑后,也沒見什么人跟過來,內(nèi)心深處又有些失望。
明明那么在意,卻又故意這樣吊著我么?
幾次醫(yī)學(xué)課后,我不開心了。既然不開心,就要找到那個讓自己不開心的原因,然后針對原因去解決問題。于是課講了一大半之后,我開始提問。
我先提問了兩個小魚小蝦,小魚小蝦回答完畢后坐下,接著我叫了他的名字,
“凌越”
他微微有些詫異,不過也僅僅是一秒,轉(zhuǎn)瞬便很自然的站了起來,微瞇著眼,目光仍然全部落在我的身上。因為之前拉字幅的事情,現(xiàn)在水荇宮上下默認將我和他聯(lián)系在一起,我的課堂叫了他的名字,這本身就引起了全體關(guān)注,眾弟子們小聲的議論紛紛,各個都是板凳看戲的樣子,哎,我多少后悔這樣做了,但是不拿他發(fā)泄一下,我的不開心還沒法散去,所以了,這個人,我得治。
“金銀花的功效是什么?”,我提問道
凌越答得很快,“不會”
我,湊。
故意的吧?這么簡單都不會?不會還說得這么瀟灑,理直氣壯?
“那傷人若及頸部,可會有什么程度的傷害?”
“不會”
絕對故意的。
“肋骨打斷,是否能做到不治而愈?”
“不會”
……
一系列問題提出來,他回得只有兩個字:不會。
我怒,“那你都會啥?”
凌越貼近說道,“我會喜歡你”
碧海閣頓時鬧哄起來,拍桌子的,拍大腿的,捶胸頓足的應(yīng)有盡有,凌越卻仿佛置身度外般,平淡的看待這一切。
我氣,我當然氣,遇到這么個人,換誰誰不氣?但我何許人也,我也非等閑之輩啊,我若是因為這么點兒事,就造得臉蛋通紅或者羞得不敢見人那就不是我了。所謂什么樣的人,就該給什么樣的對待,幾次交鋒,我還不能長點經(jīng)驗么?于是我穩(wěn)了穩(wěn)情緒,臉上完全不在意,輕描淡寫的問向眾弟子們,
“那你們呢?喜歡我么?”
“喜歡~?。?!”,眾弟子齊聲道,接著碧海閣又是鬧哄一片。
完美。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你喜歡我又怎樣,大家都喜歡我,就算剛才是表白,那也僅是個單純的表白,不作數(shù)的。剛才我問的時候,還有幾個男弟子喊得聲音超級洪亮,凌越臉色沉得可怕,估計他的眼神殺也殺不過來了,哈哈。
我見勝利在手,不乘勝追擊可不行,于是又說道,
“你既然什么都不會,那便罰抄《草藥論》吧,見你是第一次,我便不罰你抄整本了,半本即可,明天交上來。我的課這么多人喜歡聽,搶著聽,你若不聽,就把機會讓給別人吧”
呵,說完一席話,心里真是痛快。從沒這么揚眉吐氣過,從沒這么懟一個人過,真是太爽了,我出去的時候,都抑制不住仰頭大笑,凌越的表情一定比吃癟還要難看,哈哈哈。哼哼,千萬不要以為與我怎么樣過就能為所欲為,我生起氣來,你還真不一定能哄得住呢。再接下來就是明天,到時候檢查他的罰抄,我還可以多做做文章,估計幾番折騰之后,他就徹底曉得我的厲害,再想跟我扯東扯西曖昧不停,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哈哈哈
“?。。?!”
我小小驚呼一聲,正是遐想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壓在了墻上,快速掃視周圍一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人煙稀少的角落里,不僅如此,花郁還不在旁邊,眼下除了我,只有他。
凌越的表情很復(fù)雜,他看起來很生氣,又隱忍著不發(fā),他似有許多話想說出來,卻又壓抑著一句話都不說??赡悴荒芸傔@么壓著我呀,我的手都快酸了,眼神還兇兇的,長時間下去,人也會瘋掉的。話說不就剛才貶損你幾句么,至于追了這么遠,還把我堵在角落里?
小氣。
“放手”,我厲聲道。
“放手”,我見他仍不肯放,手真的要酸死了,當下決定叫出賀櫪給他個痛快??赏蝗婚g,他松了手,眼睛里滿滿的落寞,他低聲道,
“我的喜歡,和他們不一樣”
我愣住,凌越這樣追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么?他在針對那句話?
他擁我入懷,緊緊抱著我,良久,他輕輕吻了我的額頭,接著又緊緊的抱著我,生怕我會反抗會跑掉,
“枂,折磨人的”
我聽錯了吧?他在干嘛?他剛剛明明是在…撒嬌?
凌越居然會撒嬌?
沒等我緩過神來,他已經(jīng)走了。我,湊,每次都玩這個,他是玩不膩么?
我恍恍惚惚,茫茫然然,迷迷懵懵…
夜里,凌越坐在水荇宮宮殿的屋頂上,他的目光始終停在遠遠的那一處。傲骨來悄悄走近,聲音特意放得很輕,
“有何吩咐?”
凌越聽到他的聲音,沉聲道,
“有件事需要你去處理”
傲骨來洗耳恭聽,凌越道,
“有本書叫《草藥論》,你抄來半本”
傲骨來愣了一秒,盡管不明白用意,但也只能照做,
“是,那么請問何時上交?”
凌越望了望月亮,道,“你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傲骨來額頭黑線,道,
“這么急?”
凌越瞥了一眼傲骨來,人到中年,確實不及年輕時了,于是又道,“第一次讓你抄寫,就不整本了,半本即可”
傲骨來聽完竟松了口氣,完全沒注意到凌越嘴角的那一抹邪笑。
“是”
“記得字要漂亮些”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