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瓶子碎裂之后,老吳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動用陳菁留下的剩下兩份血液了。那壇圣血他并未動用,那池靈血顯然也并非凡品,老吳只用了一滴便徹底穩(wěn)固了境界。只是那碧綠的小鼎老吳依舊無法催動。
這一番休整,便過了三日之久。
當(dāng)老吳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的時候,一旁的曹文也推門而出。
“你怎么也出來了?”老吳向曹文問道。
“我好歹也是個化神期的修士,放在偏遠(yuǎn)的地方都可以開宗立派,成為一宗之主了。你那點(diǎn)元嬰的動靜,豈能瞞過我?”曹文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譬如什么化神一念三千里,又說道:“多用點(diǎn)心吧,在元嬰摸爬滾打個幾十年,以我們徐家的條件,你也能化神!”說完,曹文還順手拍了拍老吳的肩膀。
老吳向曹文行了一禮,道:“之前多謝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謝之有?”曹文目光一閃,道:“你若真想謝,不如下次多送我一些好酒,再在徐世子那替我美言幾句,這可比這幾句話分量重多了?!?p> 老吳笑道:“一定,一定。”
“修行之事需日積月累,此次田獵的彩頭應(yīng)當(dāng)是與我們無緣了,凡間又沒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暫且去閉關(guān)了。若真有事,你已破元嬰,可以神魂聯(lián)系我,屆時我自會回應(yīng)?!?p> 老吳應(yīng)下。不久曹文就入了靜室,布了陣法,老吳突然靈機(jī)一動,換了徐家發(fā)的上好絲綢做的一身錦衣,揣著徐超給自己的三十兩,想學(xué)學(xué)富家公子勾欄聽曲的樣子。老吳臉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向路人詢問那煙花去處,只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荊門小縣,雖不太繁華,可也比老吳最開始生活的東城更有人氣。早晨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邊的早點(diǎn)鋪?zhàn)右才艥M了人。
老吳雖未辟谷,但那滴靈血早已把老吳喂的氣血飽滿,老吳也就不去再尋那些市井小吃,反而轉(zhuǎn)身走進(jìn)一家酒肆。剛踏過門檻,便有眼尖的小二招呼道:“客官要什么酒,盡管說來,百年的老字號可不誑人!”
老吳看了看酒肆,幾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列放酒的酒缸和收錢的柜臺。向后院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酒壇。
老吳打了二兩酒,裝進(jìn)了自己之前的那個酒壺里,一口一口地小酌著,神識卻悄然放了出去。元嬰之后,且不說神識所感更加清晰,光是神識籠罩的范圍就比金丹時大了不少。尤其是百步之內(nèi),風(fēng)吹葉落,草動蟲鳴,就像在自己腦海里纖毫畢現(xiàn)。
突然,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老吳神識沉浸的狀態(tài)。似是有人在糾紛,其中還有正值芳華的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老吳便收回神念,拎起酒壺系在腰上,出了酒肆,徑直向那處喧囂走去。
不多遠(yuǎn)的街邊,老吳就看見了那引起他注意的三個人。一個年輕白凈的道士,一位粉褂羅裳的小姐,還有一個氣勢洶洶的婢女模樣的女子,應(yīng)該是那小姐的丫鬟。老吳剛到,便聽見那小丫鬟指著道士罵到:“虧你還說自己是不入世的謫仙,怎么會如此無恥!我家小姐明明問的是靜心清神的道法,你卻扯小姐的姻緣,還說什么‘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分明就是一個王婆賣瓜的登徒浪子。小姐善心,不愿讓你難堪,你還糾纏不休,要多討銀子,簡直無恥下流至極!”
“行了,翠兒。”那小姐拉住了她家丫鬟,估計(jì)也是被那道士搞出三分惱火,對那道士說:“道長應(yīng)得的十兩之前早已付過,又來索要百兩是何意?先不說小女子身上并無百兩,道長無故加錢是為貪,收錢之后胡言亂語是為無信,是當(dāng)真覺得我好欺負(fù)?”
老吳看向那女子,黛眉朱唇,清麗俊俏,此刻眉頭緊鎖,倒是帶出六分清冷。再仔細(xì)一看,不說那緊致的身段,就已有九分顏色。
那道士聽了后,搖了搖頭,攔住主仆二人,道:“干了多少事,就收多少錢,這是貧道師門的規(guī)矩,馬虎不得。至于姑娘說自己身上并無百兩,但我看姑娘身上的那道符可以相抵。至于靈驗(yàn)與否,日后自然會見分曉?!?p> 老吳看不下去那道士的胡攪蠻纏,便出聲道:“清心法何干姻緣事!縱我不知卜算,也能看得出你胡言亂語。”
那年輕道士看了看老吳,眉頭一皺,道:“這位兄臺也是同道中人?”忽而恍然狀,道:“是了,是了,是我的不是了。貧道俗家姓李,云游至此,這些日在城南擺攤算命。兄臺若是有什么猶疑不決之事,盡可尋我。收銀十兩,上不封頂,哈哈……”說完便一拂衣袖,自顧自的走了。
老吳看著那李姓道士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個奇怪的道士。”
女子見那道士離開,便向老吳謝道:“多謝公子相助。聽公子剛才所言,似是也懂道法?”
老吳搖頭:“仙人的妙法,我一介凡人豈能知曉?”
那女子忽然笑了起來,指著老吳的衣服說到:“仙長休要瞞我,仙門百家所制法衣,用的大多都是這種緞子,內(nèi)蘊(yùn)靈氣,避寒消暑,自成氤氳,仔細(xì)察看自然有所不同?!?p> 老吳抱拳笑道:“瞞不過姑娘,只是仙路漫長無涯,不敢稱長,姑娘依舊稱我公子便好。姑娘所求靜心法,一選佛門心經(jīng),摒七情除六欲,四大皆空;二選道門清心術(shù),掘三尸分善惡,成大自在;三選儒家箴言,立本我志天下,此為大同。不知姑娘要的是哪種?”
那女子還未說什么,翠兒便嘟囔道:“怎么又是佛經(jīng)?感覺佛經(jīng)靜心的本事沒有,蠱惑人心倒有一套?!?p> “翠兒,慎言!”,女子出聲道,隨即又對老吳說:“若我所料不差,公子便是此次荊門縣的除噩仙師吧?”
老吳點(diǎn)頭,疑惑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女子回道:“奴家姓呂,名素素,家父曾任朝廷的侍郎,所以對仙門也算了解。街頭巷尾并非談話之地,可否請公子明早,到城南呂府一敘?公子進(jìn)府莫要讓人發(fā)現(xiàn)了,相信這點(diǎn)對公子不難?!?p> 老吳覺得呂素素話中有話,況且明早的邀請所為的顯然并非什么招蜂引蝶摘花惹草之事,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下來。只是那小丫鬟還在嘟囔個不停,說小姐怎能如此輕信于人。呂素素也不惱,笑著安慰自己的小丫鬟。
看著主仆二人越走越遠(yuǎn),老吳也離開了街角。元嬰層次的神識擴(kuò)散而開,終于找到了一處煙花之地。
元嬰神識之用,妙不可言。
荊門小城,南北貫通,在城北的不遠(yuǎn)處,便是一家名為蘭香館的好去處。荊門做為長林的門戶,蘭香館接待的也大都是從長林出來去往中州的達(dá)官貴人,所以檔次也就稍高了些。老吳剛來到門口,便聽著那小廝說入門五兩,就忍著肉痛,交了那門票錢。老吳進(jìn)了門,撐開珠簾,入眼便是紅花緋色的廳堂,大紅的臺子在正中央,只是上午沒有唱曲跳舞的伶妓。臺下桌椅板凳擺列齊整,想來都是樓里的傭人一大早收拾的。
“上茶!上茶!”突兀的叫聲險些把老吳嚇了一跳,待老吳凝神看去,卻是一只架子上的鸚鵡。廳堂陳列的蘭草花卉極多,老吳一時間竟沒發(fā)現(xiàn)這只隱在草木中鸚鵡。
鸚鵡話音剛落,二樓樓梯上便走下來一人,看樣子是這家妓院的鴇母,笑呵呵地道:“大清早的姑娘們都貪那清歡,公子怎么這個時間來耍?”
老吳笑著回道:“想聽聽當(dāng)?shù)氐那樱闩銮蓙砹??!闭f著又遞過十兩,“勞煩外婆費(fèi)心?!?p> 那鴇母看見雪花花的銀兩,喜笑顏開,對身邊的丫鬟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帶公子去開一間廂房,去把鶯兒喊起來。”接著回頭對老吳道:“公子還需稍等一會,鶯兒的歌喉可是這整個荊門的一絕,定能唱得公子醉生夢死?!?p> 一個丫鬟帶著老吳上了二樓,走進(jìn)一間廂房,其中畫屏盆景,布置得也算精致。老吳坐在桌邊,一會兒便上了些許酒菜。
酒是好酒,只是無對飲之人。老吳小口斟酌,想起在東海的時候,徐超說東海城東有一座望海亭,于樓上憑欄觀海,還有妓子紅袖添香,一邊是海潮澹澹,一邊是歌聲婉轉(zhuǎn),那時飲酒,喝一口就能醉上大半天。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走進(jìn)廂房,賠禮道:“鶯兒讓公子久等了,還望公子不要怪罪。公子若是要聽些什么,盡管吩咐?!甭曇羟宕鄲偠?,令人心曠神怡。
老吳看了一眼那女子,感覺到她的氣血似乎強(qiáng)盛得有些不對勁,便道:“無礙。唱點(diǎn)你拿手的曲子,好好唱自然無事?!?p> 鶯兒頷首,便坐到珠簾后,抱起一把琵琶,邊彈邊唱了起來。一時間,倒還真有點(diǎn)響遏行云的味道。
老吳聽了一會,說:“就坐我旁邊吧,坐近點(diǎn),聽的清楚些?!?p> 鶯兒是歌妓,也就是所謂的清倌兒,但對客人的這點(diǎn)要求還是不能拒絕的。
于是鶯兒坐到老吳旁邊,再次彈響了曲子。只是這一次沒有剛開始那清麗的意境了,靡靡之音充斥著這間廂房。
老吳的手,搭在了鶯兒腰上。
鶯兒笑了笑,櫻口繼續(xù)唱著,身子還往老吳身邊貼了貼。只是鶯兒很瘦,又有衣物擋著,老吳感受不到那份豐腴。
老吳瞇了瞇眼,似是沉醉在這份美好里。
忽然曲聲乍停,那妓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只見老吳說時遲那時快,左手指尖真氣化劍,從背后刺穿了那女子的琵琶骨,右手成掌,直接打碎了那女子所抱的琵琶,按在小腹上,封住了天樞周圍的經(jīng)脈。
淡淡的黑氣與滾燙的鮮血從肩胛流出,那女子動彈不得,肩上的傷口疼的說不出話來,身形都差點(diǎn)穩(wěn)不住,輪廓變得若隱若現(xiàn)。
什么妓子,分明是一只妖,老吳早就看出她不是人。
老吳取下那妖的一根頭發(fā),失去了妖力的維持,頭發(fā)瞬間變成一支漂亮的翎羽。
老吳右手結(jié)印,施了一個望氣的小術(shù)法,拍在了那根翎羽上,頓時冒出陣陣黑煙。
“手上粘了幾條人命???還是只公雞精?!崩蠀窍胂雱倓偟馁N貼,感覺有點(diǎn)點(diǎn)惡心心。
那雞精還維持著人形,被按在地上,衣冠不整,頭上的發(fā)釵早已散落,怒目瞪視著老吳,虛弱地說:“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何廢我修為?”
老吳笑笑:“除噩降妖,職責(zé)本分。你以樂曲迷人心智,汲取精氣修行。若我不是修行中人,恐已著了你的道!”
那雞精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林家此次田獵的人?名門正道,卻來青樓廝混,若不是你動手動腳,我又豈會害你!恬不知恥!”
老吳一聽,頓時皺了眉頭。怎么林家田獵,連這種小妖都知道?
老吳正想開口問,只見那雞精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身體瞬間干癟下來。緊接著,無數(shù)細(xì)小的血蟲從口鼻里鉆出,吞噬尸體。不一會兒,血蟲連著剩下的尸骨一起燃燒起來。
老吳放開了那雞精,臉色很難看。這種術(shù)法形式的血蟲,應(yīng)當(dāng)是某種詛咒。這說明這雞精頭上還有大妖。
老吳收回了之前悄然布置在房間的真氣屏障。
“辛虧沒提前賞給這歌妓銀兩?!崩蠀前蛋祽c幸。
雞精尸體燒完后,留下來一個小盒子,老吳打開一看,是一只暗黑色的羽毛,似是需要妖力才能催動。老吳把羽毛收起,使了個掩人耳目的小法術(shù),從窗口直接御劍走了。
元嬰神識御劍,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