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李靖大怒
‘噗噗’
馬背上的章平被甩出很遠。
他雙手抱頭,極為熟練的順著慣性在地上翻滾幾圈。
直起身子后也不回頭,抹了一把臉直接朝著岷州城奔去。
伴隨他的,是戰(zhàn)馬臨死前的嗚鳴。
一里......
半里......
終于,章平奔行到了岷州城下。
他站在吊橋旁的火盆處,從懷里掏出一面整潔的軍旗,嘶聲呼喊:
“開城門,黨項急報?!?p> “開城門,黨項急報?!?p> “開城門,黨項急報?!?p> .
“黨項急報?”
刺史府,李靖被部曲喚醒,有些疑惑道。
“信使是這么說的?!辈壳砘卮?,臉上露出一絲敬意。
黨項能有什么急報?
他們不是縮回龜殼了嗎?
莫不是殿下遇襲了?
李靖腦中念頭閃爍不停,嘴里也不耽誤,直接道:“傳他進來?!?p> 很快,一名蓬頭垢面,看似乞兒的瘦弱男子快步進屋。
一只手緊握軍旗,另一只手彎彎曲曲的垂在下方,顯然已經(jīng)骨折。
這一幕,讓李靖眉頭猛地皺起,連忙道:“發(fā)生了何事?”
章平表情微微有些痛苦,但聲音平穩(wěn),快速道:
“黨項族人縮回要塞,吐谷渾騎兵支援,五道城門已封其四?!?p> “殿下有一物名為‘火藥’,可炸掉城門,劉教頭建議夜襲要塞?!?p> “奪下城門,死守甬道,等待大總管支援?!?p> .
‘砰’
李靖聞言,神色又驚又怒,一把把書案推翻在地,發(fā)出巨響。
“荒唐?!?p> “他劉仁軌幾個腦袋,竟敢讓殿下冒此風險?!?p> 兩句話后,李靖瞬時看向身旁,道:“趙副將,營里還有多少戰(zhàn)馬?”
趙副將快速答道:“回大總管,只有兩千匹戰(zhàn)馬。”
“兩千匹?”李靖拳頭緊了又松,厲聲道:“你帶兩千精銳,即刻出發(fā),一日抵達要塞,可能做到?”
趙副將神色堅毅,雙目中浮現(xiàn)坦然之色,抱拳道:“必不負大總管重托。”
李靖點頭,強調(diào)道:“以保證太子殿下安全為主,黨項破不破無所謂,你明白嗎?”
趙副將應是,轉(zhuǎn)身疾步出門。
李靖再次看向第二人,吩咐道:“錢副將,你率先鋒營輕裝簡行,帶足三日干糧,兩日內(nèi)趕到要塞,能否做到?”
錢副將淡然點頭,穩(wěn)重道:“下官領(lǐng)命?!?p> “你也一樣,不要貪功冒進,若黨項族人沖出城外,務(wù)必把太子殿下給我?guī)Щ貋?。”李靖雙眼微瞇,看向最后兩名副將,又道:“集結(jié)所有將士,明日卯時出兵,至于攻城器械,有多少帶多少吧。”
孫、李兩名副將躬身領(lǐng)命。
安排好所有事宜,李靖這才松了口氣,讓一旁部曲去外面找兩名醫(yī)官進來。
隨后盤坐一旁,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平齜了齜牙,笑容滿面道:“俺叫章平,文章的章,平安的平?!?p> 顯然,這么有文化的名字讓章平很是滿意。
據(jù)他爹所說,這還是當初為某官員做工時,官員那日高興,親口取下的名字。
“名字不錯?!?p> 李靖淡淡笑了笑,隨即問道:“你把具體情況給某講講,要塞處到底是何情況?”
章平第一次看著這么和藹的軍神,目露崇敬,將劉仁軌當時的話娓娓道來。
隨著章平的講述,李靖對要塞情況也有更加清晰明了的認知。
機會,確實是最后的機會。
雖然不知‘火藥’為何物,但能被殿下與劉仁軌這般重視,想來確有不凡之處,也許真能炸掉城門。
屆時依靠城門作為防御,據(jù)甬道而戰(zhàn),也不失為一步妙棋。
若是易地而處,李靖覺得自身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而且,他還能做的更好。
占據(jù)三十米長、寬十米的甬道,如果沒有吃喝睡眠等問題,數(shù)百大唐將士甚至可以守上三五天。
但......
李靖緊咬后槽牙,靜靜聽著章平的講述,直到趕來的醫(yī)官將其接走后,臉上的怒容才愈來愈勝。
‘砰、砰、砰’
刺史府內(nèi),李靖狂暴的發(fā)泄著。
書案、筆墨、瓷器等等散落一地。
“這劉仁軌他怎么敢的?。俊?p> “真以為就憑他能做到這一切?”
李靖腳步不停,眼睛鼓囊出血絲,嘶啞道:“若太子稍有損傷,吾必殺之。”
章平先前講述的很詳細,李靖在聽的同時也在默默推演。
戰(zhàn)場有兩處,分別是城門甬道與城外騎兵。
死守甬道看似與敵人近距離接觸,但實則并不算太過危險。
有城門可以阻擋弓箭的情況下,大唐將士的優(yōu)良軍備足以形成碾壓,更何況缺口只有十米,堅守并不算困難。
真正有壓力的還是外圍的千余騎兵。
面對要塞上方降落下的敵人,他們必須要保持一定的沖鋒次數(shù),才能給敵人造成壓力,從而給甬道內(nèi)將士提供喘息的機會。
而這,就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出現(xiàn)。
騎兵最怕什么?
是速度慢下來,被敵人所纏住。
為了保證騎兵的速度,沖鋒的方向就不能正對著要塞沖過去,否則敵人貼著壕溝站位,騎兵可能沖一次就全部陣亡。
他們只能從一側(cè)斜著插入敵方陣營,然后再從另一側(cè)斜著出來。
這是唯一的辦法,但無疑也會導致騎兵們將會面對要塞上更多敵人的射擊,同時把自身暴露在更多危險的區(qū)域。
別看章平在的時候,他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但那也只是穩(wěn)定軍心罷了。
他能看得出來,甚至他的四大副將也能看得出來。
看上去甬道內(nèi)危險相對較小,騎兵的威脅更大。
但真正的問題,一定會出現(xiàn)在甬道內(nèi)。
死守甬道,九成九都會失敗。
至于原因?很簡單。
一支軍隊的強大,最最最重要的,是它有沒有足夠的精神支柱。
在這一點上,甚至比優(yōu)良的軍備更為重要。
而這個支柱,就是主帥。
李靖敢說如果是他領(lǐng)軍,可以鎮(zhèn)的住場子,就算是再危險再艱難的局面,他的士兵也能聽從指令,奮戰(zhàn)到底。
包括程咬金、秦瓊等人,也能如此。
但如果李世民在軍隊之中,那么這‘支柱’,就會轉(zhuǎn)移到李世民的身上。
同理......
在前線的兩千人隊伍中,李承乾是當之無愧的主帥。
別說劉仁軌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就是自己的四大副將在那,也不可能越過李承乾成為隊伍的主帥。
哪怕只是暫時的。
而最關(guān)鍵的,就是一支軍隊在有沒有主帥的情況下,戰(zhàn)力可謂天差地別。
騎兵確實很危險,但至少他們每次返回時,能看見李承乾,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只要主帥在,那軍心便穩(wěn)。
可甬道則不然。
戰(zhàn)場被分為兩處,其中一處還是前后被敵人堵上的甬道內(nèi),那里的將士是看不見主帥的。
一兩個時辰便罷了,若是時間長點,將士們戰(zhàn)斗的意志還能剩下多少?
如果敵人再來幾番不要命的進攻,一群散兵游勇還能有多少戰(zhàn)力?
若只是推演到這,李靖也不會這般生氣。
真正讓他大怒的,是更為嚴重的后果。
七斤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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