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秋收時節(jié),大人們忙碌了好幾天,小孩子們卻玩得更加歡樂,從谷堆上輪流往下蹦,僅僅這一項活動,就夠一群小孩子玩上大半天并對此樂此不疲。
金色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一群蜻蜓在田野間飛舞,不知是誰提議要捕蜻蜓,小伙伴們一哄而散,趕緊四下開始制作“工具”。
所謂的工具其實就是田間路邊隨處可見的小竹棍。大人們不許玩刀,但是制作這個捕蜻蜓的工具必須要用到刀才能把竹子劈開,怎么辦,孩子們的創(chuàng)造力在此處得到了生動的體現(xiàn):他們把竹棍橫放在地上,找塊大小適中的石頭攥在手里,一只腳壓住竹棍,然后對準竹棍的一段三寸長處,用石頭就砸開了。
空心的竹棍頓時開了好幾塊口子,用手撇去多余的幾根竹條,只留下呈180度角的兩根竹條,再在廢棄的竹條中折斷一根差不多合適的竹條,找到合適的著力點,橫卡在兩個較粗的竹條之間,形成一個鏤空的三角形,這樣一個簡易的捕蜻蜓工具就做好大半部分了。
接下來,就是去村里旮旯各個屋檐下、墻角下,到處找蜘蛛網(wǎng),一旦發(fā)現(xiàn)有蜘蛛網(wǎng),舉起頂部呈一塊方巾大小的竹棍,朝著蜘蛛網(wǎng)攪動起來,讓蜘蛛網(wǎng)蓋上三角形處,至少要找四五個大小不一的蜘蛛網(wǎng),三角形處的網(wǎng)絲才足夠黏。
接下來,就準備開始正式的捕蜻蜓了。蜻蜓飛得比蝴蝶要快,而且比蝴蝶更靈活,所以捕蜻蜓時手腳要快準狠,一定不能猶豫。
一大幫小孩子又玩了半天,總算是玩膩了,隨手就扔掉了幾個小時前辛辛苦苦制作好的工具。捕到的蜻蜓沒幾只,玩了一會玩膩了,又給放走了。
有的孩子干脆拿棒子揮舞了半天,結果一個都沒捕到,這樣的情況也是很常見。
總之,在小孩子眼里,萬物皆可玩,萬物皆好玩。
這天是星期天,三伯伯家的大姐姐、二伯伯家的二姐小蘭,還有老姚家的兩個閨女,加上最小的欣欣,一共五個女孩子玩在一起。
大姐姐提議說要去河灣那邊住在小島上的二姨家去玩,說是住在小島上,其實只是因為去二姨家的那段路是一段長長的上坡路,從柿子園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塊小島,但其實二姨家只是離柿子園直線距離只有五百米遠。
那里是一塊小樹林,常年被一戶人家承包,小樹林旁邊,就是整個縣城的母親河,也是那個每年都會發(fā)生淹死人的那條大河灣,當年楊嬸的小女兒就是失足掉進這條大河灣里淹死的。
大姐姐的二姨家就住在大河灣的一側(cè)盡頭,附近一戶人家都沒有,旁邊就是一座化工廠,這座污染特別嚴重的化工廠是整個縣城的經(jīng)濟支柱,這些年這個縣的經(jīng)濟指標一路飆升,就是這化工廠帶動起來的,聽說光是每年的稅收,就占了整個縣政府收入的百分之八十。
所以,盡管化工廠的污染很嚴重,縣領導卻很重視化工廠的發(fā)展,對化工廠各種各樣的污染問題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不,大姐姐的二姨家全家之所以住在這里,就是化工廠雇傭給他們看排水管的。
每到晚上,化工廠就通過那些個直徑比半個人還長的金屬鐵管,偷偷地往大河灣里排污水。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全縣都知道的公開的秘密了,但從來沒有人出面指出來這個皇帝的新裝。
一行五個小姐妹,說說笑笑,你追我趕,就到了大姐姐的二姨家。
二姨跟三伯母是親姐妹,兩個人長得也很像,只不過三伯母是一頭烏黑的自然卷,而大姐姐二姨是短短的直發(fā),而且很多頭發(fā)還都變成了白發(fā)。
幾個平均十歲左右的女孩子,跳上那些個粗粗黑黑盤亙在河岸邊的大管子,在上面跑跑跳跳,旁邊還有幾個巨大的燒制的石頭涵洞。
老姚家大女兒眼尖,看到岸邊停著個廢棄的小木舟,船頭被人用粗粗的繩子拴在岸邊的一個地樁上,船上面還有一個船槳。她感到很新奇跑過去看,其他的幾個女娃也看到了,跟著跑了過去。
大一點的孩子提議每人輪流上船玩,其他的孩子在岸邊放繩子,小船借著水流漂了幾米遠,岸上的小伙伴們再合力拉回來,這樣,不用大人的幫忙,也就算是體驗了一把坐船玩的快樂。
大家紛紛表示同意,爭先恐后地要上船,每個人都很興奮,這樣的體驗很是新奇,小船剛快要漂遠了,小伙伴們就趕緊合力給慢慢拉回來,這種感覺好像自己是武俠劇里的大俠,站在一葉扁舟上出場。
終于輪到欣欣了,她迫不及待地跑到船上,然而意外在此刻發(fā)生了,兩個負責主要拽繩子的,一個是大姐姐,一個是老姚家的大女兒,因為她倆是幾個當中年齡最大的,也是最有力氣的。
但是當欣欣剛上船,小船開始往遠處漂的時候,岸上的兩個人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沒有拽著繩子,對方手里也是空空的,繩子呢,繩子早在剛才的一片哄鬧中,掉進了水里。隨著小船漂遠了。
高興勁剛過了幾秒鐘,就變成了驚嚇。欣欣錯愕地看著岸上著急的小伙伴,她開始絕望,怎么辦,自己不會就隨著這水流漂走了吧,從此以后就再也見不到父母了嗎?自己會死的吧?
永別來得如此之快,連一聲道別都還沒來得及,欣欣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助,絕望地望著岸上沒了主意焦急呼救的小伙伴們,再一次哇哇大哭起來。
眼看事情變得不可控,小船開始越漂越遠,這時候聞聲從附近屋子里跑出來的大姐姐的二姨,那個剛四十歲就已經(jīng)有白發(fā)的中年婦女,見此情形,抄起家里一個超長的一端還帶著像豬八戒的九齒釘耙一樣的東西,火速趕到了岸邊。
幾米長的大鐵桿子,伸到了它的最遠處極限,一下子勾住了小船的一邊,小船開始被往回拉,欣欣得救了。
結果二姨當然是把一群不懂事的女孩全部罵了一頓,還說要告訴他們的家長,尤其是大姐姐,被二姨罵得最狠,一群孩子耷拉著腦袋,悻悻地跑回來家去。
沒兩天,媽媽小木從三嫂口里得知,女兒玩水,差點在船上被水流漂走,小木壓著怒火質(zhì)問了欣欣是不是真的,欣欣害怕地點了點頭,這一次,忍無可忍的小木沒能繼續(xù)她的慈母形象,到底將欣欣結結實實地胖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