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總是安靜的,沒有鳥叫,沒有輕哼,只有風。
下課時間有半小時,蘇哲不知道去哪呆著,想去公園,天臺,操場之類的地方,又怕趕不及上課,所幸就先一步去班上呆著。
空無一人的教室很是安靜,陽光從窗外打落在桌面上,肉眼可見灰塵在里翩翩起舞。
蘇哲取出昨天那本同名作者的另一本《遠方公主》。
在昨天看了那像是狗血嬌柔,但其實稍一品讀就能體會到其中些許荒誕與浪漫的劇本后
他突然對這個作家提起了濃厚的興趣,以至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抽出他的另一本劇本。
蘇哲依然記得昨天書中看到的一段話
‘我們的情人不過是隨便借個名字,用幻想吹出來的肥皂泡,把信拿去,你可以假戲真做!’
這種自嘲似的口吻,令他大感有趣。
戲劇總是不同于生活,他們出現(xiàn)的轉折太快了。
仿佛前文剛跟你說,我喜歡你,后面二人就會因為各種事件而被阻止。
他們的浪漫太短了,若是現(xiàn)實,應該會長一點。
但也正因為如此,這種轉瞬即逝的浪漫反倒更值得讓去懷念。
就像悲劇,離別,瞬間消逝的璀璨也是一樣,他比起喜劇與歡樂,更容易讓人記住。
他喜歡這些,著迷似的追求他們。
咔。
推開門的聲音將蘇哲從胡思亂想中扯回來,他望了眼進來的同學,開始將注意力放在劇本上面。
時間過得很快,在他翻開第十三頁的時候,人越來越多了。
蘇哲聽著教室越來越大的聲音,短暫地放下劇本。
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他的搭檔,平常的話,應該比他還早。
這并不是擔心她,純粹是有些好奇罷了,因為那人給蘇哲的印象就是刻板,認真。
這種女孩還真少見。
他將劇本放在桌面上,無聊的開始刷起手機,一直到老師來了才停止。
林暄已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座位上,背挺拔的像是一塊木板。
或許是自己玩手機太認真了,他將情況歸咎于對事物的不認真。
這節(jié)課講的是音樂家的生平,對于喜歡音樂的人來說,了解他們的生平就意味著能更好代入到他們的曲子中,從而演奏出更有感情的音符。
但對蘇哲來說,這不亞于是種折磨,像一種沒有經(jīng)過簡化的,被歷史拋棄的語言,與地獄里對撒旦的禱告無倆樣。
他偷偷地將劇本夾在書的下面,隨后用小臂遮蓋住視線,看的不亦樂乎。
一節(jié)課很快就過去,當課程接近尾聲時,蘇哲突然抬起頭,視線恰好對上了林暄。
二人對視幾秒,蘇哲心中暗道不妙,倒不擔心她起身舉報,只是因為他在正確的地方做不正確的事時被人抓到那種罪惡感,會短暫讓他心慌一倆秒。
這明明不會有任何問題,可他就是有些擔心。
林暄的視線在看了倆秒就收回去了,仿佛剛剛一瞥只是不小心或共時性現(xiàn)象。
一節(jié)課很快結束,接下來就是練琴。
蘇哲想到剛剛的事,嘆口氣,走向了練琴室。
練琴室并不是固定的,只是因為蘇哲和林暄二人不善交流,甚至連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
他們一般都固定在一個練琴室,沒有人提過,二人只是心照不宣地默認了。
可當今天蘇哲走到練琴室時,發(fā)現(xiàn)林暄卻佇立在門口;她沒靠著墻,只是筆直地站在門口旁,透過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已經(jīng)有了其他人。
這種偏僻的地方都能被人占,可真是少見。
“那,換個地方?”
“嗯”
她動作微小的點了下頭,便邁開腳步。
鞋子落在潔白的瓷磚上,不輕不重,留下噠的一聲就重歸寂靜,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溫和的陽光從窗外照進屋子,他們找到一間很好的練琴室,處于二樓的最左邊,這里很偏,但很安靜。
練琴自然是越安靜越好。
二人放下身上繁瑣的物品,打開鋼琴上面的曲譜后,房間就歸于安靜的尷尬中。
雖說平常也是這樣,但今天的氣氛或許更加的不對。
或許是自我意識在作怪。蘇哲這般想著。
“你之前”坐在鋼琴前的林暄扭過頭看他,“在課上看什么?”
蘇哲愣了愣,好像在理解她問這個問題的意思
他思索了一會,他回答道:
“是埃德蒙·羅斯丹的《遠方公主》”
林暄眨眨眼,用不確定的口吻:“大鼻子情圣的作者?”
“是的”
“這種劇本很少見,你怎么會有,翻譯過的嗎?”
她眨了眨眼,神色絲毫不掩蓋她那份好奇,問題也一個接一個蹦出來。
蘇哲沒多想,面對問題的他下意識就給出所有答案。
“因為我父親喜歡看書,所以我家有好幾間專門用來放書的柜子,這些都是從哪里帶過來的,大部分都是漢化或純英譯,倒不用擔心看不懂”
“是嗎”林暄點點頭,接著問道,“所以你也很喜歡看書?”
“嗯,小愛好”
蘇哲感覺他與林暄的距離拉近了一點,就一點。
“那你喜歡看哪種風格的,物哀,自由,英雄,愛情?”
“將這些結合在一起最好,我個人的話,喜歡悲劇為主旋律,愛情或是其他作為副旋律”
林暄皺起眉頭,視線放在琴鍵,像是有些困擾:
“讓人深刻的悲劇好像都與愛情或是人生有關”
“絕大多數(shù)時候,悲劇是這樣”
林暄重新回過頭:“那你又為什么喜歡悲???”
“個人口味吧”蘇哲笑了笑,“也許還因為我是個笨蛋”
他開玩笑道,喜歡大眾所討厭的東西,不就是笨蛋才會做的事嗎?但林暄卻對這份玩笑深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像是相信了一樣。
“這樣啊”她這么說道
蘇哲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沒有解釋。
他們開始練琴,在互相的指導聲中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臨近中午,他們終于停下練習,二人都因彈琴時無比集中的注意力給累出了汗水,額頭,后背,像是淋了小雨。
“要去食堂吃飯嗎?”蘇哲收拾好東西,站在門口向林暄發(fā)出邀請。
林暄低頭收拾著:“不了,我不喜歡和人一起吃飯”
蘇哲十分理解的點了點頭:“我也是”
“是嗎?那為什么請我?”
“偶爾也想改變一下習慣”
蘇哲轉身離去,留下林暄皺著眉,像被調(diào)侃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