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發(fā)

　　嚴(yán)格來說，沒有近視，應(yīng)該也不算什么秘密，因為少女對此好像并沒有什么顧忌。

　　知道便知道了，她并不在意。

　　第一次完整且如此近距離看到少女的臉，有些嬰兒肥，還未完全長開，相比大號蘇雨蘭少了些棱角，多了幾分稚嫩。

　　因為熱湯而變得紅潤的臉頰甚是惹人憐愛，讓人禁不住想要去掐弄一番。

　　寒松當(dāng)然不會這般冒失地付諸行動。

　　“蘭蘭同學(xué)，你為什么一直戴著帽子啊？”看著少女額間冒出的細(xì)汗，又時值兩人獨處，寒松咬了咬牙，還是問出這個一直以來的疑問。

　　但見少女愕然頓住的動作，寒松又急忙補充道：“我并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和蘭蘭同學(xué)做很好的朋友，想要了解你。你若是不愿說也沒關(guān)系，咱們依舊可以成為好朋友，如果你不愿意的話?！?p>　　“我愿意的?！鄙倥鋈环畔驴曜?，略顯羞澀但很真誠地說。

　　“愿意？”一時之間，寒松也不知少女是愿意分享她的秘密，又或者只是愿意和他做個朋友。

　　又或者說，兩者都愿意？

　　寒松猜測少女心思的同時，看到對面少女忽然伸手去摘自己頭上的帽子。

　　一股激動于心中涌現(xiàn)。

　　她竟然向自己敞開一直以來努力遮掩的秘密。

　　這讓寒松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忽然感覺自己擔(dān)下了什么責(zé)任，不是很沉重，但卻非常重要，使得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去呵護(hù)。

　　帽子緊緊固定在腦袋上面，比他想象的難摘很多，想來怕是因為某些意外或好事之人戲弄做的預(yù)防。

　　意識到這一點，寒松一陣心疼。

　　摘下帽子之后，還有一層防護(hù)，是一個和帽子顏色一樣的頭巾，將里面的東西全數(shù)遮掩。

　　到底會是什么樣的秘密呢？

　　不可能是光頭，他清晰地看到鼓囊囊的頭巾，里面一定有著發(fā)絲，還很茂密繁多。

　　寒松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謎底很快揭曉，摸著頭巾的少女初始還有些猶豫，但看了看寒松神情，又很快堅定下來，許是不想讓自己有后悔的余地，一把解下了頭巾。

　　于是，在寒松訝異的目光中，一片純白之色占據(jù)了他的視野。

　　發(fā)色，少女蘇雨蘭一直隱藏的，是她的發(fā)色。

　　不像多數(shù)人那樣的烏黑，少女每一根發(fā)絲都是白色的。

　　寒松忽然明白了，這樣的與眾不同撞上內(nèi)斂敏感的少女，很容易發(fā)生這種極力掩藏的行為。

　　他可以想象得到少女曾經(jīng)遭受到的異樣目光，竊竊私語甚至是指指點點，都如尖刀一樣鋒利，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里。

　　所以少女才會做這般多的防護(hù)，雖然仍會被人視作異類怪人，但總算不會讓別人看到完整的自己，算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慰藉。

　　至于為什么不染成黑色？想來少女也有著她的堅持。

　　寒松如此心疼的同時，也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急忙關(guān)心問道：“蘭蘭同學(xué)，難道你得了什么病嗎？可以治好的，對嗎？”

　　眼見寒松眼中并無任何異色，還如此關(guān)心自己，少女心中一暖，搖頭道：“我身體很健康，寒松同學(xué)不用擔(dān)心?！?p>　　與此同時，也來回搓著自己的齊耳短發(fā)，聲音稍弱了些，接著道：“我這只是天生如此，是不是很難看？”

　　“怎么會？蘭蘭同學(xué)最是配這種發(fā)色了，很美很好看，你沒看到我的眼珠子都沒移動半分。”心安下來的寒松很是真誠地說。

　　其實他還有沒敢說出來的，那就是身為二次元愛好者的他，是貨真價實的白毛控。

　　對于影視動漫中各類白發(fā)魅力女角色如數(shù)家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少女亮出發(fā)色的那一刻，他承認(rèn)，自己身體的某個DNA動了。

　　正如大號蘇雨蘭之前所言，少女之掩藏讓他非常之驚喜。

　　而之所以不敢說出，則是因為寒松覺得，自己的這種喜好與少女因此遭受的折磨放在一起，會讓他感覺到深深的負(fù)罪感，也是對少女的不尊重。

　　聞聽寒松的夸獎，少女很是開心，一邊拿起碗筷繼續(xù)吃，一邊說：“若是別人這么說的話，我是不信的，但寒松同學(xué)如此說，便就是真的?！?p>　　她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將這句話說出，都不敢觸及寒松的目光。

　　寒松則是微微驚訝，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地位似乎很是不同，這讓他不禁疑惑起來。

　　是什么讓他擁有了這般待遇呢？

　　是他每次見面都會熱情地與之打招呼？是少女奶奶祭日之時他的陪伴？

　　還是因為自己這副皮相？

　　寒松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但到最后，都是否決了。

　　在他看來，這三者加起來都不足以讓少女如此，必然還有更為深層的原因。

　　難道？

　　看著少女逐漸蓬松起來的白發(fā)，寒松腦海中忽然憶起兩個小小的身影。

　　其中一個自然是他自己，八九歲的模樣，雙手恰腰，正在意氣風(fēng)發(fā)地說著什么，只是他纏著厚實白色繃帶的左邊小腿拉低了整個氣勢。

　　但小小的他并不為所動，仍是昂首挺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在他的對面，一方長凳之上坐著一個白發(fā)小女生，正傷心地低頭啜泣。

　　而在小小寒松的言語之下，白發(fā)小女生擦拭著淚水，哭聲倒也漸漸停止下來，還時不時被逗笑。

　　寒松記得這個白發(fā)小女生好似被人嘲笑躲在角落偷偷哭泣，正好遇見了因為貪玩摔斷了左腿而不得玩耍的小寒松，便發(fā)生了以上場景。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他已記不起小女生的模樣和姓名。

　　而且這好像不是兩人第一次遇到，也不是最后一次見面，寒松記憶很是模糊。

　　不過這標(biāo)志性的白發(fā)，卻是不常遇到的。

　　看著面前的少女蘇雨蘭，和記憶中的白發(fā)小女生形象漸漸重合。

　　寒松心中忽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該不會蘇雨蘭就是那個白發(fā)小女生吧？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再想起大號蘇雨蘭之前說少女喜歡的男孩子是他所熟悉。

　　而他最熟悉的，不就是自己嗎？

　　種種線索聯(lián)系起來，寒松自己腦補出了事情大致的脈絡(luò)：小時候的他帶給過小蘇雨蘭許多快樂和溫暖，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來相遇后，慢慢將他認(rèn)出，再加上他的熱情和陪伴，自然而然讓少女對他另眼相看。

　　是啦，一定是這樣！

　　寒松越想越是篤定，也越是自戀，自己小時候就已擁有了偉光正的魅力形象。

　　他已腦補出了少女私下里想起他時的激動和羞澀模樣。

　　“寒松同學(xué)，寒松同學(xué)……”就在此時，被失神寒松一直盯著看的少女試探喊道，打斷了他天馬行空的思緒。

　　“不好意思啊，蘭蘭同學(xué)，我走神了，不是故意盯著你看的?！币庾R到自己的失態(tài)，寒松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解釋。

　　下一刻，也熱情地給少女夾菜舀湯：“蘭蘭同學(xué)，你一定要多吃，看你瘦的，而且還要長高高呢?！?p>　　被寒松當(dāng)作小孩子地哄著，少女情不自禁抿嘴笑了笑，也反給寒松夾菜，不知不覺間，也是放開了許多。

　　接下來的時間里，寒松并沒有向少女詢問孩童時期的事情。

　　在他看來，此事已是板上釘釘，要顧慮到青春少女臉皮薄的特質(zhì)。

　　看破不說破，才是最大的溫柔。

　　如此打算的寒松真是要佩服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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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蘭同學(xué)，就送你到這里了，快上去吧，你姨母一定很擔(dān)心你，而且晚上還要到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憋堖^之后，寒松親自送少女回來，到了目標(biāo)樓下就止步道。

　　少女聞此，嘴唇動了動，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忽轉(zhuǎn)一抹笑容道：“今天吃到寒松同學(xué)做的飯，很開心，改天我也一定給寒松同學(xué)做一頓飯作為回報?！?p>　　寒松沒有捕捉到這個細(xì)節(jié)，露出驚喜的笑容回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可是很期待的哦?！?p>　　“說定了?！鄙倥c頭。

　　“快上去吧！學(xué)校再見?！焙蓪⒈成系臅f還給少女。

　　“好，回去要小心啊?！鄙倥坪跤行┎簧?，囑咐了句隨即背著書包進(jìn)入樓中。

　　露出自認(rèn)瀟灑無比的笑容，寒松擺手告別，目送少女離去，而在少女身影消失之時，他瞬間萎蔫起來，背腰彎彎。

　　形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這丫頭的書包怎么這么重？”捶打自己酸痛的雙肩，寒松如此感嘆。

　　他實在想不通少女嬌小的身軀背負(fù)如此重量，竟那般輕松。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賦異稟吧。

　　寒松只得如此安慰自己，一點兒不反思自己缺乏鍛煉的根由。

　　轉(zhuǎn)身原路返回，寒松腳步愈加輕快，哼著連他都不知源自何處的調(diào)調(diào)，整個人很是開心。

　　回到家的時候，大號蘇雨蘭還未歸來。

　　寒松坐到沙發(fā)之上悠哉悠哉地等待，磕著瓜子，翹起二郎腿，也打開了電視看，欣賞正在播放的動漫，整個人好不快活，且散發(fā)著洋洋得意的欠揍氣味。

　　認(rèn)真說來，他好久沒這么暢快地看動漫了，此時算是打破了大號蘇雨蘭的禁令。

　　但他業(yè)已不懼大號蘇雨蘭的追責(zé)。

　　在他看來，今日之所獲，足可讓他有這個底氣。

　　是自己早早贏得了蘇雨蘭的傾慕。

　　這如何不讓他自得一番。

　　而在得意之外，他也有些疑惑需要大號蘇雨蘭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