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執(zhí)意要來的?!毕挠朴品路鹬缹Ψ较胝f什么,率先開口道:“我想知道關(guān)于你的過往。祖母....祖母她之所以這樣安排,也是想了我的心愿?!?p> 這番話,與其說是為了說給林慕遠(yuǎn)聽,更像是說給她自己聽。也不知是怎的,從剛才到現(xiàn)在,她的心緒都處于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安之中。林慕遠(yuǎn)的出現(xiàn)在她意料之外,林慕遠(yuǎn)說的這些話也更是她不安之根本。
對于夏府的每一個人,她從沒真的相信過。就算是對她無微不至的祖母,也都是敬重大過于相信。
或許在這個時空里,她真正能毫無條件相信的,就只有她自己!
哪怕是對于蕭恒.....
夏悠悠轉(zhuǎn)頭,看向站在側(cè)面的男人。一時愣住了去,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剛才潛意識里,她竟不知該把蕭恒放在何處?是放在和夏府夏翊那樣、算不上敵我的一類?又或者是和祖母一般,可以依靠、覺得溫暖、卻又不得不隔著些什么的范圍里....
又或者,蕭恒屬于更特別的另外一類?
怔愣間,林慕遠(yuǎn)突然冷笑道:“她是不會,但其他人呢?督察院到底不姓夏.......”
她說著,背過身去:“京都并非云州,夏府也不是如你看上去的那般簡單。若你一旦踏入督察院,需要面對的就只會更多,乃至?xí)粻砍兜匠种?,甚至淪為別人的棋子?!?p> “可是......”
“好了,別說了。”林慕遠(yuǎn)看了眼蕭恒:“他快醒過來了!你們走吧!”
夏悠悠還想再問,卻感到左手被蕭恒抓住,用力握了握。
他的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到之前正常的模樣。
夏悠悠的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驚喜。
畢竟蕭恒剛才那副模樣實在太嚇人了!說是行尸走肉也不為過.
“蕭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我.....我看到我娘了。”夏悠悠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不安的心緒瞬間被撫平了幾分:“她竟然一個人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我們一起.....”
話未說完,就只見蕭恒的眼神怪怪的。
那是一種非常擔(dān)憂的情緒,他沖著夏悠悠搖了搖頭,嘴角好看的弧度動了動,像一直在重復(fù)著幾個字:夏悠悠!夏悠悠!
夏悠悠......醒醒!
.......
一種,恍若從夢魘之中好不容易掙扎出來的感覺。
強(qiáng)烈的失重感,圍繞著全身。
夏悠悠覺得雙腿一陣發(fā)麻,右手像是快斷掉了一樣,身上忽冷忽熱。
終于,耳朵能稍微聽清一些聲音。
“還沒醒嗎?四姑娘這要是醒不過來了該怎么辦?”
是小七的聲音,聽著好像還在哭。
小七....不是在夏府嗎?
夏悠悠還未來得及細(xì)想,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縈繞在鼻間,這是她房間每日都會點(diǎn)的熏香.....這是在牧云軒!
她怎么回來了?她不是在山洞里嗎?
“把藥給我,我來。”
蕭恒的聲音,依舊冷冷的,還帶著些疲憊。
而且,離得非常之近!
夏悠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慌忙睜開眼,正好就與端著一大碗藥的蕭恒四目相對了。
他看起來很疲憊。眼下烏青,該是許久沒睡過。下巴甚至還有一片剛冒出來的胡茬。她從未見過這人如此狼狽的時候,不過倒多了幾分人情味。
蕭恒單手端著藥碗,被夏悠悠瞪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這么一圈,反倒有些局促。連動作都遲緩了些。
“醒了醒了,可算是醒了?!崩顟淹蝗粡拇参埠筇匠鰝€腦袋:“小七,快去跟夏老夫人那說一聲,你們家小姐醒了,免得人一直掛心?!?p> “好,我這就去?!?p> 夏悠悠側(cè)過腦袋,看著小七歡脫跑走的背影,整個人還暈乎乎的:“祖母沒事吧?”
“她沒事,就是守了你一夜,這會兒在回房歇下了。”李懷說著,笑嘻嘻的搬過一張凳子到床邊:“倒是你,是不是也該歇一歇?”
聽聞祖母沒事,夏悠悠便松了口氣。很快又有幾分著急的看向蕭恒:“可是話說回來,我怎么會在這歇著,我們不是在橋上嗎?還有貝殼風(fēng)鈴,你還中招了?!?p> 她著急表達(dá)的東西太多,又覺得單憑一張嘴實在難說清,都恨不得手舞足蹈。只得寄希望于這段奇妙的共同經(jīng)歷者——蕭恒,能幫她一起說。
可后者根本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樣!一頭霧水的看向床上的小姑娘。
“你都不記得了?什么都不記得了?”夏悠悠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蕭恒答的小心翼翼:“我....該記得什么?”
“青銅鏈做成的橋呀!還有那些機(jī)關(guān),暗門,是你帶我進(jìn)去的?!毕挠朴婆貞浧鸶嗉?xì)節(jié):“還有你跟我說的那些話!你難道想耍賴,你想不認(rèn)賬?”
“說的哪些話?什么不認(rèn)賬?”李懷率先鬼叫起來,一副偷聽到絕世秘密的模樣:“你們不是去考試嗎?怎么....莫非還發(fā)生了些我不知道的事?”
莫非見鬼了不成?
夏悠悠一把看向蕭恒的眼睛。
她需要確認(rèn),這個人是否在開玩笑逗她玩,還是說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蕭恒的眼睛,并非那種傳統(tǒng)意義上的濃眉大眼。
單眼皮,偏細(xì)長,淡漠的很。這也就導(dǎo)致了他不笑的時候看著很兇;
但夏悠悠第一次從這個角度,以這種心態(tài)去觀察他,竟發(fā)現(xiàn)蕭恒雙眼的另一種解讀!
就很像一種大型犬類獨(dú)有的狗狗眼。
甚至竟然.....有幾分溫柔。
“你慢慢說,若真是我說過的話,我是不會......耍賴的?!笔捄泐D了頓,咽下‘不承認(rèn)’三個字,換上了夏悠悠口中的‘耍賴’。
這樣溫柔的語氣,夏悠悠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
也不再焦躁了,冷靜下來想了想道:“就是...我們在我娘面前說的那些話呀?!?p> 林慕遠(yuǎn)那樣一個大活人的出現(xiàn),總不至于不記得吧!
蕭恒沒有啃聲,盯著手上的藥碗看著,似乎在考慮什么極嚴(yán)肅的事。
李懷仔細(xì)看了看床上的人,悄悄把頭偏了偏,小聲道:“蕭兄,大夫不是說醒了就無礙了嗎?該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莫非是那些蟲子在鼻腔處停留太久,留下什么隱患?”
“......從未有過這種先例?!笔捄忝嫔?,停頓了一會兒又一本正經(jīng)道:“但也并非全無此種可能?!?p> 夏悠悠:“........”
她眼下的表情,怕是比哭還難看。
要不就是她瘋了,記憶錯亂。要么,就是蕭恒失憶了!否則明明是兩個人一同經(jīng)歷的事,怎可能就她自己記得?
“但不對呀!”李懷又湊近了些:“你個小丫頭不會是裝的吧!怕我們笑話你,干脆先發(fā)制人,先胡言亂語一通,就想蒙混過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