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平從小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警察。
威風凜凜,腰間配槍,一聲怒吼就嚇得小偷膽子一哆嗦的那種。
這個夢想在高考出分的那一刻,幾乎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半。
他順利地考上了警察學院。
但由于分數(shù)差那么一點,只能選擇服從調(diào)劑。
這一調(diào),就將他從刑偵專業(yè)調(diào)到了法醫(yī)系。
手中的配槍和警棍,就這么變成了手術刀和止血鉗。
他努力訓練體能,擒拿格斗,試圖轉回刑偵,但失敗了。
用學院前輩們的話來說:“愿意進警察學院讀法醫(yī)的傻子太少了,他們不會放你走?!?p> 他這才不甘不愿地拿起手術刀,將法醫(yī)讀了下去。
這時候,面對著生死威脅,那些年流過的汗,和那些差點遺忘掉的搏擊技巧,如潮水般在他記憶中喚醒。
從剛才對方偷襲卻被他躲開的那一刀,他判斷出,這是個沒有品秩的普通人。
這一點讓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只要對手不是那些擁有品級的修行者,陸安平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對付得了。
而另一邊,在聽到陸安平的那聲“來”之后,對面的黑衣人似乎反倒有了顧忌,他退后兩步,像是猶豫著一擊不中,是否要就此逃走。
但挨了一刀的陸安平顯然不想放過他,提起樸刀迎面沖了上去。
黑衣人見狀,干脆一咬牙,端著匕首沖了上來。
陸安平一眼便瞧出來,這人腳下虛浮,顯然不是什么練家子,心中已是落定大半。
他微微一頓,竟將手中樸刀朝著對方面門扔了出去,然后趁著對方驚慌躲閃的瞬間,左腿上前,重心前移,雙手如蛇般纏上對方伸直的前臂。
緊接著右腿上提,整個身子猛地撞進對方懷里,左腿下鉤,雙臂回環(huán),猛地一使勁。
啪的一聲,黑衣人應聲摔倒在地。
陸安平呼哧呼哧地喘息著,一把撿起黑衣人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一個跨步橫坐在對方身上,上氣不接下氣地罵著:“媽的……差點沒摔動,這身體是不是該練練了?”
他一邊罵著,一邊將匕首頂?shù)搅撕谝氯瞬弊舆吷希骸巴禆|西就偷東西,小心一點說不定我都沒注意你,非要帶刀干什么……”
正掏著后腰掛著的粗麻繩,忽然身后一陣疾風襲來,陸安平側身愈躲,但這副身體實在有些纖弱,終究躲閃不及,悶哼一聲,往一旁跌落出去。
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左手往腰間一摸。
往常平整光滑的腰部,多出來一個約莫十公分的刀柄。
傷口滲出的血不要錢般流出,瞬間染紅了手掌。
艸!
陸安平萬萬沒想到,黑暗里竟還藏著一個人!
那人一匕首捅到陸安平側腰,沒來得及拔出,便被陸安平滾了出去,這會兒立刻撿起地上陸安平扔掉的樸刀,沖了上來。
忍著腰間劇痛,陸安平手腳并用才勉強躲開胡亂揮砍的樸刀,但沒等他喘上一口氣,先前被他制服在地的黑衣人已經(jīng)起身,奮力撲到陸安平身上,與他撕扯扭打。
趁著這個機會,拿著樸刀的賊人舉刀便砍,無暇顧及的陸安平背上立時便多出了好幾道半指深的傷口。
細皮嫩肉的陸安平疼得齜牙咧嘴,但他仍然咬著牙以一套反擒拿的動作,將和他扭打的黑衣人鎖在了身前。
“別動!”
他背靠著墻壁嘶吼著,聲音有些大舌頭,因為嘴里滿是剛才不小心咬到舌頭流出來的血。
匕首抵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刀尖見紅。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割破他的喉嚨?!?p> 陸安平大喘著說道。
拿刀的賊人同樣喘個不停,面罩底下露出的一雙眼睛里滿是猶豫。
“這把匕首非常鋒利,我一刀下去,會一同劃開他的氣管和血管?!标懓财脚Φ卮罂诤粑苊庖驗槿毖醵鴰淼念^暈,同時盯著拿刀賊人,語速緩慢地開口。
“見過噴泉嗎?水花從地底噴涌而出,三尺多高?!彼旖且贿郑Φ?,“人體在經(jīng)過劇烈運動之后,血壓升高,所以當脖子被切開一個口子的時候,你就會看到噴射出三尺多高的血柱。”
拿著樸刀的賊人驚疑不定,陸安平口中所說的那些東西他根本不懂,但那最后一句,顯然再直白不過。
“一生只能表演一次的噴血表演,想看嗎?”陸安平咧嘴笑著,唇齒之間全是鮮血。
他耷拉著眼皮,大量的失血讓他開始雙眼發(fā)黑,他只能強撐著目眩,將匕首死死頂在黑衣人脖子上。
但顯然,拿著樸刀的賊人被他唬住了。
“你現(xiàn)在逃走,我身上帶傷,攔不住你,但再多等片刻,會同館的其他護衛(wèi)趕來,你到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p> 陸安平繼續(xù)給對方施加心理壓力,他心里清楚,這一片墻壁塌落的部分,只有縣衙值守,不管是會同館還是瀛洲使團,離這里都有一段距離,不會知道這邊發(fā)生了什么。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會有支援。
但這賊不知道。
眼見對方猶豫,他站直了身子,加上了更多的籌碼:“你走之后,我會馬上放了你的同伴?!?p> 拿刀的賊人沉默了一陣,終于開口:“若你不放呢?”
陸安平手中匕首一緊,笑道:“你只能賭?!?p> 拿刀之人小心地左右張望了一陣,終于咬著牙應了一聲:“好?!?p> 緩緩退進黑暗里
約莫過了三四分鐘,陸安平似乎終于松了口氣,手中的匕首也稍稍一松。
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動,被鎖在他懷里的黑衣人開口:“我……”
嗤。
一道三尺高的血柱噴涌而出,染紅了陸安平半張臉。
他沒有半點猶豫,在劃破對方喉嚨的一瞬間,就將目光看向了拿刀之人退去的方向。
一把閃著寒光的樸刀從黑暗中探了出來。
“你不守信諾!”那人瞪圓了雙眼,看著死去同伴的尸體,低聲嘶吼。
“彼此彼此?!标懓财礁蓡≈ひ粜Φ?。
你離開特么連個腳步聲都沒有,哄三歲小孩呢?
但這時已經(jīng)沒時間讓他吐槽了。
同伴的死亡徹底激起了對方的怒火,陸安平甚至能看到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對方拖著樸刀一步一步朝他走來,陸安平卻毫無辦法。
他沒力氣了。
大量的失血讓他雙腿如同灌鉛,就連最后站著也只是因為可以倚靠著墻壁。
對方迫近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持著匕首的右手,狠狠按在墻上,另一邊將樸刀高高舉起,獰笑道:“去死!”
嗤。
那人的表情凝固在舉刀的那一瞬間,然后低頭看去。
一把匕首穩(wěn)穩(wěn)扎在他的胸口,血花噴濺。
陸安平聽到對方的喉嚨發(fā)出喉管蠕動的不明音節(jié),然后鮮血從嘴角緩緩流出。
轟的一聲,倒地不起。
捂著腰間不斷噴涌而出的血水,陸安平呵的一聲。
“三道血水噴射秀?!?p> 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昏迷之前,似乎聽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