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兒開始落眼淚,哽咽著說道:“多謝師傅做主,可我也不能再待下去。”
“哎!”封秦書嘆口氣,眼光落在那株黃色的菊花上,秋風甚烈,細長的菊花瓣被吹落。
“云兒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師傅。”李云兒懺悔地說。
“若是你私服丹藥,提升靈氣的這件事,就不用多說了,為師明白,不過,強行提升靈氣,始終有損身體。明日我就派你外出執(zhí)行任務,你就在外邊吧,別回來了?!?p> “師傅保重!”李云兒向封秦書磕了三個頭,離開了大廳。
韓言躺在床上,一塊濕毛巾蓋在腦門上,他現(xiàn)在渾身發(fā)燙,像是著了火。
一只幽藍色的蝴蝶悄悄從窗戶飛進來,停在韓言手心里,翅膀緩緩扇動。
韓言覺得手心有一陣微風,抬起手臂一看,那只幽藍的蝴蝶和他對視了一眼,翅膀不再扇動,蝴蝶變成了一張藍色的符咒。
韓言好奇地接過符咒,符咒變成了一行行的字。
“韓言,謝謝你兩次為我解圍,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感謝,師傅要派我出去執(zhí)行任務了,或許我們會長久地見不到面,祝你早日康復,李云兒?!?p> 字消失了,進入韓言眼簾里的,只是房間里的一面木墻。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早在墨淵門外,一個紫衣姑娘,戴了一頂草帽,像一個俠客一樣,走在山間的小路,她停下來,回頭注視了一會兒來時的方向,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云兒了離開墨淵門,門內也不會有任何關于韓言和李云兒的閑話。
而韓言這次考核,成了考核的最后一名,被同門的人鄙視,都說他是一個貴公子,偏要上山學什么藝。
“韓言,你怎么在這?”展小江看見韓言在藏珍閣掃地,疑惑地問道。
“秋高氣爽,這藏珍閣尤為涼快,閑來無事,我來轉轉?!表n言笑著解釋道,其實是同門的人看不起他,沒人理會他。
“走吧,御劍閣和符箓堂今天新生聯(lián)誼。”展小江很熱情。
“不去了吧,我身體不舒服?!表n言裝作虛弱的樣子。
“那好吧。”展小江沒有多想,就離開了。
“啊,”莫懷揚打著哈欠走來,“那么勤快,考核是最后一名了吧。”
“我大概是不適合御劍了?!表n言沮喪地說道。
“把手給我?!?p> 韓言把手遞過去,莫懷揚仔細摸著韓言的脈搏,然后又往上摸韓言的手骨。
大約過了三分鐘,莫懷揚摸著胡須,沉思道:“你的確有仙骨,可你也的確不適合御劍?!?p> 韓言一聽這話,著急了,“不適合御劍,那我是適合體技?符箓?還是醫(yī)藥?”
“什么都不適合,就適合給我打掃衛(wèi)生?!蹦獞褤P一邊說,一邊解下葫蘆喝酒。
“又喝酒喝顛了?!表n言無奈地搖搖頭。
“我不是給你一本《謫仙錄》,好好看,學到的都是你的?!?p> 莫懷揚總是來無影去無蹤,說完這句話,不知道又去哪了。
夜晚,昏黃的油燈下,韓言翻開那一本《謫仙錄》。
謫仙便是指被貶入凡間的仙人,這本《謫仙錄》分明是一本描寫仙人的傳記,韓言花了半個晚上,就將這本書看完。
實在太困了,韓言趴在書桌上,沉沉睡去,寂靜的深夜里,不知是誰在耳邊輕聲吟唱。
長風萬里悲秋客,江水濤濤酒自飲。浩浩天下爭至高,直到聞我謫仙人。
韓言一覺醒來,覺得十分奇怪。
謫仙人?這謫仙人是誰?一直在我耳邊念叨什么悲秋,什么至高,我怕是生病了吧。
韓言摸了摸額頭,沒有發(fā)燒啊,為了保險起見,韓言還是找了周曦師姐。
“韓言,你看的什么書,能把你迷成這樣?!敝荜貛熃阋贿吔o韓言配置安神的藥,一邊問道。
“給,就是這一本《謫仙錄》。”
周曦師姐翻開,隨便看了幾眼,“這什么書?誰給你的?”
“是藏珍閣的那個白發(fā)老者給我的。”
一聽到是莫懷揚給他的,周曦師姐就將《謫仙錄》扔到一邊,“那個酒鬼啊,哎,你怎么會看他給的書?!?p> 韓言被這一說,一時語塞,也恍惚覺得這個愛喝酒的老頭有些不靠譜。
這日,韓言將《謫仙錄》還給了莫懷揚。
“你看完了嗎?”莫懷揚笑嘻嘻地問道。
“看完了,是一本寫的很好的傳記。”
“真的只是一本傳記?”莫懷揚瞇著眼,似乎在窺探韓言心里的秘密。
“就是一本傳記,但有些奇怪?!表n言在心里思揣,這白發(fā)老者真的是周曦師姐眼中的酒鬼嗎?
莫懷揚滿意地點點頭,并不追究這本書有什么奇怪,反手將書扔進了火堆,并自言自語道:“看了就好,看了就好?!?p> 書是燒了,可那謫仙人的影像已經深深烙在韓言腦海里。
這天夜晚,韓言耳邊重復地響起了這句話:
長風萬里悲秋客,江水濤濤酒自飲。浩浩天下爭至高,直到聞我謫仙人。
韓言睜開眼,卻見自己來到了一處崖頂,崖頂下,一條混濁的大江像萬匹馬一樣奔騰。
激蕩的江水沖擊著兩側的懸崖,嘩嘩的江水聲不絕于耳。
“你來了?!?p> “我不認識你,你是誰?”韓言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不覺疑惑。
這人穿著干凈樸實的衣裳,腰間別了一個酒葫蘆,胡子留得老長,一直垂到胸前。
“我是誰?我是謫仙人,《謫仙錄》里的謫仙人?!?p> “你是書里的人物?”
“我確是書里的人物,但你確信你不是生活在書里?我們都是筆下的人物,我是別人書寫的,而你是被命運書寫的?!?p> “命運?我被命運選中?!表n言有些驚訝。
“到底是命運選擇了你,還是你選擇了這樣命運,這重要嗎?”
韓言一聽,仔細想了想說:“什么樣的命運選擇我,我不知道,但我只想做我喜歡的事。”
“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不行,不行,我已經拜在墨淵門門下了?!?p> “那你有師傅嗎?”
“還沒有,只有那些親傳弟子才有師傅?!?p> “那不就得了,我做你師傅,我愿教,你是否愿學?”
韓言想到自己在御劍上的造詣之差,要成為北江長老的親傳弟子,會是猴年馬月的事,或許還有別的路適合,于是說:“前輩愿教,韓言愿意學。”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p> 這位謫仙人不停喃喃道,迎著疾風,痛快地喝了一壺酒。
韓言聞到了濃烈的酒香,猛地睜開眼,原來是酒桌上的酒被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