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煥茹抬頭望去,透過擋風玻璃,看到隆震海正直直站在車前,尚習武領著衛(wèi)隊遠遠站在街角,一臉緊張的望著這邊。
鐘煥茹心里一緊,看了看身邊的湘兒,把手里的東西交給她:“在車里等我。”
她下了車,走到隆震海面前,輕聲說道:“這么巧?你也在這里?”
這里已經(jīng)離鐘府不遠了,是來往鐘府的必經(jīng)之地。
“我在這里等你?!?p> “等我做什么?”
“我打電話,你不接,去鐘府找你,你避而不見,我只能在這里等?!?p> 鐘煥茹心里一痛,臉上卻不動聲色:“不要再來找我了,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我要回去了。”
隆震海拉住她的手:“煥茹,不要這樣,事情都會解決的,我們一定能重新開始,我只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鐘煥茹用力一分一分抽出自己的手:“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一次機會,一次彌補過錯,悔過當初的機會。可惜一步錯,步步錯,你早該清醒了。事已至此,不是你我一句原諒,一句重新開始就能算了的?!?p> 街上人來人往,他滿腹衷腸實在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清楚,只得放開手,說道:“今晚,我會在鐘府門外等你,你不出來,我就日日等!等到你出來為止!”
鐘煥茹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什么也沒說,只默默看了他一眼,轉身上車離去。
夜里,整個鐘府都陷入了沉睡,鐘煥茹卻睡不著。一個人默默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的滿天繁星出神。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映得屋子里似是披上了一層輕紗,一切都是朦朧的,像夢境一般不真實。
白天的事,她已經(jīng)交待了湘兒和司機不許聲張,所以父母和兄長都不知道。隆震海的話始終回蕩在耳邊,一遍遍在她心底盤旋不去,讓她莫名覺得心慌意亂。
她不知道隆震海此時是否真的在鐘府外等她,又會等多久,只覺得心里有個地方隱隱發(fā)疼。
夜已經(jīng)深了,西洋座鐘滴答滴答的響著,那樣規(guī)律單調的聲音,聽在耳中,卻如催命一般。她望著手腕上流光瀲滟的手鏈,撫摸著冰冷華麗的鉆石,只覺得心頭漸漸升起一絲煩躁。
一聲尖利的哨音破空傳來,在她的院子上空炸響,她心里一驚,尋聲望去,只見一朵斑斕的煙花正在高高的夜空中綻放。
第二朵,第三朵,突兀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夜空里,簡直如驚雷落在耳際一般,讓她心驚肉跳。
她急忙跑出房間,湘兒也跟著追了出來,看了看鐘煥茹一身整齊的穿戴,心里明白了什么,走過來說道:“小姐,我陪你吧!”
鐘煥茹輕輕點了點頭:“好!”
側門有值夜的下人,鐘煥茹讓他打開門,走了出去。湘兒重新關上門,守在門口,跟值夜的人交待著什么。
隆震海就站在側門外的一顆樹下,仰頭看著天上爭相綻放的煙花出神。尚習武蹲在他身旁,正在專心擺弄著手里的煙花。
“住手!”
隆震??吹剿?,眼神一亮:“煥茹,你終于出來了!”
尚習武停了手里的動作,悄悄走開,連同不遠處的衛(wèi)隊,悄無聲息,很快都隱在了黑夜里。
“你這么大的聲勢,我豈敢不出來?!?p> “我若不如此,恐怕你永遠也不會出來見我?!?p> 鐘煥茹看著他,白天沒有留意,此時才發(fā)現(xiàn)他明顯憔悴了不少,臉色在清冷的月光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灰暗。整個人都似乎籠罩著一層衰敗的氣息,看上去格外蕭索落寞。
她垂下眼睛:“現(xiàn)在我出來了,有什么話你說吧?!?p> 隆震海站在她面前,聲音輕柔,似是小心翼翼:“很久沒有這么近的看過你了,你還好嗎?”
鐘煥茹低下頭:“我很好,你放心?!?p> “煥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可能,你死心吧?!?p> “一步錯,步步錯,我知道我做錯了太多,不值得原諒??墒鞘乱阎链耍以敢庥梦业男悦浹a一切錯誤。請你看在我們自幼相識的情意,原諒我的無知輕狂,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鐘煥茹只覺得心里隱隱作痛,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她才咬牙逼著自己狠下心,艱難的一字一字說道:“你能讓鈺姐姐康復如初嗎?”
隆震海眼神一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就算你能讓鐘府上下都相信你,原諒你,你能讓鈺姐姐原諒你嗎?”
“煥茹……”
“不要再說了,鈺姐姐與我情同姐妹,我卻在她家破人亡之際,害她如此下場。她一日不康復,我二哥就絕不會原諒你,鐘家上下都不會原諒你,我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p> 她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我們早已罪孽深重,這一生早就注定得不到幸福,你認命吧!”
隆震海一把抓住她的手:“煥茹,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罪無可赦!死有余辜!早已無顏面對你!可我就是放不下,舍不得。我舍不得……”
他不由分說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仿佛那是這世上最緊要的寶貝,只要一松手,就會跌落粉碎,無處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