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小時以后,尤里左夫站在即將死去的地方:黑塔洞口。
“尤里左夫先生,很榮幸地通知您,您就要死了!”師姐扭住尤里左夫的左臂,滿臉興奮地說。
尤里左夫瞇縫著眼睛,朝黑塔洞口瞄了瞄,隨即大笑起來:“小姑娘,你真可愛!”
師姐以為尤里左夫在調(diào)戲她,反手一耳光,抽在尤里左夫的高鼻梁上。
“放肆!我哪里可愛了?”師姐尖聲質(zhì)問。
尤里左夫的鼻血泉涌而出。他伸出大舌頭舔了舔鼻血,說:“我的意思是,你居然嚇唬我,說明你很幼稚!”
師姐又揚起右手,準(zhǔn)備抽他一個大耳刮子,可我攔住了她。
“師姐兒,時辰快到了,不要耽誤尤里左夫先生去死!”我當(dāng)時也站在黑塔洞口,架住尤里左夫右臂。
師姐這才作罷。
“尤里左夫先生,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究竟后悔不后悔?”她又問這個問題。
我實在不懂,她干嘛第二次問這個愚蠢問題。罪大惡極的人,從不知真正后悔;如果他知道后悔,就不至于罪大惡極。
果然,尤里左夫問她:“如果我說后悔,你會放了我?”
“我絕對不會放了你,但我的內(nèi)心會寧靜一點,因為我會相信,人性中惡的一面還存在邊界。”師姐說。
“很抱歉,我就喜歡讓人不寧靜。也就是說,我永遠(yuǎn)不后悔!”尤里左夫嘲笑般地說。
師姐長嘆一口氣,回頭看向左老師:“左副會長,行-刑吧!”
“早該行-刑了!你們跟他廢話半天,站得我腿都麻了!”左老師抱怨。
他與鐘大廚并排站在我們身后一米遠(yuǎn)的地方,等候行-刑時刻到來。他捧著一沓厚厚的文書,而鐘大廚端著一碗酒。
左老師抱怨之后,走到師姐身側(cè),展開文書說:“尤里左夫先生,你的行-刑儀式現(xiàn)在開始。首先,我會問你幾個問題,核實你的身份,請你務(wù)必認(rèn)真回答!”
“到底是誰請你們來殺我的?我愿意出1000倍的錢!”尤里左夫斜著頭,緊盯左老師。
“請注意,我問什么,你回答什么?!弊罄蠋熖ь^看一眼尤里左夫,又低頭看著手中文書:“你的全名是‘尼古拉·阿列維謝耶維奇·亞歷山大·埃利奧特·卡利斯勒·伊維盧莫·馬爾尼?!げ颀R福蒙·馬麗娜奇卡·尤里左夫’?”
“正是?!?p> “你的性別為男性?”
“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不用了,謝謝!尤里左夫先生,我接下來會宣讀一份文書?!弊罄蠋熣f著,翻開第二頁文書,高聲念了起來:“尤里左夫,ELS人,43歲。常年盤踞在寒冰峰占山為王,販-賣-人-口,收取保-護(hù)-費,濫殺無辜。他因為殘忍血腥入選《忠奸名錄》。以上信息,經(jīng)過盤星使者錢九書先生以及監(jiān)督員鐘靜香女士,實地考察核實,確認(rèn)無誤。盤星倫理委員會地球分會,經(jīng)過慎重討論,決定如下:把尤里左夫先生送入黑塔塔底。”
左老師念完,迅速退回原處。
鐘大廚端著酒碗走到我身側(cè)。我知道,他要請尤里左夫喝最后一口酒,壯行酒。
可是,鐘大廚自己喝了一大口酒,噴了我滿臉。之后,他迅速退回原處,又跟左老師并排站在一起。
“又不是給我送行,為什么噴到我臉上?”我很吃驚地詢問。
“因為行刑者是你,把酒噴到你臉上,可以祛除晦氣!”師姐說完,立即退后,留下我獨自一人架住尤里左夫。就在這一刻,我心里有點慌。
“我沒有行-刑經(jīng)驗,你們讓我怎么行-刑嘛?”我嚷嚷起來。
“真笨,你把他推進(jìn)黑塔地窖即可!”師姐提醒我。
“就像把一個人推下懸崖那樣嗎?”我問。
“對的嘛,一回事!”左老師說。
“可這畢竟是殺-人呢,我下不去手……”我爭辯著。
正在這時,我聽見師姐手腕揚起,飛出一枚流星鏢。飛鏢迅疾飛過尤里左夫頭頂,撞到黑塔墻壁的黑石之上反彈,戳進(jìn)尤里左夫的身子。
尤里左夫“啊”一聲,慢慢彎下腰。我趁機(jī)落井下石,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尤里左夫的龐大身軀恍如一坨肉球,凌空穿過黑塔門洞,“咚”一聲摔進(jìn)黑塔一層地窖。
黑塔之內(nèi),再無動靜。
我跳進(jìn)門洞,站在地窖邊沿朝底部看去,卻發(fā)現(xiàn)地窖空無一物。
很顯然,尤里左夫已經(jīng)被地窖能量吸食干凈,連骨頭渣都不剩半根。不知為什么,我看著空空蕩蕩的地窖,內(nèi)心突然涌現(xiàn)一絲欣慰。
除掉尤里左夫就像親自掃掉路邊一坨狗糞,看著路面變得整潔,心中充溢著愉悅,雖然也許其他路段還有狗糞。
“死了嗎?”師姐在黑塔外面大聲詢問。
“死了,很徹底!”我說著走出黑塔。
“這趟任務(wù)終于完成!”師姐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頭,又說:“這次行動,你表現(xiàn)很好?;氐降厍蛑?,我一定請于教授給你頒發(fā)一枚九星勛章!”
“九星勛章?”我疑惑地問。
“獲得九星勛章的人,將來有資格擔(dān)當(dāng)副會長以及會長。”左老師握住我的手晃了晃,說:“我和鐘大廚,還有于教授,早就想退休。希望你早日升為會長,全面負(fù)責(zé)盤星倫理委員會,把我們解脫出來!”
我馬上激動不已。
真沒想到,我原本只是一個農(nóng)民的兒子的兒子的孫子,現(xiàn)在居然如此重要,簡直成了盤星的棟梁之才!
可是此時此刻,我要學(xué)會做人,不然以后的升遷之路必定受阻。
“要說做會長,我實在愧不敢當(dāng)。一方面,各位老師以及鐘大廚,尚處于年富力強(qiáng)、如狼似虎的年紀(jì),還輪不到我這個小輩擔(dān)此重任;另一方面,師姐無論從學(xué)識修養(yǎng)還是德性操守,都遠(yuǎn)勝于我,將來各位老領(lǐng)導(dǎo)退休之后,會長之職永遠(yuǎn)屬于師姐!”
我的一番狗屁,馬上使在場三人又感動又贊賞。
師姐羞怯地瞄我一眼,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她摸摸我的頭:“嗯,你還真不賴……”
“如果不出意外,錢九書將來必定成為會長,鐘靜香升為監(jiān)事。理論上,會長的行動,仍然需要監(jiān)事同意?!弊罄蠋煴晃腋袆又?,一錘定音預(yù)測未來。
雖然我將來當(dāng)會長之后,師姐仍然管我,但我畢竟是會長,是名義上的最高長官!此時此刻,我無須再次推辭,馬上發(fā)表一通“獲獎感言”才是上策。
“我的所有成績,都是各位老師以及師姐提攜的結(jié)果;我收獲的每一支鮮花,都是各位用辛勤汗水澆灌的結(jié)晶。我會努力的,加油!”我振臂高呼給自己打氣。
“嗯,好樣的?!弊罄蠋熍呐奈壹绨?,表示很欣慰。
鐘大廚見我很有前途,立即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說:“小錢啊,你師姐有些小性子,你以后多多照顧她哈!”
“我還是那句話,在必要的時候,我會考慮照顧她一輩子?!蔽遗拇蛐目诒WC。
鐘大廚微微一笑:“你師姐比你大很多,你不介意嗎?”
“不介意,女大三抱金磚。”
“可師姐比你大幾百歲呢!”
“啊!”我耳垂一緊,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師姐……真的……那么老嗎?”
“噓——你小聲一點!”鐘大廚驚慌失措,一把捂住我的嘴。他神神秘秘地朝師姐和左老師看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倆正在熱議什么,并未聽見我們的談話,這才舒了一口氣,說:“如果你在師姐面前提‘老’字,她一定弄死你!”
我嚇得一哆嗦……
寒暄之后,我和師姐夫妻雙雙把家還——我們辭別左老師和鐘大廚,駕駛于教授那艘“量子隱形穿梭機(jī)”回到地球。
回到地球的第一件事,當(dāng)然是去于教授公寓,寫報告向她匯報工作。
“錢九書在這次行動中表現(xiàn)特別好,沉著冷靜,公正理智,請會長頒發(fā)一枚九星勛章給他!”等我匯報完工作,師姐果真替我向于教授邀功。
“嗯,左老師和鐘大廚也都向我提出過同樣建議?!庇诮淌陬l頻點頭,朝鐘靜香努努嘴。師姐關(guān)緊窗戶,拉上窗簾,又打開電燈。
我意識到,授勛儀式即將開始,心中馬上莫名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