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突然很失望。
“既然是授勛儀式,不去酒店舉行一個盛大趴體嗎?至少也應該雇一輛驢車,拉著我在街上溜一圈吧?”我傻兮兮地奢望。
“你以為是結(jié)婚典禮么!”師姐鄙夷地看向我。
于教授猛地伸出十根手指勾了勾,示意我們不要瞎吵吵。
接著,她像個元首一樣看著我,說:“鑒于你工作的特殊性,授勛儀式必須秘密進行,我相信你能夠理解?!?p> “理解,理解……我只是嘴欠,多兩句嘴而已?!蔽艺f。
于教授從臥室提出那個銀色工具箱,轟一聲擺在桌子上。
看她如此鄭重其事,此時此刻我內(nèi)心又激動起來。我心想,看她架勢,即將頒發(fā)給我的“九星勛章”必定非同小可!
“咦,哪兒去了?”她在工具箱掏摸一陣,沒有找到目標,嘟囔起來。
我湊過去一看,箱中除了那坨雞蛋大小的石頭以及那副潛水模樣的眼鏡,還有我曾經(jīng)用過的眼罩和耳塞。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顏色的小衣服,簡直芳香撲鼻。
“你這口箱子,不是只裝著伽馬石和眼鏡嗎,怎么多了這么多衣服?”我看著那些布片般的小衣服問。
“箱中東西,不用的時候會自動隱藏起來?!彼f著,抓一把內(nèi)衣塞進我懷里。
我知道,她并非把衣服送給我,只是抓出幾件,以便騰出地方,讓她找到“九星勛章”。果然,她終于在一件紫色褲衩中摸出一個東西來。
“哦,找到了!”她直起腰來,很隨意地把那個東西遞給我。
那是一條項鏈。鉑金鏈子,吊墜是一個圓啾啾。圓啾啾跟1塊錢硬幣差不多大小,黑漆漆的,像硬幣在鍋爐中熏烤了2000年。
“這……這就是九星勛章?”我舉著那個項鏈在燈下細細查看,心中的失望像洪荒時期發(fā)作的洪水滔天恣睢。
“對,這就是九星勛章。高興不高興,意外不意外?”師姐也湊近觀看。
“說好的九星勛章,可九顆星星在哪里?”我很不開心。
師姐雙手輕拍,手中突然多了一個放大鏡。
“星星一直有,星星一直在!”她把放大鏡遞給我。
我借助放大鏡,果然看見9顆銀色小點點。它們均勻鑲嵌在“黑色硬幣”邊沿,像9個剛出生的公虱子,很小很小。
我失望得稀里嘩啦,轉(zhuǎn)手把這枚名不副實的“九星勛章”遞給師姐:“師姐兒,送給你吧!”
“你……你真的愿意送給我?”師姐立即搶過勛章掛在脖子上,又說:“現(xiàn)在好了,有了這枚九星勛章,我身上的能量可以在3個月內(nèi)增加兩層!”
原來九星勛章具有補元氣、提升能量的神奇功效,我頓時頗為后悔??墒?,禮物已經(jīng)送給人家,總不能搶回來吧?
算了,反正師姐遲早是我的人。九星勛章掛在她的小脖上,跟掛在我的脖子上,有何分別!
于教授把銀色工具箱放回臥室,徑直走到師姐面前,伸出右手。
“于教授……”師姐噘著嘴,很不情愿地取下九星勛章。
“只有自己掙來的東西,才屬于你!”于教授一把奪過九星勛章,又吩咐師姐:“開始授勛儀式!”
師姐垂頭喪氣,雙手輕拍,手中突然多了一塊銀色布條。她把布條展開,有圍裙大小,上面繡著一個綠色天平。
“錢九書,請看著天平!”于教授指了指師姐手中的銀色布條。她的語氣神圣莊嚴,還攜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女王氣質(zhì),嚇得我耳垂一蕩。
我立即夾緊雙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銀色布條上的天平。
“作為盤星使者,你認為自己像天平一樣公正準確嗎?”于教授把項鏈吊墜(即九星勛章)在我眼前晃來蕩去,就好像企圖把我催眠一樣。
“我自認為,基本做到公正準確,雖然比天平還有一丟丟差距!”我不敢把話說滿。
“Very good!”于教授繼續(xù)晃蕩著九星勛章,又問:“在執(zhí)行任務的過程中,面對金錢美色之巨大誘惑,你動心過嗎?”
我心中咯噔一下。
我豈止動心過?我簡直很動心好不好?只不過,我堅韌不拔,最終依靠宇宙第一的意志力,拼命遏制了沖動而已。
“金錢美色在我眼里猶如糞土!”我很肯定地說。
于教授聽了,很滿意地點頭??蓭熃銓ξ业幕卮痤H為不滿,問:“美色在你眼里也是糞土嗎?莫非你歧視女性不成?”
我驚得門牙打顫,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我的真正意思是,行走在地球上,不能過于敏感。否則,別人一個飛吻,能把你砸死!”我立即解釋起來。
師姐張開櫻桃小嘴,打算再駁斥我?guī)拙?,可于教授用眼神阻止了她?p> “鐘靜香,你是師姐,應該有師姐的樣子,不要斤斤計較!”于教授說。
“哦,知道了!”師姐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授勛儀式繼續(xù)。
“錢九書,請單膝跪地!”于教授命令我。
我依照吩咐,單膝跪在她面前。我深深懂得,本次授勛儀式的重點部分已經(jīng)洶涌而至。
“錢九書先生,自從閣下成為盤星使者以來,兢兢業(yè)業(yè),克己奉公,表現(xiàn)極其優(yōu)異。盤星倫理委員會地球分會,經(jīng)過慎重討論,決定如下:頒發(fā)一枚九星勛章,以資鼓勵!”
她說著,把“九星勛章”掛在我的小細脖上。
正在這時,師姐拍拍我肩,說:“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這條勛章不見了,你不要驚慌?!?p> “哦?”我立即站起來,期待她說出一個驚天大秘密。
“那肯定是被我偷走了,哈哈!”她說完大笑。
我很失望,又提出一個大膽想法:“于教授,我已經(jīng)有六層能量,增加到八層也沒啥意義。能否……能否長點工資?”
“嗯,你去洗手間,用冷水洗個臉吧?!庇诮淌诖騻€響指,莊重宣布:“授勛儀式正式結(jié)束。”
我真是失望透頂。這算什么授勛儀式?
毫無儀式感!
我們生而為人,做任何事情都應該有儀式感,哪怕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