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你嘗嘗這個,這個糕點好甜”,她們剛一走近,就看見南羽和幾個小太監(jiān)撐著船在荷塘里,而南錦姝熱情地圍繞在水凌月身邊,笑的很甜,南錦瑟強壓著心里的憤恨,面上一片平靜的走了過去,她們一來,三面環(huán)水涼亭就顯得有些逼仄。
“見過玉瀟公主”,南錦瑟身后的妃嬪紛紛見禮,她們雖是皇上的女人,但水凌月可是唯一擁有封號的嫡公主,她們?nèi)f萬不敢怠慢,南錦瑟瞪了半天,沒有行禮的意思,她的貼身丫頭,小動作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回想起金貴妃的話,她才敷衍的福了福身:“見過皇姐”。
“都起來吧”,水凌月一笑,南錦瑟越發(fā)覺得她是故意的,南錦姝見南錦瑟來,面上有些怕,拿著一塊糕點躲在水凌月身邊,低頭不語,“皇姐不介意我們也來湊個熱鬧吧”,南錦瑟眉目一轉(zhuǎn)道。
水凌月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一眾嬪妃,她若說個介意,恐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整個后宮便都知道了,她故意排擠南錦瑟云云:“不介意,姐妹同樂嘛”。
“皇姐,你快看,這里”,偏巧這時,南羽在小船上喊了起來,“皇姐,你看十三哥好棒,好棒”,南錦姝被南羽的聲音吸引,轉(zhuǎn)過頭去,靠著欄桿,高興地直拍手,水凌月也站起身來,準備看一眼,身邊有幾個妃嬪也探著脖子,南錦瑟瞧瞧的伸出腳,絆了一下,一個妃嬪腳下不穩(wěn),一個踉蹌,直直地朝著水凌月飛撲過去,撞得她一個后退,腰撞在石桌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結果不等她站穩(wěn),就見另一個身影朝著南錦姝倒去,“小心”,她顧不得腰疼,一個閃身,南錦姝也正好被撞得翻過了欄桿,往河里掉去:“啊……”
“公主……”涼亭外的安嬤嬤等人大驚失色,涼亭里也亂作一團,一眾嬪妃倒得倒,嚇得尖叫的尖叫,倒是忽略了水凌月還苦苦支撐著,一只手拉著南錦姝呢。
“錦姝,別怕,不哭”,水凌月的腰在隱隱作痛,胳膊更甚,她覺得自己的右手怕是要斷了,但還是緊緊地抓著南錦姝,這荷塘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個清淺的池塘,數(shù)十年的淤泥累積,南錦姝掉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南錦瑟看夠了熱鬧,登時也大叫起來:“快幫忙,救皇姐啊”,待眾人七手八腳的拉回南錦姝,扶起水凌月,她已經(jīng)疼得額間冒了一層細汗,“公主,你怎么樣?”安嬤嬤著急地撲上來問道,“別碰我,疼”,水凌月跪坐在地上,右胳膊輕輕一碰,便是鉆心的疼,一旁的妃嬪們也各自扶起,南錦姝還在旁邊嗚嗚的哭:“嬤嬤,讓人把十九公主送回去,她嚇到了,告訴寧妃娘娘好好安撫一下”。
“我的公主哎,你別操心別人了,快告訴嬤嬤,你都撞到哪了?”安嬤嬤哪哪都不敢碰,慌張得不行,“阿姐,你怎么樣?”南羽也來到了岸上,撥開人群跑到水凌月身邊問道。
“我沒事,小羽”,水凌月安撫道,“南錦瑟又是你”,南羽見她如此受罪,頓時怒火中燒瞪著南錦瑟吼道。
南錦瑟被她的眼神嚇得一愣,從前,這宮里的皇子公主,就沒有她不欺負的,南羽也不例外,甚至因為他是南樰的弟弟,她會更加變本加厲,可南羽都默默忍受下來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從這個唯唯諾諾的小孩眼里,看到了殺意,她后退了幾步:“她自己摔的,關我什么事”。
“你……”南羽攥緊了拳頭,水凌月在眾人的攙扶下,勉強起身:“好了小羽,我們回去吧”,南錦瑟頗為囂張的笑了笑,挑釁意味十足,“你們在干什么?”身后突然傳來了南櫟的聲音。
他和沈奕舟入宮和明仁帝聊完正事,就聽說水凌月她們?nèi)ズ商琳徟钊チ?,然而來到就看到了這么混亂的一幕。“凌月,你怎么了?”沈奕舟眼神一緊,顧不得許多,直直地奔向了水凌月,“皇兄,皇姐受傷了”,南羽沖著南櫟喊道。
“奕……”水凌月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被沈奕舟接住,攔腰抱起,目光寒涼的掃了一眼南錦瑟,快步而去,南櫟也顧不得許多,小心地護著她,混亂過后,涼亭里就剩了面面相覷的眾位妃嬪,和呆在原地錯愣的南錦瑟:“他兇我,他怎么能兇我?”眾人一愣,原來南錦瑟在意的是剛剛的沈奕舟,那一眼讓她如墜冰窟……
瑤光宮里,太醫(yī)馬不停蹄地趕來,進進出出,格外緊張,畢竟門口站著三尊“冷面大佛”,誰也不敢怠慢,“怎么樣?”一見太醫(yī)院判出來了,沈奕舟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嚇得老人家一愣。
“三位殿下請放心,公主的右胳膊就是脫臼了,眼下已經(jīng)復位,吊幾天就好,這腰上是些瘀傷,抹點藥膏就好,多休息少走動就沒問題”,南羽和南櫟沒聽完就先進了屋,沈奕舟繼續(xù)問:“她的手腕有舊傷,可有影響?”
“舊傷?老臣沒發(fā)現(xiàn)殿下的手腕有舊傷呀”,院判被問得一愣,沈奕舟卻是聽得眉頭一皺,隨即又道:“是我記錯了,不是一只手,辛苦大人了”。
“奕王殿下,客氣了”,院判樂呵呵地回禮,倒也沒放在心上,看著他帶著一眾太醫(yī)離去,沈奕舟的神色變了又變,但很快又恢復如常,走進了殿里。
“要不晚上的宮宴,你別去了,我會跟父皇講的”,南櫟看著水凌月纏滿繃帶的手,無比心疼,“不用了,四皇子剛回來,他的慶功宴我不去,不合適”,水凌月動了動,腰上的傷就隱隱作痛。
“你都這樣了,還怎么去,不要逞能”,沈奕舟嘆了口氣,“都怪南錦瑟那個壞女人”,南羽忿忿不平地道,“我要是不去,那群人還不得說,我故意不給人四皇子面子,眼下大家都在興頭上,不要多添麻煩了”,水凌月?lián)u了搖頭,這一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多得讓人想逃,
“凌景嵐,要見你”,待所有人都走后,沈奕舟留下陪著水凌月忽然道,“太好了”,她一激動,又碰到了傷,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還是笑了笑,只要凌景嵐肯說話,他們就有望查到真相。
“你這手改日再找人好好瞧瞧吧,別落了傷”,沈奕舟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水凌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在意……
慶功宴上,水凌月不得不帶著一身傷出場,明仁帝關心了幾句,她找了個借口敷衍了一下,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因著是南錫的主場,倒也沒人在意,“四皇子到”,隨著一身高呵,南錫自殿外而來,脫去了一身盔甲,換上了一身暗藍色的錦服,許是常年在外征戰(zhàn),他的皮膚更偏小麥色,眉目與金貴妃有些像,倒有幾分少年將軍的威風:“兒臣參見父皇、母妃,太子皇兄”。
金貴妃看見兒子,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現(xiàn),南錦瑟坐在水凌月的下首,像只斗雞般昂著頭,一個勁兒的顯擺,誰知她只是掃了南錫一眼,便低下頭去,仔細研究這沒了右手,該怎么吃東西,臺上,南錫還在和明仁帝嘮家常,一眾臣子在旁笑語盈盈地恭維附和,著實是好生無趣。
沈奕舟從對面看了她幾眼,默默一笑,沖著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便有人為水凌月那桌上了些小點心和水果,上面插著一些小簽子,倒是方便她左手拿。抬頭望去,對面的人沖著她溫和一笑,端的是俊朗公子,一世風華。
這一場慶功宴辦得極其盛大,南錫獲封齊王,金貴妃也得了不少賞賜,臨散宴會,水凌月剛想在嬤嬤的攙扶下偷偷溜走,就聽見身后有人喚自己:“三皇妹,請留步”,來人正是南錫:“沒想到多年以后還能再見皇妹,當真是上天垂憐”。
南錫臉上掛著笑,不似南櫟笑起來那般溫文爾雅,卻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不知怎得,水凌月本能的不喜歡這位四皇子:“多謝,恭喜齊王殿下大捷歸來,先告辭了”。
“等等”,南錫又叫住了她,水凌月很想翻白眼,卻見他遞到自己跟前一個盒子:“一個小小的見面禮,還請皇妹收下,錦瑟不懂事,沖撞了你,我這個做皇兄的,理當替她賠不是”,這個南錫一回來,沒去見金貴妃,也沒去找南錦瑟,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與自己套近乎,水凌月有些迷糊,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那就多謝齊王殿下的禮物了,我替凌月謝過了”,正疑惑間,沈奕舟來到接過了南錫的盒子順便往后帶了帶她,隔開了她和南錫的距離。
南錫看了一眼沈奕舟,笑著道:“奕王殿下還真是緊張皇妹,好了那本王便不打擾了”,眼見著這人遠去,水凌月的腦海里蹦出八個大字:深藏不露,扮豬吃虎。
夜晚,安嬤嬤一邊與水凌月上著藥,一邊與她聊著小時候的事,她聽得昏昏欲睡,最后是被一陣打雷聲驚醒的,結果醒來就見安嬤嬤拿了一塊熱毛巾搭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嬤嬤,這是?”
“公主你忘了,六歲的時候,你從假山上摔下來,摔斷了手腕,從那以后,每到下雨天,就會隱隱的不舒服,老奴怕你難受,敷一敷會好一點”,安嬤嬤道,水凌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她怎么不記得這回事,她發(fā)了會兒呆,安嬤嬤伺候她睡下,外面依舊驚雷陣陣,下起雨來……
夜晚的御書房仍然亮著燈,孫公公推門而入,看了一眼,還在看奏折的明仁帝,小聲道:“陛下,她來了……”
明仁帝抬頭看了一眼,沉聲道:“讓她進來吧”,孫公公推出去不一會兒便領著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走了進來,明仁帝卻是看也沒看,繼續(xù)捧著奏折道:“玉瀟公主最近如何?”
“老奴參見皇上,公主安好”,斗篷摘下赫然是安嬤嬤,明仁帝又問:“依你看,她果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是,老奴最近一直再與她聊著一些事,公主要么不記得,要么似是而非,想來應是不記得”,安嬤嬤回答,明仁帝聽見她的回答,仿佛松了口氣:“你回去吧,盡好自己的本分……”
“是”,安嬤嬤悄然退下,徒留帝王一人繼續(xù)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