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前,南錫和摩紇的最后一戰(zhàn),本來是沖著滅族去的,結(jié)果當(dāng)默耶和他的殘部被重重圍困,他卻提出要單獨見南錫一面,南錫想著反正都是到嘴的肥肉,索性就見了,結(jié)果……
“四皇子,小王這有一個朝廷的大秘密,只要你放我一馬,我俯首稱臣,不再騷擾鳳闕,而你可以憑借這個秘密,得到諸多助力,想要那太子之位,都是輕而易舉”,默耶為人貪生怕死,南錫并未在意,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個手下敗將,能有什么秘密,值得與本皇子換你全族的命?”
“南城和若是死了,他手下的兵馬會歸誰?而你若是拿捏住他這個把柄,那么你與他合作,江山唾手可得”,默耶道,聽到這,南錫才被引起了興趣,見他有了反應(yīng),默耶的唇角泛起一抹笑容,然后道:“四皇子,你不知道吧,十一年前凌相如謀反,其實是假的……”
南城和心里一震,他沒想到默耶求和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隱情,“我聽說了這個消息,將信將疑,他還告訴我,你在柳州私吞金礦,打造甲仗物資,我一邊派人去柳州查訪,一邊帶了三千人回京掩人耳目,其實還有三萬人悄悄跟在后頭,柳州之行,一直沒什么可靠消息,你又把狐貍尾巴藏得極好,本來我都打算讓他們回去了,沒想到,突然出了瘟疫的事,不過他們駐扎在荊州,想來今日奕王殿下帶來的,不是我的人”,南錫抬眼看了一下沈奕舟和南櫟,說道。
南城和這才知道,自己可能被這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耍了,沈奕舟身上有不少血跡,看起來有些狼狽,但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沒錯,這五千人,是我爹留下的,南王,你只知陛下賜給了容國公府養(yǎng)私兵的權(quán)利,沒想到平西侯府也有吧”。
“沈云叟,他死了,還擺了本王一道”,南城和咬牙切齒,若說他們四個人里,最“不求上進(jìn)”的應(yīng)該就是沈云叟了,天下大定,得了個侯府,就開始一門心思做起了居家好男人,別人都道他是無欲無求,急流勇退,南城和一開始還不信,可是觀察了好久,發(fā)現(xiàn)這人還真的是,沒有大志向,而且在凌相如死后,很快也因病去了,沒想到,到最后他卻輸給了這個最沒存在感的人。
不過說到底,會有這么多的伏筆,還是明仁帝未雨綢繆?。骸盎市衷瓉砟悴攀亲顓柡Φ哪莻€人,我們都是你棋盤上的一子,他們是,我、沈云叟都一樣”,南城和轉(zhuǎn)向明仁帝,明里兵權(quán)三分,他一分,皇帝一分,剩一分留著外出征戰(zhàn),不料暗里這老狐貍可是沒少藏著掖著,思及此,他忽然心頭一震,有了一個很離奇的猜想,會不會他這個皇兄一直都知道,知道金礦的事,知道他暗中招兵買馬,甚至知道他陷害凌相如,若是如此,他卻聽之任之,他自以為在替自己掃清障礙,也許他錯了……
南城和猛地抬頭望向明仁帝,雖然他還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可卻讓人不寒而栗:“哈哈哈哈,原來竟然是這樣……”忽然他屈起手肘懟了墨白一下,墨白吃痛松開了手,“義父”,白俠扔了一把劍給他,其余死士也紛紛沖來,“放箭”,南櫟下令,頓時亂成一團(tuán),南錫寸步不敢離的守著明仁帝,墨白和水凌月則與南城和打成了一團(tuán),別看這人已是老頭子,可手下功夫卻是不弱。
“凌月,墨白,拿著”,容司晨將兩人的劍扔給了他們,兩人一個旋轉(zhuǎn)回神接了個正著,南城和看了一眼,這兩人一模一樣的兩把劍,在看一眼并肩而戰(zhàn)的兩個人,忽然笑了,喃喃道:“沈奕舟,你也有今天”。
墨白兩人卻是不管,相視一眼,左右開弓,一起向他襲去,若仔細(xì)看去,會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的招式竟是絲毫不差,南櫟他們趁亂已經(jīng)將明仁帝幾人帶到了大部隊這邊,賀蘭棋看了看水凌月兩人,又看了看沈奕舟,深深地嘆了口氣,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會這樣啊……
死士已經(jīng)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就剩白俠和南城和還在苦苦堅持,白俠的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輩,水玉樓本來站在凌景嵐身邊,忽然道:“容大人,可否借你劍一用?”
容司晨將劍遞給他:“玉樓公子,你這是?”水玉樓卻是拍了拍凌景嵐的肩膀:“你的仇,我爹的仇,一并由我來報了”,說著一躍而起,落到了白俠面前,呵退了其他的兵士,一人只身對上了他,圍觀的眾人各有各所惦念之人,凌景嵐的目光在水凌月和水玉樓之間來回逡巡,而沈奕舟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那一人,自入宮以后,他再也沒看過這樣的她,雖然是在打架,可她眉宇間的神情卻是放松的,是因為有那個人在身邊么?
南城和對兩人空手之時,還能略占上風(fēng),如今卻是節(jié)節(jié)敗退,白俠經(jīng)歷了車輪戰(zhàn),自然難以抵抗全盛的水玉樓,眼見著水凌月兩人的劍向南城和刺去,本來還與水玉樓纏斗的他,忽然虛晃一招,飛身擋在了南城和面前:“俠兒”。
“義父,快跑”,白俠口吐鮮血,卻將南城和向后用力一推,南城和翻滾著落入大殿,水凌月和墨白一齊撤回了劍,白俠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shù),一些兵士得了指令,入大殿去捉南城和,他看著身邊的人往里跑去,忽然冷笑一聲,自懷里掏出了一個火折子,吹亮以后,奮力地往后一拋。
“小心,快散開”,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眾人紛紛逃竄,“嘭”,整個御書房所在的大殿瞬間房倒屋塌,誰能想到,南城和之所以敢孤身入宮,其實早在這周圍布滿了火藥,“怎么樣?”墨白幾人離大殿最近,一時之間根本來不及跑太遠(yuǎn),待爆炸聲音停止,一旁的南櫟等人紛紛跑上前去,墨白將她護(hù)在身下,兩人身上只落了些土,“我沒事”,水凌月?lián)u了搖頭,九死一生,可算是又撿回一條命,沈奕舟默默地收回了想要扶她的手……
“義父,孩兒來了”,白俠忽地掙開要押走他的禁衛(wèi),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熊熊燃燒著的廢墟,片刻便被大火吞噬,看得眾人一陣唏噓,南城和一生籌謀,算計朋友,算計妻子兒子,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可自始至終,也只有白俠一人沒有背叛于他……喧囂散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了大地,盛京城里還是寥寥無人,街頭巷尾有不少禁衛(wèi)軍在清理南城和殘部的尸體,偶有膽大的百姓探出脖子張望一番,很快又縮了回去,一個中元節(jié),多少人誤入歧途做了鬼,又有多少人重回人間。
這一場大火燒了三天,御書房所在宮殿徹底變成了一片灰燼,眾位大臣議事的地方不得不換到了上書殿,明仁帝當(dāng)晚便暈倒了,醒來也一直身子不爽利,太醫(yī)說是受了刺激,從前和南城和交好的一眾官員經(jīng)歷了一輪徹查,下獄的下獄,抄家的抄家,一波血雨腥風(fēng)剛停,新一輪的又起,恐怕經(jīng)此一事,朝廷上下都會元氣大傷。
“陛下,叛臣郝鐘旻率領(lǐng)其余殘部退守柳州城,柳州官吏有的歸順,有的被殺了,”盛京城里的叛軍已基本肅清,然而其余的援軍還未到許是聽到了風(fēng)聲,便折返回去,拿下了柳州城,似乎想做困獸之斗,明仁帝支著頭坐在龍椅上,似乎在思考,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覷,都不敢先出聲。
“哎哎哎,疼,小美人,你輕點呀”,瑤光宮里罕見地?zé)狒[,明仁帝下令將他們所有人留在了宮里,墨白為了護(hù)著水凌月,受了點傷,水凌月點了點頭,手下的動作越發(fā)小心,“公主,要不,還是奴婢來吧”,小蝶看了看一旁等待的沈奕舟已經(jīng)黑掉的臉,趕緊說道。
“不用了,安嬤嬤,你們都下去吧”,水凌月拿過繃帶,一邊小心翼翼地纏過,一邊吩咐道,南櫟坐在上位,皺著眉看著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輕咳了一聲:“都別站著了,大家都坐吧”。
容司晨臨時上朝去了,南錫和沈奕舟同坐一旁,賀蘭棋緊隨其后,水凌月、墨白、水玉樓和凌景嵐坐在對面,一時間,氣氛略有些詭異,最后還是水凌月先開口:“皇兄,你們究竟是怎么反敗為勝的?”
當(dāng)時聽說盛京城外有近一萬的人馬,而南櫟和沈奕舟就帶了一些隨從,難怪南城和都覺得這兩人必死無疑,南櫟看了一眼沈奕舟道:“奕舟,你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