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就是個惡魔
時隔多日，蘇一舟又再一次來到了審訊室，只是和上次的嫌犯身份不同，這次他是審訊人。
房間內(nèi)多了一張金屬桌，看上去像是鋁合金材質(zhì)，桌沿有淡淡的磨痕，上面有可以固定手銬的卡扣，白漆已經(jīng)磨損露出里面的銀白。三把椅子擺在桌上兩側(cè)，一把是留給來到這個房間被審問的嫌犯的。
頂上的燈光照著，靠門上方墻角的攝像頭的指示燈沒有閃爍，是得到了他的命令被關(guān)閉了。本就狹小的空間，因為多了這些陳設(shè)，顯得更加壓抑了。
蘇一舟背對著門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腕撐桌沿，臉色平淡，但時而微皺的眉頭，表明了他心中并不像表面這般平靜。
很快，敲門聲響起，一個女人被帶了進來。
是左莎。
她身上穿著在給鬼童們上課時時常穿的那套教師衫，胸口撐的高高的，但是蘇一舟不再像往日一般視線停留。她的外套腰間有些折皺，想來是長時間在所長椅子上坐著的緣故，也沒有機會換一套新的。
多日不見，蘇一舟覺得她好像沒什么變化，又似乎變化很大。雖然她的身姿依舊婀娜，但卻少了一點挺拔之感，多了一絲沉重。她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無悲無喜，既不是初見時的喜形于色，亦非這些日子里來的愁鎖眉間。
就好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已經(jīng)長大了一樣，或者說是蒼老了。
是自己使她成長了嗎？蘇一舟心中自問了一句。但是答案似乎很明顯了。
無需警衛(wèi)開口，左莎自覺地坐在到了蘇一舟的對面，四目相對，皆是平靜異常，一時無言。
警衛(wèi)識趣地默默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你還是回來了?！弊笊氏却蚱屏藢庫o，語氣中似乎有些失望，“你知道嗎？我多希望你能被留在2所。”
聽到她的話，蘇一舟臉上略帶一分失落，“為什么？”
左莎靜靜地看了他幾秒，方才啟齒道：“你殺了正豪。”淡淡的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恨意。
副所長王正豪嗎？原來她還沒有忘記他...“是他拋棄了你?！碧K一舟辯解。
“呵?！弊笊旖枪雌?，輕笑一聲，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有了嘲弄，“那喬茜呢？”
蘇一舟啞然，搭在桌上的手緩緩放了下去。
良久，他抱著一絲希望道：“既然你希望我留在2所，為什么不把我的身份告訴那些送出去的警衛(wèi)家屬？”
“我確實想過。但是你太可怕了，我怕她們露出破綻被你察覺，反而會害死她們。”
“那你又為什么關(guān)閉防御系統(tǒng)？”
“我知道你在大黑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你死了，蕾娜恐怕不足以再要挾大黑?！弊笊卣f道。
原來一切都只是利弊權(quán)衡的結(jié)果...這是蘇一舟的原則，可是如今被人用在自己身上，才發(fā)現(xiàn)，它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悅。
當(dāng)這些無情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他發(fā)現(xiàn)，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什么需要問的了。
見他沉默，左莎開口道：“好了，該進入正題了，你不是應(yīng)該要為了企圖奪取研究所一事審問我嗎？我承認(rèn)，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至于其他人，只是受到了我的慫恿罷了，放過她們?！?p> 蘇一舟笑了，“你想保全她們？可你拿什么換？”
“拿我的命?！弊笊瘧K然一笑，“用我的鮮血足以警示所有人?！?p> 蘇一舟的笑容僵住，消失，緩緩閉上了眼睛，“這就是你的選擇嗎？”隨后又猛然睜開眼，“你忘了嗎？早在我占領(lǐng)研究所的那天就說過，你是我的了，你的命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說完，他起身，準(zhǔn)備離開，手搭在門把手上，頓住，頭也不回地說道：“如果你死了，或者逃了，我會殺了她們所有人！”
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話語中那股寒意卻讓左莎不禁一顫。
等到他離開，左莎才從怔怔中回過神來，沖著門口輕聲呢喃了一句：“你就是個惡魔?！?p> 之后，出乎所內(nèi)眾人的預(yù)料，蘇一舟沒有懲治任何一人，被關(guān)進監(jiān)牢的人又很快被放了出來，當(dāng)然也包括左莎。
一切彷佛從未發(fā)生過。
鬼童們對此雖然頗有微詞，但也只是在私下議論，無人敢明說什么。
就算明說，蘇一舟也不會在意，他才不關(guān)心那些人的想法。從大黑口中得知蕾娜醒了，他便去到她的房里探望，侍奉蕾娜的女仆鬼童為他開門。
“一舟，你回來啦！”蕾娜醒來時自然已經(jīng)聽說了他回來的消息，如今見到，盡管還躺在床上，但還是驚喜地想要下床來，但是手臂無力，一下子又癱倒了。
蘇一舟忙上前扶穩(wěn)，疊了枕頭扶著她坐起，關(guān)切道：“你怎么樣了？”
“還活著，就是感覺渾身無力，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覺。”說著她伸手輕輕敲了敲腦殼。
蘇一舟聞言看向了一旁的女仆，后者連忙道：“醫(yī)生來看過了，說這是正?，F(xiàn)象，好好休息一晚就沒事了?！?p> 他這才放心地坐在床邊，輕撫著蕾娜的馬尾。
蕾娜見到他，顯然有些興奮，嘰嘰喳喳地將左莎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遍，可實際上她被抓不久就睡了過去，知道的還沒有蘇一舟多呢。
蘇一舟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不時還會附和一聲。
“你知道嗎，一舟，左莎威脅我關(guān)閉三級防御系統(tǒng)，還說要殺了我呢，可我就是不干?！?p> 蕾娜說完驕傲地抬著小腦袋，本以為會得到夸獎，可得到的卻是一個暴栗。她委屈地睜著小眼睛，不解地看著蘇一舟。
蘇一舟面色嚴(yán)肅，道：“以后不許這么做！我寧愿研究所被占領(lǐng)，也不希望你出事，明白嗎？”
“知道了?！崩倌刃÷晳?yīng)了一句，雖然臉上依舊帶著委屈，但心里卻不知道為什么，暖洋洋的。
蘇一舟也知道自己剛才說得重了些，又說了些安慰的話，兩人聊了一會，蕾娜已經(jīng)開始打哈欠了，他便找了借口離開，好讓她安心休息。
隨后他又去到了醫(yī)科室，見到了病床上的亞當(dāng)斯，后者已經(jīng)醒了，面容雖然憔悴，但似乎并無大礙。
瑪?shù)铝找苍谝慌哉樟现?p> “蘇先生。”“蘇先生。”
亞當(dāng)斯和瑪?shù)铝障嗬^打過招呼。
蘇一舟點頭回應(yīng)，隨后看向亞當(dāng)斯，道：“好點沒？”
“托您的洪福，還死不了?！眮啴?dāng)斯撐著手臂坐直了身體，說著還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只是語氣中多少有些有氣無力。
“哦？你剛才在外面可就是一副要死的樣子?！碧K一舟也跟著打趣道。
“呵呵，醫(yī)生說還真差一點?！眮啴?dāng)斯附和了一句，隨后正了正臉色，“蘇先生，我已經(jīng)聽說了您為了救我，舍命闖防御系統(tǒng)的事，謝謝，謝謝?！?p> 亞當(dāng)斯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連聲道謝，臉上滿是感激。
“謝謝蘇先生?！爆?shù)铝崭乐x，說著還當(dāng)即就要拜倒。
又來這出...蘇一舟連忙拉起，“我還真沒有救上，若不是防御系統(tǒng)關(guān)閉了，我也會死在第三級走廊里面。反倒是你，亞當(dāng)斯，你救了我一命才是真真切切的事實?！?p>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眮啴?dāng)斯謙遜地說道。
蘇一舟還待說什么，門口傳來聲音，“哎呀，亞當(dāng)斯，你怎么還坐起來了，趕緊躺下，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p> 說著一個護士打扮的女子闖入，快步走到病床前，將亞當(dāng)斯強行按躺了下去。
無奈躺下的亞當(dāng)斯給了蘇一舟一個苦笑的表情。
護士抬頭檢查了下輸液狀況，確認(rèn)正常后，轉(zhuǎn)頭看了看蘇一舟，又看向瑪?shù)铝?，眼神中露出疑惑，她記得瑪?shù)铝盏膬鹤硬婚L這樣才對，而且膚色也不對。
算了，管它呢...護士開口道：“這里瑪?shù)铝樟粝抡疹櫨秃昧耍阋粋€小孩子就不要一直待在醫(yī)院里了。走，姐姐送你回家?！闭f完拽著蘇一舟就要往外走。
“阿姨，我自己走就行?！?p> “...”
阿姨？！老娘才20歲！算了，算了，童言無忌小孩放屁...護士緊了緊手掌，不顧蘇一舟的掙扎，強行把他帶出了病房。
蘇一舟掙脫無果，也露出了和亞當(dāng)斯剛才一般的苦笑表情。
看著吃癟的蘇一舟，瑪?shù)铝蘸蛠啴?dāng)斯相似一笑，隨后瑪?shù)铝諉柶鹆苏煞蚓认绿K一舟的事。
亞當(dāng)斯和盤托出。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為了他豁出性命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沒了你，我們娘倆怎么活？”瑪?shù)铝沼行┯脑沟卣f道，此刻的她，又仿佛變成了以前那個小婦人。
“唉！”亞當(dāng)斯嘆了口氣，“其實當(dāng)時我也猶豫了，只是我不知道那是否又是一次測試，畢竟以他的異能應(yīng)該不難察覺到自動火炮的存在。而且，
我不想他死，我想跟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