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下官愿負全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聽到這一聲，屋內的人全懵了。就連始終置身事外嚴仁禮，也不住蹙了蹙眉頭。

　　一瞬間所有人都涌向了廚房——只見下人從后院的大酒缸中，扛出一個人來。

　　夏千樹定睛一看——竟是早上潑了自己一身水的廚房嬤嬤！

　　“快把人放地上！”夏千樹焦急地沖上前，正欲施救。

　　可還沒上手，就只聽到晏寧淡淡地說了一聲。

　　“她已經死了。”

　　他太熟悉死人了……只一眼便知道有沒有生機。

　　“什么？！”夏千樹睜大眼睛，蹲在一旁測了測頸動脈——果然沒了心跳。

　　不過夏千樹的手卻并未因此停下，反而調整了下呼吸，立馬開始著手檢查死亡原因。

　　“眼睛有出血點，肺部有明顯積水，可以初步判定是溺水身亡……”說道這里，夏千樹又翻開了嬤嬤的眼皮，在胸腔上默默敲了兩，彎了彎她手臂的關節(jié)，神色明顯頓了頓。

　　“先把尸體運回去吧，和黃大人的尸體放在一起，暫且并案處理?！?p>　　嚴仁禮展開扇子，像是避著晦氣似的，擋在鼻尖，“夏參事是覺得，這人溺死和黃有為的案子有關？”

　　夏千樹沒有正面回答，只道：“黃大人的案件，尚且疑點重重。這人溺死的時間又如此巧合，不免謹慎一些。”

　　晏寧拉住一旁發(fā)現尸體下人，問道：“你怎么發(fā)現她的？”

　　可下人一臉的慌張，和見了鬼似的。

　　“我我我，發(fā)現……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酒缸里泡……泡著了。我是是是，來打酒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要知道四季館里兩天之內，就已經死了兩個人了，和中邪了似的，他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晏寧見那人嚇得腿肚子打擺，怕是問不出什么，便安排他去皇城司通知人來。

　　他見夏千樹驗尸的時候，神色有些奇怪，像是發(fā)現了什么。當務之急，是將疑犯和尸體，都帶回去。

　　他看了夏千樹一眼，夏千樹朝他微微點頭，并用余光瞥了一眼清歡。

　　嚴仁禮也看出了他們在打什么注意，但他似乎并不想輕易將清歡交出去。他揮著擅自，自顧自地道：“折騰這一早上，我也乏了。今兒看來是不能在館里吃飯了——”

　　說著，招呼了清歡跟上，“你陪我去外面吃點兒吧?！?p>　　“是——少爺。”清歡緊隨其后。

　　但兩人步子還沒到邁開，卻被晏寧伸手攔了下來……

　　空氣和時間，一瞬間都凝固起來。

　　嚴仁禮面色微嗔，目光冰冷，嘴角卻噙著冷淡的笑意，“晏大人，這是……想和我們一同用飯？”

　　“大人說笑了。”晏寧面色如常，拱手行禮，動作看似謙卑，腳下的步子，可沒讓開一點兒。

　　“那你攔著我去路作甚？”嚴仁禮面帶慍色。

　　晏寧：“大人想去哪兒，下官自然沒資格攔。不過——”晏寧的話鋒一轉，語帶強硬道：“還請大人把清歡留下來，帶回去我們審問?！?p>　　……

　　話畢，嚴仁禮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陰晴，空氣又再一次僵持起來。

　　半晌，嚴仁禮意味不明地丟出一句：“有證據么？”

　　“會有的?！标虒幍?。

　　“我沒問你——”嚴仁禮的眼皮抬也不抬，駁了晏寧。轉臉看向夏千樹，死死地盯著她：“我問你，你有證據么？”

　　夏千樹一個機靈，她以為這場神仙打架，應該和自己沒關系才對。沒想到，嚴仁禮竟強行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

　　她愣了半晌，腦子里有些嗡嗡的?！皶械摹彼е嵛岬卮鹆巳齻€字。

　　“那若是沒有呢？”嚴仁禮冷聲反問道。

　　夏千樹：“……我。”

　　她的確覺得清歡有嫌疑，但案子還沒查完，誰又能保證什么呢？夏千樹有些條件反射地犯慫。

　　這時，晏寧搶過話茬，擋在夏千樹面前，沉聲道：“若是沒查出證據——下官愿負全責！”

　　晏寧的話一出口，愣住的不單單是夏千樹，還有的嚴仁禮和清歡。

　　嚴仁禮看見晏寧沖出來護犢子的樣子，像是挖到了什么寶藏是似的，眼里透著精光。

　　而清歡就不同了，他雖面色平靜，但顯然面色都暗了一度。好看的五官像是凍在了臉上，一點也不自在。

　　門外，花翎衛(wèi)的人馬趕了過來，晏寧吩咐了幾句，在嚴仁禮面堂而皇之地帶走了清歡。

　　嚴仁禮竟然也不惱，由得花翎衛(wèi)將四季館上上下下，又搜了一遍。他似乎……已然不在意這件事兒了。

　　不管死的是黃有為也好，是個做飯的嬤嬤也罷，這些都不重要。眼下吊起他胃口的——是晏寧手下的這個小參事。

　　這小家伙是有什么樣的魔力，竟讓晏寧三番兩次為她出頭。

　　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回皇城司的馬車上，夏千樹心里盤算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

　　“主任，你剛才和嚴仁禮那么針鋒相對，真的沒關系么？”

　　晏寧微微側過臉，不答反問：“你不是懷疑清歡么？我?guī)湍惆讶藥Щ貋聿缓妹?？?p>　　“我沒說不好?！?p>　　夏千樹道，“我只是怕你為我擔責任。我不過是個參事，若是差事辦得不好，大不了被開除便是了。你和嚴仁禮若是因此結下梁子，我怕他在朝局上為難你。”

　　“你擔心我？”晏寧眼中閃過一分不經意的動容。

　　“我當然擔心你啦！”夏千樹倒是毫不避諱會，一臉的坦誠，“你是皇城司唯一能罩著我的人，你要是出事了，我不得跟著嗝屁啊?！?p>　　“……所以，你是擔心你自己？”晏寧的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斜眼看著她。

　　……糟了。

　　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不是！”夏千樹極力否認，連忙往回找補，“我當然是擔心你！你是我的大樹，我是你的狗腿！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啊！”

　　夏千樹的狗腿攻擊，似乎永遠對晏寧有效。他臉上一下就沒了慍色，只嫌棄的看著夏千樹，無奈道。

　　“你今天最好能給我結案！不然……我就把你調去仵作堂——讓你天天對著尸體吃飯！”

　　“啊——”夏千樹訝然，“主任，這你也太狠了吧?！?p>　　“啊什么啊，我想聽的是這個么？”晏寧故意冷著臉輕笑道。

　　“不是……”夏千樹耷拉下腦袋。

　　“那你該說什么？”晏寧湊近她問到。

　　夏千樹一個機靈，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