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褐樟病了
“你躺著別動?!泵闲◆~按住懸勒的手?!澳闶а^多,可不能浪費了精神氣,待會兒再暈過去我可沒法醫(yī)你?!?p> 懸勒只好靜靜躺著,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孟小魚的方向。在如此烏漆嘛黑的夜林中,他也只不過能看到個模糊的暗影。
不久后,輕輕的馬蹄聲漸行漸近,褐樟回來了。
“水來了,懸勒,你先喝水,一定要喝夠喝飽?!泵闲◆~說道,“等會兒我們還要趕路?!?p> 褐樟不知從哪兒弄了個破瓦罐,弄了半罐水過來,扶著懸勒就往他嘴里灌,然后又扶著他上了馬:“主子,路上到處都是搜查的官兵,我們要躲過他們,得繞不少路,趕緊走吧?!?p> 孟小魚其實已經(jīng)很疲憊了,特別是腿,使不上力。從東宮出來后,她雖然風(fēng)寒好了,卻不知為什么,總?cè)菀拙氲?。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抓著馬鞍,努力地爬上了馬。
“主子是否累了?”褐樟看出了她的異樣。
“無事。走吧?!?p> 兩人帶著懸勒馬不停蹄、躲躲藏藏地來到了管府。
管府的所有門都貼著封條,門口還有官兵守著。幸而密道的入口和東門之間有幾棵樹擋著,又正是月黑風(fēng)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官兵也看不到她們。
褐樟讓孟小魚和懸勒在大樹后等著,自己牽著馬走了很遠,將馬放走后才再回來找他們。
密道里面極黑,饒是孟小魚眼神再好也看不見任何東西。褐樟背上背著懸勒,一手還牽著孟小魚,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走了約莫半盞茶工夫后才敢點燃火折子。幾人頓時眼前一亮。
這個密道也不算大,剛好容一人通過,挖得卻極工整,地面上還鋪了青石板。
兩人順著密道走了大約兩盞茶工夫才到了出口。褐樟自己先爬出去,確定書房安全后才把孟小魚和懸勒弄出去。
管愈的書房里已經(jīng)被官兵翻得亂七八糟,地上到處散落著書和文稿。孟小魚和褐樟隨意將地上的書堆在一個角落,將懸勒放在地上。褐樟便回了密道,說是要去接其他的護衛(wèi)和葛若蘭。
孟小魚立刻坐下,開始調(diào)息內(nèi)力以恢復(fù)體力,折騰了大半夜,她已經(jīng)覺得極其疲倦。
“何姑娘?!睉依諈s在此時叫起她來。
“嗯?!彼p輕應(yīng)道,忽然想起他昏迷之后什么都沒吃過,便打開張大夫給的布包,摸索出一點東西來,遞到懸勒手上,“沒有水,這塊紅糖你就含在嘴里先吃了。這里還有一張餅,你勉強吃幾口?!?p> 懸勒倒也聽話,拿著紅糖就塞進了嘴里,問道:“姑娘怎會在此?”
“我本就是宇寧人氏。你在此出現(xiàn)才真是奇怪,等你有精力了說給我聽聽。”
“姑娘是如何救得小僧?”
孟小魚便把她昨晚救他的情形簡短說了一下。懸勒聽了,半天未語。她也不再理他,默默坐著調(diào)息內(nèi)力。
許久后,褐樟終于帶著其他人都來了。阿檀木說葛若蘭鬧得慌,死活不愿意離開阿渡的屋子,說是外面會有人抓她,他只好把她打暈了。
他們一堆人擠在書房里顯得有些擁擠,護衛(wèi)們便七手八腳地把地面清理干凈,勉強夠大家坐在地面歇息。
褐樟一會兒鉆進地道,一會兒跳上房梁,不知跑到哪里弄了幾床被子過來鋪在地上,讓葛若蘭、孟小魚和玉竹就地而睡。他自己則帶著護衛(wèi)們和懸勒從屋頂出去,找其它屋子睡覺去了。
褐樟他們走后,孟小魚便迷迷糊糊睡著了,直到第二日被葛若蘭吵醒。
葛若蘭看著亂七八糟的書房,又沒有了安全感,縮在一個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不要,玉竹你別走,他們會把我抓起來,侮辱我,再殺了我。我要躲起來,等愈哥哥來救我。他一定會來,他的武功無人可比,一定可以把他們都殺光…...”
玉竹靜靜地抱著葛若蘭,低聲哭泣著安慰她。其實她自己也很害怕。
王府郡主的貼身婢女通常也只待在郡主的閨房中,鮮少經(jīng)歷這樣的風(fēng)雨。她能堅持到現(xiàn)在仍舊保持清醒的頭腦,對葛若蘭不離不棄已經(jīng)很不容易。
孟小魚朝著她們笑笑,盡量溫柔地問道:“你們餓嗎?渴嗎?我去弄點吃的過來?!?p> 玉竹未敢答話。
葛若蘭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孟小魚,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是孟小魚?”
孟小魚點頭。
“那你知道愈哥哥在哪兒嗎?他會來救我嗎?”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但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知道管愈還活著,孟小魚便覺得眼前的困難都不是困難了。她一定可以找到管愈。
“我們?”葛若蘭秀眉微蹙,很努力地想了一會兒,“嗯,母妃說愈哥哥本是極喜歡你的,可你和愈哥哥少了點緣分。不過,我聽你講過笑話,我覺得你還挺討人喜歡的。愈哥哥來救我的時候,我一定讓他把你也一并救了?!?p> 孟小魚只覺得心中又苦又澀。
在她夢境中,很多妻子總會問丈夫一個很老掉牙的問題,當(dāng)婆婆和妻子一起掉進水中的時候,丈夫會先救誰?,F(xiàn)在,管愈是不是也要被問上同樣的問題——當(dāng)葛若蘭和她同時掉進水中的時候,他要先救誰?
“你不愿意?”葛若蘭眨巴著無辜的大眼問道。
“噢!”孟小魚慌忙收回思緒,傻笑道,“愿……呃——順便救我嗎?噢,不需要,我會游泳?!?p> “游泳?”葛若蘭若有所思又滿臉疑惑地看著她。
“呃——游泳就是泅水之意?!泵闲◆~頓覺尷尬,暗暗后悔自己茶言茶語亂說話。
“?。磕阋纬鋈??”葛若蘭看了看封得嚴嚴實實的書房,“這里沒有河。”
她們正說著,密道出口忽然一陣響動,嚇得葛若蘭又縮進了玉竹的懷里。
孟小魚輕聲安慰道:“從地下鉆出來的人都是自己人,會保護我們的,郡主無需害怕。這外面有很多壞人等著抓我們,所以我們不能隨便出去,也不可太大聲說話,或弄出聲響來,不然他們知道我們躲在這兒,就會過來抓我們?!?p> 葛若蘭嚇得臉色蒼白,縮在玉竹懷里直點頭。
孟小魚終是不忍,暗暗后悔把話說得太重了,正想再找點話來安慰她幾句,阿檀木卻從密道出口探出頭來。
葛若蘭立刻嚇得躲到玉竹背后,怎么也不愿意出來。
“主子,”阿檀木提來了一個食盒,“我們買了點吃的回來,你們趁熱吃了吧?!?p> 葛若蘭聽到有吃的,從玉竹身后探出半個腦袋來。
“你們?nèi)绾钨I到的?”孟小魚問道,“可還安全?”
“我們輕功還行,都是從院墻翻出去的,那些守在門口的官兵看不到我們,主子放心。我們怕引起人注意,故意多走了兩條街分頭去買的?!?p> 孟小魚憂心忡忡地說道:“躲在這里,以后解決吃的也是大問題?!?p> “主子放心,小的已經(jīng)去過阿渡那里。今早官兵搜查了那里,并未疑心什么。只是昨晚主子和褐樟放走的馬自己走回了阿渡院里。官兵看到那么多匹馬,多問了幾句?!?p> “啊?!”這倒是出乎孟小魚的意料
他們從都城回宇寧時,為了趕路,中途把馬都換了,沒想到那些馬居然都認識回去的路。
孟小魚又問道:“那阿渡是如何應(yīng)付的?”
“阿渡說前幾日趕集,看到有過路客想賣馬,價格便宜,他便買了下來,想過了春天把馬養(yǎng)肥了再賣掉。他還送了官兵一匹馬,這事就過去了。”
“這個阿渡,居然懂人情世故了?!泵闲◆~頓感欣慰。
“阿渡說以后每日他會讓秋菊做好飯菜,他送到前面的臨武巷,讓我們?nèi)ツ谩!?p> “如此甚好,免得我們自己去買吃的引人注意。懸勒可好些了?”
“好些了。小的過來時他正在喝粥。他的藥褐樟也交代了阿渡,讓他回去煎好了送過來,相信很快就會好的?!?p> 孟小魚疑竇頓生。今日為何是阿檀木來找她,而不是褐樟?
“褐樟呢?他在哪兒?”
“???”阿檀木被問得一驚,“他在另一個屋子里,喂懸勒喝粥呢。”
不對!孟小魚直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褐樟一直最緊張的就是她,這種時候,他絕對不可能讓阿檀木送吃食來給她,自己卻照顧懸勒。
她滿心狐疑地看著滿臉緊張的阿檀木。
他剛剛對答如流,充滿自信,她都差點忘了他不是褐樟,他從來就只會聽命行事,怎么可能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到?首先那些話,肯定都是褐樟告訴他那樣說的。
她追問道:“說實話,褐樟做何去了?”
“主子!”阿檀木嚇得跪了下來,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孟小魚好想說讓他不要跪,可她更緊張褐樟,便死死地盯著他,等著他回答。
“主子,”阿檀木終于不敢隱瞞下去,“褐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