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官兵搜查
這一晚,孟小魚盡管身心疲乏,卻堅守在懸勒的榻前,等著他醒來,困了便伏在床沿打會兒盹,倦了便自我調(diào)息一下內(nèi)力。
天亮后,張大夫的家里來了不少病人,他還被請去別人家里看診了幾次,可懸勒卻是直到天黑了仍未醒,褐樟和阿渡也杳無音信。
孟小魚正盤算著自己再上一趟云浮寺探探情況,或者回阿渡家里把其他護(hù)衛(wèi)叫來幫忙,張大夫卻出診回來了。
他氣喘吁吁地喝了口水,又給懸勒診了診脈,顯得很為難地說道:“年輕人,你帶著個受了刀傷的和尚半夜來敲我的門,不說原因,也不報名氏。我活了這么一大把歲數(shù),也知道不該問的不多問,該治的病得治,可如今……”他欲言又止,嘆了口氣。
“在下在此多有打擾,也多謝張大夫的鼎力救助。張大夫有話請直說?!泵闲◆~向來不喜為難別人,這種時候說起話來向來直爽。
“唉!”張大夫又是一嘆,“今日官府出了榜文,說是前宇寧護(hù)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管愈藏身于云浮寺中養(yǎng)傷,昨日官府前去捉拿,他卻在無凈法師的幫助下逃走了。如今官府正在到處追捕他?!?p> “管愈還活著?”孟小魚驚詫之余,脫口問道,激動得心潮澎湃,眼眶立刻就濕潤了。
張大夫蹙起眉頭:“你認(rèn)識他?”
孟小魚發(fā)覺自己失言,趕緊搖頭,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語氣:“聽說過,宇寧王葛寧宏被剿殺后,他失蹤了?!?p> 張大夫眉頭擰得像座小山,凝視了她半晌,說道:“昨日官府審問云浮寺的僧人,半夜卻有幾個和尚逃走了。如今官府正在挨家挨戶搜查,估計很快就會搜到此處來。
孟小魚心中一緊。他這是要趕她走?
別說現(xiàn)在憑她的力氣根本搬不動懸勒。就算搬得動,她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既然官府正在大肆搜捕,她帶著個和尚去哪兒都危險。
她頓時急得滿頭大汗,欲哭無淚。
張大夫遲疑了一下,問道:“年輕人,你是個姑娘吧?”
孟小魚含淚點(diǎn)頭,心里明白,一個女的帶著一個受傷的和尚半夜三更去找大夫治病,這個張大夫心里不知構(gòu)建了一個怎樣的狗血劇情。
她哽咽道:“他是我昨晚路上遇到的,晚上太黑,我起初并不知他是個和尚,到您這兒才看清了他的臉,原來他竟也是我認(rèn)識的。他曾救過我,我不能對他置之不理。”
張大夫臉上現(xiàn)出同情之色,問道:“姑娘可有去處?我讓黑子幫忙送你們?nèi)?。再晚官府的人便要來了?!?p> 孟小魚想了想,覺得無處可去。她不想帶著懸勒去阿渡的家,那里已經(jīng)夠危險了。
“那就勞煩黑子幫我把人扶到馬上,我自己走便好?!?p> “門口拴著的馬還真是姑娘的?你一個姑娘家,黑燈瞎火的,拉著匹馬,如何走?”
“我眼神好,外面雖黑,路還是看得清的。”孟小魚朝著張大夫一福,“多謝張大夫照顧!”
黑子走過來,將懸勒背在背上就朝著屋外走。
張大夫慌慌張張又滿臉歉意地塞了個布包給孟小魚:“藥,吃食和幾塊碎銀子,姑娘拿著路上用。王爺和公主在世時,對我極為照顧。我也不知姑娘和王爺或管統(tǒng)領(lǐng)有啥關(guān)系,這點(diǎn)東西希望能幫姑娘一二?!?p> “張大夫,這怎么行?”孟小魚打開布包,拿出里面的銀子,“銀子我有,藥和吃食我留著?!?p> 張大夫制止了她:“姑娘先留著用,用不上以后再還給我便是。王爺這次擔(dān)的罪名大了,難免會連累家人。唉!”
孟小魚知道他大約是把她誤認(rèn)作葛若蘭了。這也難怪,葛若蘭和管愈都失蹤了,管愈在云浮寺出現(xiàn)了,此處離云浮寺不遠(yuǎn),葛若蘭在這里出現(xiàn)也正常。
她也不好多做解釋,恭敬地將東西收下,問道:“張大夫覺得王爺真會謀反?”
“唉!”張大夫嘆了口氣,邊說邊幫著黑子將懸勒放到馬上:“咱們小老百姓哪敢質(zhì)疑皇上定的罪?姑娘,還請諒解我不能留姑娘在此處,我有一家子人要照顧……”
“張大夫已經(jīng)幫了很大的忙,此恩情我定永生銘記。我這便走了。多謝!”
孟小魚牽著馬緩緩而行,正不知何去何從,褐樟和阿渡忽然從路旁閃了出來。
她頓時驚喜交加,不由得滾下淚來:“你們?nèi)ツ膬毫??讓我好?dān)心?!?p> “主子,”褐樟看著孟小魚這無助的模樣,鼻子也發(fā)酸,“小的不敢去屋內(nèi)找您,只敢在外面等著?!?p> 孟小魚憋回往外竄的淚水,又問:“阿渡,你昨晚怎么了?”
“我本來是一直跟在你和褐樟后面的。后來聽到有人來,我也看不清你和褐樟躲在哪里,嚇得偷偷往山下走,躲在路邊等你和褐樟。后來你們倒是來了,褐樟背上還背著人,我怕跑出來嚇著你們,就悄悄跟在你們后面??珊竺鎱s還有官兵搜查,我臨時起意,想幫你們引開官兵,就往山上跑?!?p> “那你后來是如何逃脫的?”
“也是我命不該絕,官兵追著追著居然就抓到了一個光頭和尚,他們誤以為和尚是我,抓著和尚走了。我也迷了路,直到天亮才走到我們昨日休息的地方,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褐樟找來了。”
“官兵正往這邊搜來呢。我們先離開再說?!焙终链叽俚?。
褐樟抱著懸勒,三人各騎一馬,一口氣走出了十幾里路才躲進(jìn)一個樹林。
“我怕懸勒受不了?!泵闲◆~摸了摸懸勒的額頭,還好沒有發(fā)燒。“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躲?!?p> “主子,懸勒是不是摩羅寺的小和尚?”褐樟在摩羅寺跟懸勒有過照面,故而有此一問。
孟小魚點(diǎn)點(diǎn)頭:“他是無凈法師的師孫。我中毒在摩羅寺休養(yǎng)時,便是他照顧我,不知為何竟跑來了宇寧。如今客??隙ㄊ遣荒苋サ摹K莻€和尚,去哪兒都會引人注意。你認(rèn)為護(hù)衛(wèi)營挖的密道可容得下我們暫時躲躲?”
“那個密道又窄又短,還陰暗潮濕,躲里面怕是沒法睡覺?!焙终粱氐??!靶〉脑诤毡标P(guān)時聽公子說過,他擴(kuò)建府邸時,蓉公主堅持讓他開了條密道,從東門通往他的書房。公子當(dāng)時要去北翌救主子,擔(dān)心回不來,交待小的若他有個萬一,讓小的帶著護(hù)衛(wèi)們回宇寧來,故而將密道告知了小的。主子提起護(hù)衛(wèi)營的密道,小的才想起這事來?!?p> “密道既然通往書房,那是不是我們可以去書房躲躲?”孟小魚忽然來了精神。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小的前幾日偷偷去探過管府,到處都貼滿了封條。如若我們從密道進(jìn)入書房,官兵只要不拆封條進(jìn)去,當(dāng)是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
阿渡不由得蹙緊了眉頭,擔(dān)心起來:“如今官兵大肆搜捕,我怕很快就會搜到我那屋子,也不知秋菊能不能應(yīng)付得了??ぶ髅看慰吹焦俦痛蠛按蠼??!?p> “阿檀木他們在呢,總能幫著應(yīng)付一二?!焙终邻s緊安慰。
“阿檀木他們得躲起來才行?!卑⒍捎l(fā)急了,“那些官兵都搜過我家好幾次了,我家有些誰早就一清二楚。”
孟小魚立刻打定主意:“那我們都去管府躲躲吧。阿渡,你立刻回去,讓阿檀木和其他的護(hù)衛(wèi)一起護(hù)著郡主和玉竹去管府東門??ぶ骱陀裰窳粼谀隳翘?,官兵過不了幾日便去搜一下,終究是個隱患。”
“好。”阿渡翻身上馬。
孟小魚又交代道:“你留在家里別再出來了,官兵搜查起來你也好應(yīng)付?!?p> “知道了。”阿渡立刻就走了。
孟小魚和褐樟剛要上馬,懸勒卻醒了,口中低低地叫著“水”。
褐樟只好先去找水。
“懸勒?!泵闲◆~在黑暗中說道,“你總算醒了。”
“施主是——何姑娘?”懸勒虛弱地問道。
“是我。”孟小魚有很多的話要問,可還是忍住了,“你醒來了就好??晌覀兊脦阆榷愣?,不能讓官兵抓到,待會兒趕路你得堅持一下?!?p> “施主真是何姑娘?”懸勒卻忽然激動起來,伸手要來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