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男寵結(jié)局
柯恒久一聲獰笑,走到她跟前:“孟小魚,你還真以為仗著陛下看重你,我便不能拿你如何?我都看過了,你該做的都做完了,過兩日那女軍團(tuán)演習(xí)有無你已無關(guān)緊要。橫豎要卸磨殺驢,你早死兩日與晚死兩日對陛下來說無甚區(qū)別?!?p> “柯恒久,你胡說什么?”
隨著一聲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孟小魚身后的門被強(qiáng)行推開,孟小魚被推得栽倒在地。女王一臉怒氣地出現(xiàn)在門口。
“陛下!”柯恒久頓時臉色煞白,跪倒在地。
“陛下小心!”紫羅沙的聲音從女王背后傳來,然后身形一閃,站到了女王前面,將女王牢牢擋住。
有幾個男仆沖了進(jìn)來,將柯恒久手腳綁了起來。
柯恒久做夢也未曾想到,紫羅沙昨日已經(jīng)回來了。
孟小魚求紫羅沙教了幾招預(yù)防柯恒久用毒的方法,而紫羅沙卻說她母親新制了一種毒,想要試在柯恒久身上。這無疑正中孟小魚下懷。
于是,紫羅沙和孟小魚商議了半個晚上,將今日可能遇到的種種情形都演練了一遍。此次此刻的情景,與他們之前演練的所差無幾,甚至更好,因為她們之前不敢肯定,女王真的會親自來。
柯恒久始終低著頭,未出一聲,直到綁他的男仆搜完了他的全身,退到門外,他才抬起頭來,朝著眾人看了一眼,嘶吼道:“你們合起來害我!”
紫羅沙冷哼一聲,用腳輕輕碰了碰孟小魚:“別裝了,起來吧?!?p> 孟小魚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身子,朝著柯恒久得意地笑了笑。
柯恒久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先是瞪大眼張著嘴,隨即皺起眉頭眼中幾欲噴火,然后發(fā)出一陣怪笑。
柯恒久的這個表情讓孟小魚覺得很滿意。她是有備而來的,他的毒藥和暗器傷不了她。
“柯恒久,”女王的聲音冷若冰霜,“朕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回報朕的!”
柯恒久的各種表情頓時黯淡了下去:“陛下,臣此生所愛唯陛下一人也?!?p> 女王冷哼一聲:“你的愛便是斷了朕的生養(yǎng)之路?”
“陛下,臣入宮這十五年里無時無刻不關(guān)心、愛惜著陛下。陛下所言,臣從不頂嘴;陛下所為,臣從不置喙;陛下所托,臣從不懈怠。臣心心念念的全是陛下,可陛下是東昌女王,后宮男寵無數(shù),雨露均沾。臣得不到陛下獨(dú)寵,只能盡所能和陛下一起留下血脈,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場。”
柯恒久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后竟是聲淚俱下。
女王被他說得也開始淚光瑩瑩,周身怒氣盡數(shù)散去,身子微微發(fā)抖。
孟小魚暗叫不妙,趕緊插話道:“柯恒久,你是真以為自己夠聰明,還是以為我們都太愚蠢?你此生有過多少女人你自己數(shù)得清嗎?光我知道的就有帝博屯王妃,木盈華和紫老夫人,我不知道的有多少尚未可知呢。你費(fèi)盡心機(jī)入了陛下后宮,陛下卻從未限制你自由,你想出宮便出宮,想約我來這南風(fēng)樓便來這南風(fēng)樓。你敢說你每次出宮都光明正大,無可厚非?你好意思說你此生只愛陛下一人?”
“孟小魚,”柯恒久陰冷地怒視著她,聲音狠厲,“我和陛下的家事,要你多嘴?”
孟小魚看著女王的淚水緩緩消失,臉上又籠上一層慍怒,心中暗喜,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立刻閉了嘴。
“陛下,臣與陛下伉儷情深十幾年,臣從未對陛下生出二心?!笨潞憔萌耘f雙腿跪地,盡管手腳被綁著,膝蓋卻緩緩移動,朝著女王一步步靠近,“求陛下看在我們兒女的份上,饒了臣吧?!?p> 孟小魚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夢境中宮斗劇的情景,后宮妃子犯了錯時,總是對著皇上哀求:“求皇上看在……的份上饒了臣妾吧?!?p> 這場面也太過雷同,讓她不忍直視。
“柯老狐貍,”紫羅沙滿眼鄙視,“你當(dāng)著自己女兒的面說這些話,你還有良心嗎?”
孟小魚趕緊在一旁補(bǔ)刀:“少夫人早該知道,他心中哪有兒女?他一心想的都是王權(quán)富貴?!?p> “閉嘴!”柯恒久兇狠的眼神如兩把利刃似的直直地扔向孟小魚和紫羅沙,“她不是我女兒!紫飛燕那瘋婆子害我!”
女王果然又被激怒了,她的表情跟聲音一樣冷:“來人!”
兩個身強(qiáng)體壯的侍從應(yīng)聲而入。
“把他拖出去,宮刑伺候?!?p> 孟小魚正惋惜這懲罰也太輕了點,卻聽到柯恒久聲嘶力竭地喊著:“陛下,陛下!求陛下饒了臣吧。陛下,您讓臣變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還不如殺了臣??!陛下!”
柯恒久被拖到門口時,忽然換了種語氣,變得狂怒:“孟小魚,你會遭到報應(yīng)的!紫羅沙,我早該殺了你!你會不得好死的!你和紫飛燕都不得好死??!”
盡管他大哭大喊,還是很快便被拖出了門外。
忽然,“啪啪”兩聲脆響,柯恒久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屋內(nèi)眾人都愣住了。
“柯恒久,這兩巴掌是你罵我和羅沙的代價。”一個婦人蒼勁有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孟小魚聽出來了,這正是紫飛燕紫老夫人的聲音。
“母親?!弊狭_沙朝著門外奔去。
孟小魚看了看女王,她正微微蹙眉,眸中升起一股無名怒氣(也許是妒火)。
“啪啪”又是兩聲脆響。
“這兩巴掌是我替師父教訓(xùn)你的。”紫老夫人又說道。
孟小魚再也沒忍住,三兩步跑出門去,只見紫老夫人紫飛燕站在柯恒久前面,如同教訓(xùn)不爭氣的晚輩一般,神情嚴(yán)肅,眼含悲痛、惋惜與懺悔。
孟小魚忽然意識到,按年齡算,紫飛燕和柯恒久年紀(jì)相仿,可站在一起時卻似乎差了不止一輪。
柯恒久盡管狼狽,卻依舊相貌堂堂;紫飛燕則滿臉滄桑,雙目渾濁,看得出來,即使再年輕二十歲,她也不會是個美人。若要拿紫飛燕和女王相比,那就更是天壤之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難怪柯恒久這種到處拈花惹草的人會不喜歡紫老夫人。
“母親!”孟小魚正思量間,忽然聽到紫羅沙一聲悲痛的叫喊。
孟小魚抬眼望去,只見紫飛燕口鼻都流出了黑血,卻朝著柯恒久露出勝利的微笑:“我終于為師父報仇了!”
柯恒久一臉驚懼,像是跌落到了地獄般的駭然,狠厲地說道:“明明是你殺了師父,你竟將帳算在我頭上,你真狠毒!”
“母親!”紫羅沙扶住搖搖欲墜的紫飛燕,淚水滾滾而下。
紫飛燕卻如同未聞,朝著柯恒久說道:“你是沒殺師父,所以我花了十五年工夫配置了你當(dāng)初給師父下的毒,讓你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殺了師父,那是她中了你下的毒后求我殺的。我如今就要去見她老人家了。你還沒資格去見她!”
“母親,母親!”紫羅沙哭喊聲不斷,卻什么也不做。
即便是醫(yī)巫,她也解不了母親給她自己下的毒。她這才知道,她的母親,原來今天竟是抱著與柯恒久同歸于盡的心來的。
“孩子,”紫老夫人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為紫羅沙拭淚,伸到一半手卻無力地垂下,“莫再認(rèn)他做你父親,雖然那瓔果毒汁水我沒喝?!?p> 紫老夫人語畢,垂下了腦袋。
“母親,母親!”紫羅沙搖晃著紫老夫人。
但紫老夫人的眼睛卻永遠(yuǎn)地閉上了,口鼻流出的紫黑色的血慢慢凝固,讓人觸目驚心。
在紫羅沙哭叫聲中,柯恒久滾倒在地,身軀不停地在地上翻滾,然后急速收縮,像是一個正在放氣的氣球,越變越小?!?p> 女王早已奔出來了,見狀嚇得臉色發(fā)白,朝著柯恒久奔過去:“柯愛妃,你怎么了?怎的會如此?”
“陛下,”柯恒久居然還能說話,那聲音讓聽的人都覺得痛苦,“殺了我,快殺了我。”
“解藥呢?”女王問紫羅沙,“解藥在哪兒?”
傷心欲絕的紫羅沙已哭得聲音嘶啞,完全無法回答女王的話。
“殺了我,快殺了我?!笨潞憔靡呀?jīng)縮小了一半的身軀又忽然變大,像個正被充氣的氣球。
“紫羅沙!”女王大喊道,“快!快拿解藥來!”
紫羅沙目光渙散地看向女王,又看了看地上痛苦掙扎的柯恒久,喃喃回道:“沒有解藥,沒有解藥?!?p> 女王不相信,又轉(zhuǎn)頭去問柯恒久:“愛妃,解藥,解藥在哪兒?”
“陛下,殺了我,快殺了我?!笨潞憔茂偭怂频?,只重復(fù)著同樣的話。
紫羅沙終于停止了哭泣,伸手去抱紫老夫人,想要背起她離開。
孟小魚趕緊跑過去,朝著躲在一旁不敢出聲的侍從們招手,讓他們過來幫忙。
幾個人一起抬著紫老夫人的尸體正往外走,柯恒久卻一把扯住了孟小魚的裙擺:“快,殺了我,殺了我?!?p> 他的身體變化得很詭異,此刻眼球突出,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肚子圓滾滾的,像個吹脹的氣球。
孟小魚不忍直視,轉(zhuǎn)過頭,輕扯裙裾,跟著其他人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朝著女王喊道:“陛下,請恕我們先行告退?!?p> 這樣的結(jié)局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所料。她也未曾料到,紫老夫人那新制的毒,居然花了十五年才研制成功,目的竟是要跟柯恒久同歸于盡。
南風(fēng)樓向來人多,男倌們和女客們都紛紛圍了過來,當(dāng)著女王的面,沒人敢多問。
盡管身為一國之君,女王仍是不忍看著柯恒久如此痛苦地被人圍觀,令人將他帶回了宮。
柯恒久的身體不停地做奇怪的收縮,而且不同的時間收縮的部位還不一樣。女王問了他半天,他終于說了句“殺了我”之外的話,那便是他中的毒沒有解藥。
女王到了晚上終于下定了決心,含著淚令人將他殺了。
至此,毒巫薛如雪的兩個徒弟全部就此告別了人世,而東昌也少了兩個制毒高人。
人生如戲,又一幀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