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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劍為犁!

第二十一章 傳道2

鑄劍為犁! 塵海牧心 3249 2021-06-10 12:05:00

  王逸望著他父親道:“那好,我去取筆墨。”

  見王承志沒有反對的意向,他便起身離去到內(nèi)屋取筆墨去了。他起身離去后,王承志和唐歸真二人皆默然無言。

  直到他把筆墨紙硯拿過來,空氣中凝固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些。

  王逸備好墨,把絹紙送到唐歸真面前。

  唐歸真接過毛筆,拿硯臺壓住絹紙一角,心內(nèi)略一思忖,當(dāng)即俯下身揮筆,不多時便寫滿了半張絹紙。寫好后,他把絹紙拉到旁邊晾著,心中仍在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唐歸真才開口道:“王長老,王老弟,我們今日有緣相見,并且相談甚歡。小道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如今夜這番暢談的時間可真是不多,希望我們以后還能有機會再聚?!?p>  王承志咧了咧嘴,笑道:“只怕道長一去不回,或者隔了數(shù)年再回來,那時候恐怕我早已埋進了黃土中。”

  王逸聽父親這么說,心內(nèi)著實有些傷感。他們父子這么些年幾乎未曾分別,此刻他突然想到了父親昔日的諄諄教誨,想到母親那隨時掛在臉上的慈祥笑容。他不敢去看他父親,也不敢看唐歸真,他怕二人察覺他心中的柔軟。所以他只能假意望著窗外那皎潔的夜。

  唐歸真聞言,心中也是有些有些動容。這個世界上畢竟難得遇到一個能充分理解自己的人,如果遇見了,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也會讓人難以忘懷。若不是如此,為什么古往今來的人都嘆知己難尋,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從心底深處升起莫名的寂寞。

  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下話茬,他想奉承一下王長老精神矍鑠,身體依然硬朗??墒寝D(zhuǎn)眼又覺得這樣有些過于俗氣,在這個隱居深山數(shù)十年的老者聽來恐怕并不是一種很好的言語。他索性沉默著。

  還是王逸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收回剛才望向窗外的眼神,轉(zhuǎn)向唐歸真,道:“不知唐道長接下來會游歷到何方?”

  唐歸真整理了一下情緒,道:“如果說有明確的目的地,這一定是假話。我只是順著大道走,到了市鎮(zhèn)村坊便停下來多走動打聽,哪里人口較多,哪里的百姓受苦難最深。我便會到這些地方去做逗留?!?p>  王逸道:“人生能如道長這般自在逍遙的游走,也不失為一大樂事?!?p>  唐歸真笑道:“我自年輕時便鐘情于齊物逍遙之說。其實,能如王老弟這般安穩(wěn)的過好日子,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p>  王逸聞言,只是笑著點頭。

  王承志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欲得齊物逍遙之境界,難啊。人這一顆心,實在是善變、多變,這安穩(wěn)日子過久了吧,它便想尋求一點刺激。然而一但做過幾年顛沛流離的浪人后,又會懷念這平庸的日子。”

  唐歸真微微點著頭,壓抑著大笑聲,道:“王長老這幾句真是說透了世人之心,小道也是前兩年才明了這個理。心若不能安定,即便是過上最富足的生活亦會生出無窮煩惱。”

  王承志笑道:“可是,甘食美服總能減少很多煩惱。莊真人便說過這個理。只有先吃飽喝足了,才能去收拾整理心內(nèi)之雜念。定心說來只是兩個字,要做到可實在是困難之極,世人有人幾個能心下如水一般自在、清澈?!?p>  唐歸真接話道:“夫子不是說過“知止而后有定”,在我看來欲定其心,必須先知其所止。只有心內(nèi)有了目標,這顆心才會像天上的北斗星指引我們行路,無論我們走在何處都不會迷失方向。”

  王逸聽著二人有些玄妙的話,心中仔細搜索了一番,才發(fā)覺自己枉自讀了那么多圣賢書,有些問題好像重來也沒有深入思索過。不過唐歸真北斗星之言,他倒是聽明白了,因為這幾處章句,他倒是經(jīng)常誦起。

  當(dāng)下接話道:“所以道長便選擇了以“傳道渡人”為自己人生的歸宿,是吧?”

  唐歸真笑道:“對,不光渡人,也渡自己?!?p>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夜風(fēng)自門縫之中穿進屋內(nèi),唐歸真不自覺的打了個抖。

  這一抖才發(fā)覺,夜已經(jīng)很深了。

  王承志緩緩道:“老朽這輩子,是沒有機會渡人了,只能躲在這深山密林之中過日子?!?p>  唐歸真把剛才寫好的信函拉到了面前,道:“王長老能把自己的日子給過明白了,這已經(jīng)很了不得。小道雖然口中說著渡人的話,恐怕渡己所占的分量也并不少。幾分是渡人,幾分是渡己,小道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比起長老來,小道心中只感到慚愧?!?p>  王承志笑著搖頭。

  這時,唐歸真自道袍內(nèi)袋拿了一個東西出來緩緩放到桌上。二人的目光隨即移到那件東西上,只見是用絹布包著的一件有些方正的物件。

  隨著唐歸真打開絹布,二人才見得內(nèi)中物件是一塊像小凳子腿那么粗的印章。

  只見唐道長伸出左手,把手在衣襟上擦了幾下,隨即伸小拇指入口中。

  王承志父子正疑惑之間,一股鮮血便順著唐歸真小拇指流了出來,唐道長有些發(fā)黑的牙齒上也沾滿了鮮紅的血。

  他抿了幾下嘴,便把口中殘留的鮮血給吞了下去。隨即拿小拇指在印章刻字的一面涂抹著,不多時絹紙上便多了一個方正的鮮章。

  王逸望著有些泛黃的絹紙上的鮮血印章,心中百感交集。只見他有些嚴肅地把絹紙疊好,規(guī)整地放在桌面上。

  王承志心中也暗自為唐歸真這一舉動感到欽佩,他剛才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忘了吩咐逸兒拿朱砂紅,這個念頭在在心中一閃而過,隨即便釋然。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雄雞打鳴聲傳來。

  唐歸真轉(zhuǎn)過頭望著窗外的月光,道:“雄雞再唱黎明就快到了,好久沒有過如此痛快暢談的夜晚了?!?p>  王逸望向他父親,有些試探地問道:“父親,要不我們安排客人歇息了吧?”

  王承志點頭道:“好,是該歇息了?!庇洲D(zhuǎn)頭望著唐歸真道:“唐道長,今日我們就歇息了罷,這雞叫了離天亮也就不遠了。今夜邀請道長熬夜至此,老朽深感歉意?!?p>  唐歸真道:“王長老說哪里話,能和王長老這樣的飽學(xué)之士暢談,這實在是小道的榮幸。長老年歲已高,我們就歇息了吧?!?p>  王逸笑道:“明日還要向唐道長請教樂藝,還望道長不要推辭才好。哈哈?!?p>  唐歸真道:“好,我們明日再切磋樂藝?!?p>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

  王逸邊說邊收好了信函,隨后又安排客人洗漱之后才把人領(lǐng)到廂房。到廂房內(nèi)時,只見床鋪已經(jīng)理好。道了安之后,他才輕輕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里。

  山中的夜晚很涼,王逸輕輕解開被褥躺下。躺下之后,腦海中依然浮現(xiàn)剛才和唐道長的談話,竟然久久不能睡去。

  幾人睡去不久,東面的天上便露出了魚肚白,天邊還飄著幾抹淡淡的紅霞。

  天剛亮沒有多久,王家除了昨日熬夜的人外,都陸續(xù)起了床。

  王康平奶奶剛起床便開始張羅著一家人的早飯,王康平和他伯母、大伯趁著這刻的涼爽,下田間忙碌去了。

  王奶奶正剝著豆角,不知幾時起床的王君儀突然來到跟前,吵著要幫著剝豆角。

  只見王君儀沒有剝幾個,就把那豆粒放在左手心上,然后用右手瞄準了門框彈出豆粒。不一會,地上便撒了不少豆粒。

  王奶奶一邊剝,一邊吼道:“你父親沒有教你要珍惜糧食嗎?自己一邊玩去,別來這煩我?!?p>  王君儀淘氣道:“老祖母,我再彈一個就不彈了?!?p>  王奶奶佯怒道:“再不走,我就去拿掃把來了。”

  王君儀頃刻之間又彈掉了幾粒,王奶奶見狀,做出去拿掃把的架勢。

  王君儀見狀,趕緊乖巧地對他老祖母說道:“老祖母,我要珍惜糧食?!闭f完趕緊跑到門邊去把彈出去的豆粒一粒一粒的拾起來。

  王奶奶見自己這個重孫子,真是又氣又笑。

  直到日上三竿,太陽已經(jīng)老高了,王康平幾人才回到家中。

  王康平收拾了自己身上的泥土和污垢后,走到廚房,只見飯菜都已經(jīng)做好了,鍋里的飯正冒著熱氣。灶臺上很多道炒菜都用陶碗蓋著,他揭開鍋蓋見鍋內(nèi)的黃米飯上還蒸著幾道好菜。

  此時勞作了一個早晨,肚子里早已經(jīng)咕咕亂叫了,要是放在平日這時候已經(jīng)開飯了。只是今日客人還未起床,還不能開飯。

  王康平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便去鍋內(nèi)的碗中拿及幾塊肉塞入口中,然后蓋好蓋子。一邊吃著準備走出門去,剛走到門口,口中的肉還沒有來得及多咀嚼幾下便已經(jīng)吞了下去。

  他躡手躡腳的又返回灶臺邊,隨便將那灶臺上的菜碗上蓋著的碗揭開一個,胡亂抓了一些菜塞入口中,這才慢慢的走出廚房去。

  剛走出門,坐在門外不遠處院壩中正逗弄著重孫子的王奶奶就向他看來,還翻了一個白眼。王康平悻悻的笑著掩飾口中的菜食,準備上前逗自己侄兒玩耍。

  剛跨下階陽石下到院壩中,便見到唐歸真從廂房內(nèi)走了出來。

  唐歸真見到王奶奶坐在院壩中,便首先向她問好,隨后又招呼了余下的人。

  王奶奶道:“你們昨晚熬夜久,怎么不多睡一會兒,我依稀聽見你們可是雞叫了好幾遍才睡的啊?!?p>  唐歸真笑道:“我這么些年經(jīng)常風(fēng)餐露宿,長年累月下來就形成了睡覺少這個習(xí)慣。在你家舒服的客床上躺了幾個時辰,感覺比我在外間睡一天還要精神?!?p>  王奶奶笑著擺擺頭,沒有再說什么,自顧自逗弄孫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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