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xiàn)下穿著干凈的衣服,說話落落大方,而起看起來身體很好。
張鄉(xiāng)紳的妻子有些歉疚,連忙道,“昨日下雨,你又那么狼狽,不敢讓你進來。實在是現(xiàn)下城中太亂了。要不,你和福珠還是搬進來吧?”
不了,現(xiàn)下福珠姐姐染上風寒。只怕這些人又要將福珠姐姐趕出去了。
她可不想福珠姐姐受人白眼。
張鄉(xiāng)紳的妻子正愁沒有母乳喂養(yǎng)孩子,張鄉(xiāng)紳痛快的給了她幾個銅板。
“您明天還需要魚嗎?”珍珠問。
張鄉(xiāng)紳道,“要的,要的。你明天來,我還是給錢你,后天來,也給?!?p> “好。”珍珠笑起來。
姐姐的藥錢有了。
張鄉(xiāng)紳的妻子也很高興,“現(xiàn)下戰(zhàn)亂,哪里不需要用錢?請一個乳母便要花好些銀子。有了魚,便可省下乳母的錢了。”
張鄉(xiāng)紳夸贊道,“夫人說的是。夫人最是勤儉持家了?!?p> 乳母喂完奶,正出來聽見夫婦二人對話。
張鄉(xiāng)紳的妻子見了乳母道,“現(xiàn)下這世道亂,你也要照顧你家孩子。以后就隔日來一次喂奶吧。”
既然有了魚,有了母乳,乳母也就不需要來的這么勤。
乳母彭氏面上答應(yīng)的很好,“好,夫人?!?p> 乳母出了遠慈庵,就尾隨了珍珠去,她冷冷凝視著抓魚的小姑娘在街上亂走,小姑娘在找什么?
彭氏懶得等了,擠出笑意,走上前去輕聲問珍珠,“小姑娘,你在找什么?”
珍珠并不認識她,只當是好心的婦人,“我要去給姐姐抓藥?!?p> “小姑娘,我?guī)闳グ?!”彭娘子道?p> 張鄉(xiāng)紳的妻子沒有母乳,現(xiàn)下亂世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活兒,全被珍珠攪黃了。
但沒事,小姑娘,好騙的很。
城西的歐陽大夫是個勢利眼,珍珠只有幾個銅板,歐陽大夫便只肯給了一日的藥。油紙包著麻黃、桂枝、杏仁、甘草等。
那么明日賣魚從張鄉(xiāng)紳那里得來的錢,還是要抓藥。
珍珠小心把藥包呵護在懷里。
匆匆回到破屋里,張三、李四、王五三人在門前守著姐姐。
只是不見文二公子和他的小廝。
三人見珍珠是個彭娘子一起來的,臉上皆是一變。街頭巷尾都是知道的,彭娘子品行不好,是個勢利小人,絕不會做行善之舉。
四處望去不見鍋碗。
又該用什么熬藥呢?
彭乳娘道,“家里灶和鍋都有,我?guī)湍惆景?。?p> 珍珠看了一眼姐姐,便匆匆跟著彭乳娘回家,親自盯著熬好了藥,喂姐姐喝下。
珍珠想起文二公子來,問起,“你們老大呢!”
張三道,“他帶著劍南兄弟出去了?!?p> 又補充道,“你放心,我們是可靠人,絕對不會讓你的姐姐有事的?!?p> 珍珠有些好奇,問那仨人,“他是怎么成你們老大的?”
李四道,“老大說他原是來投親的,只是云州突然發(fā)生戰(zhàn)事,困在這里了。好在他還有些盤纏?!?p> 王五最老實,“這年頭,誰給我們一口飯吃,誰便是我們老大了?!?p> 珍珠笑道,“以后,你們豈不是要叫我老大了?”
三個人不太明白,小姑娘要做他們乞丐的老大做什么?
難不成想當丐幫幫主?
但珍珠姑娘今日帶了十條魚回來。
三人看見魚,立刻變了臉色。
李四問起,“還不曾請教姑娘芳名?”
果然,有了魚,是可以做老大的。
珍珠答道,“我叫珍珠,那是我姐姐福珠?!?p> 珍珠又問,“你們老大叫什么名字?”
“慕白。”張三點點頭,“對,就是這個名字?!?p> 錢塘筮仕為西湖,前輩風流慕白。是向往清正廉潔的意思。
文二公子有秘密,是她當了文二公子三年的貓不知道的事情。
珍珠又問,“那慕白公子出門時,說了什么?”
三人忙著烤魚,“好像是尋一戶姓鐘的人家了。”
三人注意到,小姑娘對于慕白的稱呼,已經(jīng)從你們老大轉(zhuǎn)為了慕白公子。
李四笑呵呵的問她,“你不是真要當我們老大吧?”
“不是說誰給你們吃的,誰就是你們老大嗎?”珍珠反問。
“是,是,是?!睆埲B連點頭。
“兄弟們,還不叫老大?!?p> 三人乖乖叫道,“老大。”
張三問道,“冒昧問一下老大,等你姐姐病好了怎么辦?”
珍珠看了一眼福珠姐姐,“我姐姐是流落在外的貴女,自然是回家?!?p> 李四道,“姑娘姐姐,難道不是姑娘姐妹兩人嗎?”
珍珠笑了笑,說漏嘴了,“我們姐妹。”
“那么敢問姑娘府上何處?”王五問。
“京城?!?p> 京城???能在京城落腳的,怎么也是衣食無憂之人。何況剛才小姑娘說,是貴女。
看來這個老大是認對了呀!
上輩子姐姐從云州跟著難民四處輾轉(zhuǎn),鞋子走爛了,腳上生了凍瘡,腿也不利落了,三年的苦難,才回到蘇家。這一世,她既然守在姐姐身邊,就勢必不會讓姐姐吃這樣的苦。
福珠姐姐是蘇家大小姐,不該受那樣的苦。
張三十分歡喜,“看來我們這聲老大沒叫錯了。”
慕白公子回來的時候,臉色卻不是很好看,應(yīng)該是尋親又無果。
張三招呼道,“公子,來吃烤魚!”
三人已經(jīng)不叫他老大了?
慕白正疑惑的時候。
李四拿了一條烤魚給珍珠,“老大,當心燙?!?p> 不過一下午功夫,就“改朝換代”了?
劍南捂著嘴輕笑起來。
這小姑娘有些本事,扯的了公子衣裳,混的了丐幫。
看著門前的藥碗,這一切和慕白想象的不一樣,按理來說,這亂世里小姑娘不可能弄到錢,不可能抓到藥。
慕白使了個眼色,讓劍南不要把藥包拿出來。
他今天是出門尋人了,更順便給福珠姑娘抓藥了。
見死不救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
今日一早,珍珠要去尋藥,他之所以沒有提出相助,就是怕她賴上他,就像那三個呆瓜一樣賴上他一樣。
何況今日一早珍珠姑娘還扒了他的衣裳。
這樣的亂世,誰都想找個人依靠。
他可不喜歡別人賴上他,他是要回桃花山的。
現(xiàn)下這三個呆瓜好像賴上會抓魚的珍珠姑娘了。
珍珠對李四道,“彭娘子是個好人。她今天幫著我抓藥,又幫我熬藥。你幫我把這條魚給彭娘子送去?!?p> 李四不屑道,“她才不是什么好人?!?p> 王五道,“她那個丈夫是個屠夫,兇神惡煞的,她又是個最會算計的。街坊鄰居都知道的?!?p> “既然她今日幫了我,還是送條魚感激她吧?!闭渲榈?。
筐子里還剩下兩條魚,明天拿去給張鄉(xiāng)紳換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