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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女權宦

第十二章 花船上

侯女權宦 起飛的豬蛋 2321 2021-05-31 09:17:51

  林崇巖,這個閹人。刑持中的心里嗤了一下,果然又是宦黨和外戚勾搭在一起,大明朝的風氣,就因為這些奸邪才壞成這樣!

  林崇巖的臉稍微側過來了一點,一雙利劍般的眼睛直挺挺地看向刑持中,其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刑持中快要按耐不住心中的嫌惡憤怒,只想即刻抽出手揮拳打倒面前虎視眈眈的兩人。

  “兒子。”一句深沉平穩(wěn)的聲音傳入耳中,是一直茍著背坐在上座的刑老太爺發(fā)話了:“讓他們把這群姑娘帶走吧?!?p>  “爹...”刑持中的手還被沈盛握著,只能偏著身子向父親顫聲應道。

  他們剝奪了父親內閣首輔的頭銜,又殺了這么多忠臣良將,現(xiàn)在,還要來一次又一次地挑釁,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刑持中絕望地想著。

  沈盛握著刑持中的手更緊了,他興致勃勃地盯著對方臉上的惱怒與無奈,只想看看這次的挑釁羞辱會有什么樣的結果。就像老虎在吃獵物之前還會把玩一番,他就是要在這些人徹底爆發(fā)之前不斷挑戰(zhàn)他們的底線。

  刑持中深深地嘆了口氣,抽出了自己的手:“帶走吧?!?p>  “好!刑大人真是快人快語!來人!把這些姑娘都帶走!”沈盛更加興奮了,狂喜著拍了拍手,擊掌的聲音回響在整個正廳。

  沈盛邊拍手邊轉身朝門外走去,剛走幾步又回過頭,疑惑地看著落在身后,有些走神的林崇巖:“林督主?你不走嗎?”

  自從那一眼之后,云清就發(fā)現(xiàn)林崇巖一直站在沈盛背后露出側臉瞥向自己。

  那眼神,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像上次一樣,云清還是挺起臉蛋,直直地看回去。這回,她不要再被林崇巖看出來一點怯懦。

  林崇巖的臉上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沒笑,她分不清。

  不過不重要了,一群家奴已經沖進來,用鞭子驅動起樂女們。

  “起來,起來,跟著我們出去,都跟著!”

  一個個樂女顫巍巍地站起來,被沈盛的家奴驅趕著走出刑府正廳。

  “我...我不想去?!痹魄迮赃叺睦钜魞嚎蕹隽寺暎拖袼さ箷r隨便抓住一個物體想要穩(wěn)住一樣,下意識地抓住云清的衣袖。

  “我不要去那邊,我不要去!”李音兒的哭腔越來越明顯,身體不住地往高挑的云清身后躲。

  “別廢話!過來!”一個家奴伸手把她拽出來。

  “你放手!”云清一巴掌重重拍在家奴的胳膊上,讓他吃痛松開了手。

  越來越多的哭聲響起,聽起來讓人心疼。

  云清沒有哭,只是把李音兒瘦小的身體護在身后。

  自從那晚曲惜月向她展示傷痕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該來的總要來,她知道自己避免不了這些事情,她可以擋在前面,這些事情,她已經有了準備。

  哭聲此起彼伏地回蕩,鞭子還在半空時不時地揮舞出咻咻的聲響,此刻的景象與紅燈照耀的壽宴場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刑持中終于看不下去了,帶著怒意說道:“國舅爺,你不能這么強逼她們!”

  “強逼?”林崇巖嘴角揚起來,打回了邢持中的話:“刑大人別忘了教坊司是做什么用的,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再說?!?p>  他緩步走到沈盛身旁,一只手搭在沈的肩上,意味深長地說道:“國舅爺也不會對她們怎么樣,不是嗎?”

  沈盛根本沒注意林崇巖的話,大袖子一甩,不耐煩地發(fā)話:“把人帶出去!再有哭的,直接拿棍子打!”

  林崇巖把手放下來,就好像剛剛的問話不存在一般。

  畢竟,他阻止不了沈盛的暴行,他很清楚這些姑娘受不到什么好的對待。

  誰讓他是貴妃娘娘的弟弟呢?貴妃娘娘,現(xiàn)在還是皇上的心頭愛。

  林崇巖抿了抿嘴,把碰過沈盛肩頭的那只手放在腰下的衣擺上擦了擦。

  臟。

  這下沒人敢哭了,樂女們忍著淚水,一個個走出了正廳。

  刑家人落寞地坐在位置上,頭頂?shù)膲ι线€掛著大大的壽字,只不過,沒人再會去注意了。

  半晌,刑老太爺?shù)暮韲道锊虐l(fā)出一聲模糊的哀嘆:“造的什么孽啊?!?p>  云清一行人被帶到了永定河邊,那里早有一只花船停泊等候。

  既然是花船,自然是船身上鋪滿了紅色的油紙,雕花的船艙門打開,露出艙里曖昧的燭光剪影。

  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河面還有浮冰,船只不能通行,只是泊在岸邊。

  沈盛大步走在前面,一進艙門就沖里面兩側坐著的五六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紈绔子弟招手。

  “嘿!你們看我?guī)裁催^來了?教坊司的姑娘,就是從刑老狗的宴會上現(xiàn)成逮過來的!”

  “國舅爺真是好手段??!”

  “不愧是國舅爺!那刑老狗的臉上豈不是難看得緊?”

  “咱們正說沒什么好貨色陪酒,你看,國舅爺這不就給咱們帶來了?”

  幾個狐朋狗友推開懷中濃妝艷抹妓女,站起來哈著腰迎接沈盛和緊隨其后的林崇巖。

  教坊司的樂女們也拘著手腳如履薄冰地走進來,與原來就在這兒的船妓們打了個照面,兩方面面相望,表情都有些許復雜。

  云清的頭原本低著,突然感到身前一個人的眼睛在緊緊盯著自己,那眼神,像是一盞明燈又像一道電光,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龐。

  那個面龐,她從未想過會再見到,也從來不愿意在這種場合見到,可如今,它就這么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是鄭緒誠,福建巡撫鄭同光的兒子。

  她好像,有好久沒再見他了,自從父親從福建調任回京,她也跟著回到京城,再沒見過他。

  沒想到,在這兒,在這種場合,居然碰到他。

  鄭緒誠的身邊沒有船妓,孤零零地坐在最后排的位置,清秀俊美的臉上正展開一副不可思議的情感,直愣愣地看著云清。

  云清也直愣愣地看著他。鄭同光從來不算京城中的清流一派,但也不會和宦官一派有過多交集。為什么?為什么他的兒子會出現(xiàn)在這,和這幫人做這樣的事情?

  震驚,困惑與憤怒一齊出現(xiàn)死死籠罩住她,她能夠明確地知道這些復雜激烈的情感浮現(xiàn)在臉上是什么樣子。

  因為,像照鏡子一般,這些情緒正同樣出現(xiàn)在對面鄭緒誠的臉上。

  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半透紗裙,凍紅的頸肩正從紗網(wǎng)中隱隱顯露,與侯府時的端莊穿著已大相徑庭。

  原來,她也沒什么好憤怒的啊,這個身份,早就和他們同在污泥了。

  她不禁笑了出來,有自嘲,也有悲哀。

  突然,肩頭一沉,抬頭望去,又是那張瘦窄的臉。

  林崇巖隔開了遙相對望的她和鄭緒誠,手沉沉地壓在她的肩頭,帶著些疑惑與嘲弄,低沉著聲音說道:“不害怕?居然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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