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第一次正式相互認識,終究是在軍訓——第一次見到教官,興奮的一嘴瓢,喊了聲“報告連長!”,等到了教官的笑罵:“你是連長我是連長!?”
竄到各個寢室唱歌,美其名曰查寢、全隊加時拉練、晚會幫幫“干苦力”的那個同學,男孩一度把他和戴眼鏡的學習委員傻傻分不清……
……“你去給女生寢室送汽水。”最后一天,校長和教官檢閱完方陣隊,回到寢室后校長對男孩說。
只是二人拆了半天沒有把汽水箱的塑料包裝包裝撕開。男孩拿手指一捅……校長看了看男孩留長的指甲,又看了看被捅破的包裝,“同學,你指甲有點長啊……”
后來軍訓表彰大會的演講被校長贊許:“精氣神很好”。
后來當了班長,男孩喜歡讓自己看起來冷漠,無論何時最喜歡的動作就是雙手插兜……
后來不做班長,父母也為自己打抱不平地出言安慰……
三年,真的是一眨眼……昨天還陌生的一張張臉,今日卻好像家人了一樣……可花了三年時間去相互適應、學會了包容理解,終于當自己漸漸有了些許成長后,卻注定分別……
拍個人畢業(yè)照時,“同學,笑一笑啊。”看著男孩一臉嚴肅,好像為了裝酷耍帥而故意的冰塊臉,戴著眼鏡的教導主任笑著提醒。
他笑不出來……
————
最后一天,理完了所有櫥柜里的書本,他的心也像這柜子一樣,空落落的。
“這個給你?!毖矍俺霈F(xiàn)的一小盒子Q版高達——這個禮拜,同學帶到學?!胺窒怼钡摹?p> 他看著兩節(jié)手指高的高達說不出話……還剩半截班會課。
班會課上英語老師放著治愈的歌,最后一次教我們——不是學課,而是如何應對未來。
講到三年的總結(jié)時,她也留下幾滴不易覺察的淚水,但卻笑著接過同學遞的餐巾紙,“拿到紙后,心反而鎮(zhèn)定下來了……”她作出輕松的神色。
而他,本是感傷,沒有哭泣。“整個三年,我都沒有哭……”他心里如是“自得”。
但是幾聲哽咽卻無不煽動著他的淚腺,身邊那個看來總是無憂無慮的、他羨慕人家、卻又害怕失去的同伴,他在這個學校待了七年……
“那我呢……我成長了三年,代價卻是一整個高中……父母呢?他們也又老了三歲……”他眼神不自覺地往陽臺方向看去,那里,似乎有個男孩與他對視……
“你說,三年后的你們想要想要干什么……”
……當夢的彼岸,你回憶的卻是夢的起點……
男孩再也忍不住,甚至哭聲比幾個默默流淚的還要大,一邊哭一邊壓制著不讓自己出聲……
那張繃著哭的臉,竟逗笑了幾個哭泣的同學。
看到幾個同學好像不哭了,他收斂得更加強烈,臉卻完全崩掉……
他左邊的同學給了他,和他右邊的同學遞了紙。這一回,拿到了紙,正如老師之前所說,“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
放學后,幾個關系很好的人找了家餐館吃了頓“散伙飯”,這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騎共享單車、第一次喝這么多酒……
“別喝醉了。”——“我成年了。”
“真要醉了。”——“沒醉……沒醉……”
他確實沒醉,他借著朦朧,隱隱約約聽見了這個班的第一個同學與他第一句對話——坐在前位,悠悠地對他說著:“你好燒啊……”
嗯……這是當年最火的一句話。而身前,是那個在這里生活了七年的人……
————
當天,回到家,男孩像是趕集一樣,匆匆忙忙地寫下一本書——“致已逝三年”,生怕完了一秒,腦海中所有的構思和回憶,都將隨著三年,轉(zhuǎn)瞬即逝……
————
他原本不想讓母親知道他在寫與學習無關的東西,但母親從沒有逼迫他……他告訴母親,他在寫這三年。
母親笑了,說你自己做主。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斗志昂揚的他想在書的最后留下和班主任一樣的話語——“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p> 但又不假思索,寫下了自己的感想——
“我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但我會感謝任何一個給予我的人……”
“可是時間……總是‘道貌岸然’地安詳流逝,悄悄拿我最寶貴的東西去換了我曾經(jīng)想要的東西……”
“偏偏我總是后知后覺,總在失去了后才知道珍惜……”
“正如……這幾萬字匯聚成的……‘三年’……”
“《三年》真短啊,看一會會兒就沒了?!薄斑€行吧,三年畢竟也有這么多呢?!薄肮?p> 遠處,三十一個人笑著洽談……似乎……他們也在,致已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