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緞雙眼通紅勉強撿起刀,在不遠處挖了個淺坑,將殘臂埋了。他身形晃晃當當,鮮血淋漓灑了一地。
他單刀拄地,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這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冷風漸漸吹起。只聽得雜草沙沙做響,抬頭看樹梢搖晃,一角殘月正被陰云慢慢吞沒。
他想要離開這里,因為他還不想死,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活下去。
只是他剛剛直起腰,便隨著鉆心的疼痛倒在了地上,刀也丟在了一旁。他微微抬起頭,只見兩點鬼火般的光在十丈外死死的盯著他,但那分明不是鬼火,那是狼的眼睛!
那只狼舔了舔地上的鮮血,抬起頭長叫了一聲。秦緞沒有悲嚎也沒有掙扎,而是穩(wěn)穩(wěn)的躺了下去,他看似馬上就要昏過去,但眼角的余光卻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只狼。
狼離得越來越近了,他也將刀握的越來越緊!離箭般,那只狼齜著獠牙向他胸前咬了過來,但是他的刀更快,寒光一閃已割開了狼的喉嚨。
他猛地坐了起來,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抬手又是一刀插進了狼的身子。
要生存就要吃東西,此時此刻,好像沒有什么比狼肉更合適的了。他奮力站起身,長刀一揮一只狼腿已被砍下。
他將刀和狼腿抱在胸前,突地,撲通一聲,秦緞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摔得差了氣,原來他竟掉落了捕獵的大坑!那只狼腿被荊棘穿透,要是摔得偏一點,他此刻已經(jīng)死在了這。
原本他想離開這里卻不知去哪,現(xiàn)在卻是想走也走不了。
還好他身上帶了火石,攏了攏枯枝爛草生了堆火,漆黑的大坑終于亮了起來。野火干烈炙熱,烤得他身體暖暖的,心里也變得暖暖的。
他拔出匕首,將狼腿割下一塊用樹枝穿起烤在了火堆上。
火一點點滅了,狼肉漸漸烤熟了。秦緞似乎從來也沒有聞過這么香的肉,只覺得胃里面就像有只手在抓一樣。
他張開嘴撕咬下一塊嚼在嘴里,肉還沒有嚼爛他便吞了下去,吞下去時他還真切的感覺食道被燙的發(fā)疼。但是他不想再等了,此番折騰,他實在是太餓了。
火已燃盡,秦緞將插肉的木棍咬在口中,只見他雙目一冷,身子猛地一倒將流血的右肩壓在了紅亮的火星上面……
就這樣,他在大洞里足足待了三天。
若是那只狼沒有來吃他,也許他早就餓死在洞中,若是沒有掉進大洞,他也許早就被別的野獸撕碎。
原本致命的殺機,最后卻成為他活下來不可或缺的條件。
今天已經(jīng)是他掉落洞中的第三天,現(xiàn)在他聞起狼肉的味道已忍不住要嘔吐,他吃的太多了。
他右肩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而且體力也已經(jīng)恢復了大半。這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他真的會死在這里。
四處一望,他看到了一根麻繩,那應該是獵人留下的。可是他只有一只胳膊又怎么爬的上去呢?隨后他又想到了他的刀,刀是師傅留給他的,他一定要帶走。
他終于想出來辦法。
只見秦緞將麻繩系在刀柄上,然后握住刀猛地向前跑去,他用力一插,刀已深深沒進墻壁中。
他將繩子的另一頭系在腰間,向后退幾步又猛地向前跑去,只見他縱身一躍腳下一點刀柄人已向上竄出。
秦緞解開腰間繩子后走到大洞的另一邊,他一點點拉動麻繩,刀便一點點拔了出來,他用力向上一提,刀已握在手中。
現(xiàn)在是清晨,秦緞向前望去不禁一笑,笑的那么冷那么悲涼。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肩,心中暗道:“我這樣喜歡你,你卻這樣對我,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是個廢人,不要說報仇,就連以后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又談什么報仇呢?
他心中惱怒,將一旁的大樹砍得當當直響,然后望了一眼彩雀山莊,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了獅口山,秦緞走了半個時辰終于看見了一個村子。他不知道這個村子叫什么,也不知道村里面有沒有人,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施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活下去。
這場決斗秦緞沒有去,蕭震川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彩雀山莊的莊主,這也就意味著從他們決斗的那一天起,蕭震川以后的日子將不可估量。
一想起這些秦緞心里就堵的要命,他對莊主的位置不感興趣,他甚至對這場決斗的輸贏也不在乎。他只是想歷練一下自己,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歷練的夠深刻了。
“有人嗎?”
有人開門,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婦人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孩子。
“大嬸,有東西吃嗎?我實在餓極了!”
那婦人沒有說話,隨手關(guān)上了木門,緊接著又插上了門閂。
“看來她覺得我是個可怕的人”秦緞暗自嘲笑道。
但是他沒有放棄,他一定要找到東西吃,他還要再去敲門。
“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也許這里沒有人住,也許里面的人正透過門縫在看他??此路系难獫n還有背上的那把刀。
他繼續(xù)走,兩只腿卻是越走越軟,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久,但他絕不會停下,因為就算是爬,他也要找到吃的。
沒有人愿意收留這樣的人,因為沒有人愿意惹上這樣的麻煩,這里的人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們的生活也并不寬裕,他們也都有妻兒老小。
秦緞要了十家的飯,卻只要來了半碗剩飯,這對他來說遠遠不夠。
最后,他終于遇到了一個老婆婆,一個看上去很慈祥的老婆婆。
“我這里有吃的!”
“你不擔心我會害你?”
老婆婆反而笑了,秦緞不懂,問道:“你為什么笑了?”
老婆婆道:“那樣我反倒謝謝你,這個屋子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丈夫呢?”
“死了!”
“那你的孩子呢?”
“我的兒子和兒媳婦說是要去南方做買賣,三年前走的,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他們會回來的!”
“恐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秦緞轉(zhuǎn)身欲走,他實在不應該向這樣一個老人索要什么,因為她活下去并不比自己容易。
“我這里還有三個饅頭,是村里人給我的,現(xiàn)在全給你吃吧!”
“那你怎么辦?“
”我家里還有糧食,村里還有人接濟我?!?p> 秦緞一下子跪在了老婆婆身前,眼淚刷的一下子流到了嘴角,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給老婆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左手在地上狠狠的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