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父子和談
袁儀沉默許久,一直到立哥兒送大夫從正屋出來。
再送大夫到大門返回來,袁三爺自己收拾好也來到袁儀身邊坐下,父子女三人面面相視,“阿姐?”
“六嬸子呢?”
“在廚房忙活,說給三爺與小姐下面?!?p> 袁儀扭頭看看袁三爺,輕嘆一口氣,接著起身就往廚房走去,半道上就遇著端著面食的鄭媽媽,六嬸子在走她后面,滿臉笑容的拍打著自己身上沾著的面粉兒,“小姐,您怎來這里,奴婢兩人給搓了細(xì)面兒,您與爺一起用些?!?p> 袁儀看著她,張張嘴一時(shí)不知說什么,直到六嬸子又喊了她一聲,“小姐?!?p> “咱們一起走吧?!?p> “不是,奴婢去看......”
“一起走吧?!痹瑑x打斷她的話,轉(zhuǎn)身先走,六嬸子微愣了愣,就笑笑著隨她,“是?!?p> ——————我是分隔符——————
晚膳后竟稀稀拉拉的下起雨來,立哥兒板著臉賴在西廂房,袁儀寫了滿滿三張字,才收筆,立哥兒拿著書冊是不是看看她,老半天沒翻動幾頁,“學(xué)館可是適應(yīng)?”
“嗯。”
“以后都讓能慧送你去?!?p> “我知。阿姐......”立哥兒看著她喃喃喊了一聲,袁儀大概知道他想說什么,可是從哪里說起?官場上的事她不懂,也沒問袁三爺。
還有方如意,她那天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袁儀想不通,心里決定要找機(jī)會再見一見她,也把這事說與立哥兒知道。這回算運(yùn)氣好,可是,“福六估計(jì)是找不回來......”
落水前就已經(jīng)重傷,近十來日沒有消息,雖然又遣了人去找,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結(jié)果是明擺著。
袁三爺心里不好受,袁儀心里何嘗不震驚,不論之前遭遇什么,傷了被算計(jì)了,可現(xiàn)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沒了,六嬸子母子怎么辦?今天下午六嬸子就那樣厥過去,醒來也沒哭喊,就是不停掉眼淚,她看了心里酸酸的,也跟著掉眼淚。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為什么過去幾年袁三爺不接他們姐弟到身邊。
姐弟倆好一會兒沒說話,袁三爺卻進(jìn)來屋里,立哥兒連忙起身去扶他,“父親怎還不歇著?!?p> 袁三爺臉色很難看,一整個下午家里都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的,他根本沒得歇息。袁儀讓他側(cè)靠在榻上,他卻擺擺手就坐著,袁儀便也隨他,自己與立哥兒挪了椅子在榻邊坐下,這是頭一回父子女三人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一塊兒。
“你倆可想回京都?”
“您想我們回?”袁儀沒吭聲,立哥兒卻冷著聲音問他,袁三爺沒回答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您總要給我們一個理由?!痹瑑x心里有許多疑惑,三爺在徐州近八年做的是什么,一直到他們姐弟袁到來,徐州還是陳家人或者說是壽王府的勢力范圍,可是短短半個月的時(shí)間他和自己連著出事情,是為什么?過去的八年又是怎么樣的情況?袁三爺看著袁儀,眼神愧疚復(fù)雜卻第一次沒有討好與耍賴,“是爹爹失了耐心、急進(jìn)了?!?p> 就一句話,袁儀卻隱隱約約窺探到一絲絲隱秘,接到袁三爺?shù)哪堑胤娇刹粚倥沓堑亟纭?p> 她思慮許久,扭頭問立哥兒,“你可想回去?”
“才進(jìn)得學(xué)館就回去,不妥。”立哥兒板著臉,袁儀也沒說破他的小傲嬌,附和著他道“阿立說的在理,來回折騰凈耽擱時(shí)間了?!?p> 決定來彭城,不是因?yàn)樗铝宋kU(xiǎn)算計(jì),她只是厭煩失望,如果連他們的祖父都......指著袁明安光耀門楣,那京都袁府還有他們姐弟什么立足之地?
“是爹爹對不住你們......”
袁儀又想翻白眼,忍不住又嗆他一句,“說了就對得住了?”
“還是對不住?!痹隣斠幌伦佑钟樣樀?,立哥兒還是板著臉,眼里卻有些幸災(zāi)樂禍。袁三爺無奈嘆口氣,“你倆覺得咱們何時(shí)搬去刺史府?”
“總要做些修整改動,哪能說搬就搬?!辈贿^大多修整,一下小改動總是要,否則住進(jìn)去總覺不自在。袁三爺面露為難,“是要修整,只是爹爹手里......”
袁儀了然,他缺銀子呢,“這些日子花了不少銀子,修整刺史府又得花一筆,可儀兒又不是刺史大人?!?p> 袁儀瞪著他,她還記得前幾日與立哥兒商量的,就要讓他兜里沒銀子。袁三爺老臉微紅,訕訕著好聲氣的與她商量,“那、爹爹先將那五十六兩銀子交于儀兒,不夠的儀兒替爹爹補(bǔ)上,等咱們搬去刺史府就把這宅子賣了,到時(shí)再補(bǔ)儀兒的銀子可好?”
袁儀作思考了一會兒,勉為其難的點(diǎn)點(diǎn)頭,“也只能如此,花銀子地方多著呢,這么多人口吃喝也需不少銀子?!?p> “是是,等賣了宅子,銀子一部分貼補(bǔ)修整刺史府,余下的供咱們吃喝,不夠的也還是儀兒先貼補(bǔ)著,爹爹拿了俸祿就都交于儀兒,你看可好?”袁三爺眼里有一絲絲笑意,她出手大方著呢,眼睛不眨就給了江大五百兩銀子,偏故意這樣與自己蠻橫,可他就樂意這樣縱著。
立哥兒看著他無奈又討好的樣子,眼底一絲狡黠閃過,“阿姐,他哄你呢,這宅子他可是要安置人的?!?p> 袁三爺坐了許久,不只傷處疼頭也疼的很,忍不住往右邊挪了挪,半靠著,袁儀忍住給他拿枕頭墊著道沖動,與立哥兒不錯眼睛大瞪著他看。袁三爺嘆口氣,鄭重的說道“除了你倆,爹爹沒別的什么人需要安置。儀兒被陳家綁去,福六說......陳二姑奶奶也找不見,爹爹哪里顧得上別人,這才找謹(jǐn)之幫忙。”
姐弟倆都很詫異,陳淑媛是陳家人,還用得著他們特意去找?袁三爺笑著揉揉立哥兒柔軟的頭發(fā),“她只是一個和離了的女子,為了大局犧牲一個她,陳家樂意。”
“那父親您呢?”袁儀相信他說的,與家族利益相比,犧牲一個和離了的小輩算什么,就是大老爺也是重家族利益的,可是袁三爺呢,不也是為了大局不顧自己與立哥兒嗎。
“別人家愛犧牲誰就犧牲誰,爹爹只做份內(nèi)事;袁家有你們祖父與大伯頂著,爹爹就只要顧著你們倆。”袁三爺忍著疼,一邊手一個拉著一雙兒女的手,立哥兒不自在的掙開,壓下翹起的嘴角努力板著臉,“您怎么顧著我與阿姐?您連銀子都沒有,還要靠阿姐養(yǎng)活呢。”
“是極,為了咱們家生計(jì),要犧牲也是犧牲爹爹,阿立好好讀書,給咱們家頂門立柱,儀兒就努力賺銀子,養(yǎng)咱們一家子?!痹隣斦f的煞有介事,立哥兒一臉嫌棄,眼里卻閃著晶瑩,袁儀也壓不住笑意,心里想就是這樣,一家子在一起,多難她都不怕。
“就是福六,他兒子比阿立還小兩歲,儀兒你幫爹爹多顧著些?”
“阿立,以后便讓他跟著你。”袁儀點(diǎn)點(diǎn)頭,福六自小就跟著袁三爺,論情分袁家大爺與二爺都比不上,他出事,袁三爺?shù)男那椴槐攘鶍鹱雍眠^多少,所以她前幾日便想好,讓他跟立哥兒去學(xué)館,學(xué)個一絲半點(diǎn)以后才好謀出路。
“嗯,我會顧著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