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中途折返
話說司徒鄭伯回京后,慢慢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獨處之人!由于自己長年在東都成周鎮(zhèn)守,回京后競無人可與。自已雖官為司徒,名為右卿士,卻遭到了大司馬虢公石一黨的全面排擠;自己雖尊為王叔,卻毫無實權(quán),更無一兵一卒。宗周西六師之中,早已被虢公石布滿親信,鎬京朝堂之上,百官皆唯其首是瞻。
宗周京師,外有戎狄諸部虎視眈眈,內(nèi)有積難重重。寵妃褒姒饞言于內(nèi),奸臣虢公作媚在堂,賢良憂心出居于外。表面平靜的京師城里,其實暗流涌動。多年統(tǒng)兵的他,敏銳地覺察到后事不妙,兇多吉少。
后來在大史陽伯多年的觀察積累,耐心的勸說下,司徒鄭伯決定舉國東遷。東遷路線圖,史伯在長篇大論中早已作好了三步走的規(guī)劃:首先,選定中原之地,虢鄶兩國,全境布局,十邑寄幣。其次,相機示弱,讓虢鄶兩國,見財起意,侵吞財物,囚禁族人。最后,以王命伐之,率成周八師,滅鄶克虢,盡并其土,遷居溱洧。簡單來說,就是以家眷為人質(zhì),以錢財當(dāng)誘餌。
相對于史伯的紙上談兵,鄭伯心里更清楚,鄭國東遷的關(guān)鍵,首要的是,在成周附近,有個穩(wěn)定可靠的戰(zhàn)略據(jù)點,然后挾八師之威,方可圖進退。至于“十邑寄幣,舍財換土”之策,聽聽就好,果真依史伯所說的那樣行動,自已兵馬未動,寄地虢鄶?shù)募胰司拖葢K遭祭旗了。
史伯的主意雖是停留在口頭上,但是他作為當(dāng)朝大史,擁有上通天地、下交鬼神、直達天聽的輿論話語權(quán)。這對于貴為王叔的鄭伯,冒天下之大不諱,棄邑遷國,私伐諸侯而取其地,大作輿論,造勢脫責(zé),絕對是大有裨益的!
從周宣王二十二年受命駐守成周洛邑,到幽王即位回京,一共駐守東都二十五年的鄭伯,對于河洛之地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皆熟于心。在聽了史伯的東遷建議后。早就盤算好從哪入手,于何地落腳,可以順利的打開東遷路線圖?,F(xiàn)在獲得了輿論大師史伯的造勢支援,還等什么呢?那就干唄!
晚年調(diào)回京師,本當(dāng)樂享天年。如今局勢危急,為了子孫后代百年之計,年近六旬的司徒鄭伯,不惜舍下自己的老臉,以王叔之尊,司徒之貴,挾成周八師之威,搶點布局。
幽王二年,渭河流域突然爆發(fā)了大地震,一度導(dǎo)致了涇、渭、洛三條大河斷流,豐饒的渭河平原,百川沸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山倒峰崩,連宗周祖山岐山周原,也山崩地陷。
鄭伯奏請?zhí)焱酰惨晼|都,協(xié)調(diào)物資,以助宗周救災(zāi),天王準(zhǔn)之。到了東都洛邑,鄭伯不顧車途勞頓,以王命號召天下諸侯籌集錢料,幫助宗周應(yīng)對災(zāi)難,眾諸侯紛紛響應(yīng),只有鄶國不從王命。
隨即,鄭伯便從成周八師中,親自挑選了忠誠可靠,勇武善戰(zhàn)的三十名精銳甲士。然后從王城悄然出發(fā),渡過洛河,披甲執(zhí)胄,虛張聲勢,兵不血刃,就巧取了鄩城。
接著馬不停蹄,趁著夜色,輕車七乘突襲訾城。與訾城鄶國守軍戰(zhàn)于魚羅河畔,不顧覆車襲水,最終克鄶朝食:敷其腹心,接胄被甲,奮其股肱,擭戈執(zhí)盾,激戰(zhàn)一夜才擊潰了鄶軍,直到天明方得已修整朝食。
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身先士卒,浴血奮戰(zhàn),造勛于鄭國的后人。硬是在這虢鄶交界的魚羅水濱,奪下鄩訾城二城,為鄭國東遷,拼下了一個容身之所。
鄶國自不甘心失去西部的重要屏障、兼先祖的發(fā)祥之地。舉國之師傾巢而出,還拉上密華等臨近的幾個小國,浩浩蕩蕩向西進發(fā)。幸得剛復(fù)國即位的晉文候率軍及時趕到,又在成周八師的支援下,連戰(zhàn)三役,終于打殘了鄶密聯(lián)軍。鄶國從此一厥不振,東都附近的諸侯從此大懼鄭師。
隨后,鄭桓公把所得俘獲,盡獻于王,幽王大悅。并把當(dāng)年駐軍之處——羅水東岸的高地,蓋了自己的烙印,命為“鄭父之丘”,并向周王申領(lǐng)了地權(quán)。自此之后,千年夏都鄩城和伊洛要津訾城,成為了鄭國東遷的兩個重要據(jù)點。
幽王五年,由于天王元妃申姜憂郁早逝,幽王另立寵妃褒姒為新后。原太子申宜隨即被廢黜,褒姒之子伯服被立為太子,廢太子申宜被迫出奔到了外祖家申國避難。
宣王的重臣尹皇父見幽王廢長立幼,為避王室之禍,開始營建自己的封邑向城。次年年底,皇父便急忽忽地從京師東遷,住進了位于成周之北的封邑向城,逃離了充滿是非的京師險境。
司徒鄭伯見狀,也下定決心,正式開始了鄭國東遷的步伐,他先向幽王舉薦,讓剛舉行冠禮的世子掘突正式沿襲自己,駐守成周洛邑,天王許之。
接著在史伯的輿論掩護下,以協(xié)助鄭世子駐守成周為由,鄭桓公將鄭邑的國人甲士,宗器財物,都搬遷到了虢鄶之交的鄩訾二城,東遷的隊伍中,自然少不了史伯的家人。
當(dāng)然,鄭伯克鄶獲鄩訾,舉國東遷,世子居洛,接管八師。所有這一切恩惠,都是司徒鄭伯由著周幽王的性子,棄聘后而立寵妾,廢長立幼的瞎折騰換來的,彼此心照不宣。
宗周百姓見了,憂心沖沖,到處傳唱著《十月之交》:借天象“日月之兇,不用其行”暗喻天王好使佞人,而不信貞良。以致“四國無政,不用其良?!蓖锵е页假t良知諫不用,紛紛東遷,以致“不慭遺一老,俾守我王。”明知即將來臨悲慘命運不是天災(zāi)“下民之孽,非降自天?!倍侨说湣奥毟傆扇恕!?p> 《十月之交》這首歌謠的到處傳唱,反應(yīng)了幽王廢嫡立寵,不用其良,導(dǎo)致忠臣逃離,已經(jīng)大失民心!宗周已經(jīng)危在旦夕!
然而,百姓的真切呼聲,已經(jīng)傳達不到天王耳中!鎬城的深宮之中,幽王整天聽到的是新王后褒姒的抱怨:“廢太子申宜不死,我們母子一日不安!”
一入內(nèi)庭,怨聲充耳。來到朝堂之上,媚言盈庭。幽王自已也是“聽言則答,暨言則退?!卑俟賯円姞?,都是“凡百君子,莫肯用訊?!保麄儭扒裳匀缌?,俾躬處休”,粉飾著太平假象。
宗周百姓們見此,又到處傳唱著詩歌《雨無正》:宗周百姓們不再隱忍,直接痛罵當(dāng)朝奸人“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報!”的一聲,打斷了正在遐想往事的鄭世子掘突。他定神一看,來車上的人很是面生,一個也不認識。正欲發(fā)問時,一看到車上的旗幟標(biāo)識,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京師過來的傳車。
“王使何事而來?”
“犬戎襲國,立歸勤王!”御手一邊說著,車右邊上的一名甲士飛身下車,遞上簡牘。
接過信使呈上的朱筆填刻的簡牘,鄭世子掘突愣住了。武士隨后遞上一塊黃金虎符:“大帥!此為天王虎符?!编嵤雷泳蛲唤舆^后,連忙又從甲囊中掏出自己貼身收藏的黃金虎符,兩相比對,嚴絲合縫!
“啊!戎狄無恥,居然敢偷襲京師!”
雖然有了父親之前的預(yù)警,但真是接到消息時,鄭掘突仍不免大吃一驚。
“中軍司馬!通知全軍原地調(diào)頭北向,回洛邑,助京師!”
“諾!”
“中軍尉!你持我令符乘傳車,速至洛邑,命留守的左師加強防備!”
“諾!”
片刻之后,大軍停止前進,開始調(diào)頭北轉(zhuǎn)。后軍作前軍,換上了白虎大旗,前軍為后衛(wèi),換上了玄武旗幟。前后的傳車來回通報:“調(diào)頭轉(zhuǎn)向完畢!”中軍帥軍一揮,白虎旗動,王師三軍開始北進!
必有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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