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仇人相見

　　洛邑西部要塞，榖城。鄭國守軍正在與虢軍激戰(zhàn)。虢公翰站在戎車之上，心煩意亂。前兩年率領王師圍申城，數(shù)月不下?，F(xiàn)在親虢國精兵，合諸侯之眾，眼前這小小的穀城，居然這也么頑強。

　　他的帥車不停地來回奔走，手中的皮鞭不停的抽打著，催促著士卒們前進。突然一輛快車從后方駛來：“報！大帥！戎師已經(jīng)攻下澠池，正往穀城趕來！”

　　不一會，戎狄近百輛戰(zhàn)車從西駛來，圍住了東門。虢公翰頓時來了精神，扔下皮鞭，拿起長戈，沖向了北門?？蓱z小小的榖城，頓時四面受敵，被上萬之眾的戎狄和虢軍團團圍住。城墻之下的箭矢，一齊飛向了城墻之上，隨著密集的箭雨落下，墻上的肉博防守的軍士紛紛中箭倒地。

　　突然，從成周方向，塵土飛揚，呼聲震天。鄭國援軍及時趕來，鄭國大司馬、成周下軍帥泄叔，一馬當先，身后七十余輛戰(zhàn)車緊跟其后，猶如一道利劍，沖進了東門的戎狄軍陣。

　　有些剛爬上城墻之上的戎狄士兵，望見東邊方向，援軍密密麻麻，頓時愣住了。而滿身鮮血的鄭國守軍看到援兵趕來，士氣大振，不禁流淚高喊：“援兵來了！援兵來了！援兵終于來了！”他們紛紛沖上墻頭，將那些呆如木雞的戎狄士兵斬倒下墻。

　　只見疾馳而至的鄭國司馬泄叔，怒張睛目，渾身血跡，手揮長戟，刃之所至，戎狄軍士應聲而倒。身邊的射手，張弓搭箭，盡是箭無虛發(fā)。他的戰(zhàn)車左沖右撞，周圍的戎狄戰(zhàn)車紛紛逃散。身后的鄭國戰(zhàn)車緊跟在主將車后兩側，掩護側翼。

　　虢公翰眼見穀城快要得手，就看到鄭國援兵趕到，頓時怒不可御:“虢軍將士，隨我來！阻擊援軍?！北泐I著虢軍戰(zhàn)車六十余輛，從北門沖到城東，準備攻擊泄叔。

　　正這時，一面紅底金色王字大旗飛奔而來，鄭武公率中軍趕到，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鄭武公長戈一揮：“殺！”便朝著虢字帥旗沖殺而去，中軍將士立即跟著，護衛(wèi)少年君主。北門附近，鄭武公率中軍和虢師，很快纏斗在一起。東門下，成周下軍攔住了戎師車騎。

　　一場慘烈的激戰(zhàn)終于爆發(fā)。年輕的鄭武公，揮舞著長戟，瘋狂的斬向虢軍，“哈！呵！”怒吼著，心中的怒火，似乎燃燒不盡。

　　年輕的他，初上真正的戰(zhàn)場，就遇到一場大年難遇的大戰(zhàn)，一時殺得性起，竟忘記了主帥的職責和位置，一心只想著沖進虢軍那面繪著金色虎頭的帥旗之下，擒殺虢公翰，為父報仇。

　　虢公翰看到年輕氣盛的鄭武公，朝自己沖來，更是怒氣上頭：“當年要不是這小子拖著不來，申城必下，宗周就不會滅亡，自已君父也不會死無葬身之地。”隨即驅車前來迎戰(zhàn)。

　　鄭武公見到虢公翰迎來，當即揮戟一砍，虢公翰徑直以手上金晃晃的虎頭金戟一架，“砰”的一聲，兩戟相擊，迸發(fā)了一陣星火，震得鄭武公虎口發(fā)麻，兩車錯身而過。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鄭武公隨后又調(diào)頭相向，他又先出擊，雙手緊握戰(zhàn)戟，明晃晃的刺向虢公翰，虢公翰敏捷的彎腰一躲，反手一擊，“砰”的一聲，身穿重甲的鄭武公被擊倒在車上。接著虢公車上的射手反身一射，“嗖”的一聲，箭矢擦著鄭武公的頭盔飛過，“砰”的一聲，深深地嵌入車架之中。

　　鄭軍見年輕的主帥被擊，兩輛護衛(wèi)戰(zhàn)車立即趕來斷后掩護。等虢公石轉彎回來，鄭武公已經(jīng)被鄭軍護在陣中，只見他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呸”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虢公石殺氣騰騰地沖殺過來，鄭軍帥車御手見狀，驅車帶著受傷的鄭武公拼命往軍中而去。等虢公翰再殺到時，早有幾輛鄭國甲車，擋住了去路。

　　鄭武公見御手拉自已回中軍之中，很是生氣：“回去！我要為君父報仇！”御手說道：“君上！身為主帥，當以旗鼓號令三軍，而非孤車肉搏！”御手的話，點醒了他。

　　剛才看到仇人，兩眼發(fā)紅，怒氣沖天，直把主帥的身份忘了?！皫涇囄飨?！準備沖鋒！”御手馬上調(diào)轉車頭。

　　他立即對車右下令道：“帥旗前指，列鋒矢陣！”車右揮舞起帥旗，后面趕來的援軍，看到帥旗之令，立即排好沖擊隊形，一起沖向虢軍當中。

　　鄭桓公咬著牙，抓起擊鼓棒：“咚咚咚咚！”地奮力擊鼓！鄭國軍士聽到主師的擊鼓聲，立即排著一二三四的三角陣形，一塊接一塊地向虢軍沖殺而去。

　　那邊，鄭國大司馬泄叔，聽到鼓聲，立即停止纏斗，驅車回陣，下令道：“列鋒矢陣！”“沖擊！”“列鋒矢陣！”“沖擊！”鄭國的援軍在激烈的鼓聲之中，猶如波浪般的一陣接一陣的沖擊著，虢軍的部隊，還未列隊成形，就被沖散，鄭軍越戰(zhàn)越勇。

　　戎狄車騎眼見成周方向援軍，還源源不斷的涌來，知道攻下穀城實不可能。頓時銳氣大失，不敢戀戰(zhàn)，率先退卻。

　　泄叔見狀，手握長戟，搖旗喊道：“全軍追擊！”喊罷，就驅車疾速追去。虢公翰見戎狄開始撤走，擔心被合圍，只好放棄進攻，且戰(zhàn)且退。

　　隨著成周方向來的援軍不斷涌入，戰(zhàn)場上的攻守態(tài)勢開始相互轉化。戎狄慌不擇路的撤退逐漸變成了敗退，這一現(xiàn)象，也傳染給了虢師和諸侯聯(lián)軍。敗逃之勢一形成，任何人都扭轉不了。

　　鄭武公見對方敗局已定，大喊道：“獲虢公者，賞邑千戶，官封大夫！”鄭軍一聽，跟著齊聲高呼：“獲虢公者，賞千戶，封大夫！”

　　不一會，戰(zhàn)場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嚇得虢公翰不敢再戀戰(zhàn)，立忙下令驅車撤離。那些還在頑強博殺的虢軍車騎，看到主帥迅速逃亡，也紛紛放棄抵抗，向西敗逃而去。

　　鄭軍一路追擊，一路俘獲，至日落時分，追擊至澠池城下時，早有虢師車騎已經(jīng)在城下嚴陣以待，澠池城上，也都站滿了持弓待發(fā)虢國守軍。

　　而戎狄之眾，則已不知去向。司馬泄叔一看，立命車騎停止追擊，列陣以待。不一會，鄭武公的帥車也追到，看到澠池城上下，布滿了虢國守軍。

　　司馬泄叔驅車來到鄭武公車旁，建議道：“君上！澠池城已被虢軍占據(jù)，防守完備，攻之不下，圍之不能，不如先退回穀城，明日再作計議！”

　　鄭武公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非常不舍地說道：“撤！”

　　司馬泄叔下令道：“回師穀城，沿路清掃戰(zhàn)場。”

　　鄭師調(diào)頭回撤，一路上不停的清理戎狄和虢軍來不急逃跑的軍士、被遺棄的傷員和各種物質(zhì)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