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程曉羽的文藝復(fù)興（9）
“今天我們站在黃埔江的彼岸，遙望那段烽火蔓延鮮血燃燒的歷史！”
“今天我們站在東方明珠腳下，注視著先烈的聲音穿過漫長的世紀(jì)！”
......................
程曉羽心情平復(fù)，周圍的聲音就大了起來，語調(diào)激昂的報幕聲，還有場下觀眾“戚夢棠”的歡呼聲，都灌入了耳膜，叫人瞬間就感受到了場外熱鬧的氣氛。
此時夏紗沫去了洗手間，陳浩然去后臺進(jìn)口等王歐，只剩下他一個人在準(zhǔn)備區(qū)。他剛準(zhǔn)備走到舞臺側(cè)面幕布與墻壁的空隙，看看舞臺上的狀況。忽然間準(zhǔn)備區(qū)涌進(jìn)來一群穿著白色“格致”校服的女生，她們簇?fù)碇粋€穿著唯悟爾族民族服飾的曼妙少女停在了架子鼓的旁邊。
程曉羽扭頭，就看見一個長相濃艷的妙齡少女，她戴著鑲嵌著珍珠和金色亮片的再爾花帽，臉上掛著一道遮面紅紗，纖細(xì)白嫩的腰肢裸露在外，長長的紗裙下大長腿若隱若現(xiàn)，腳踝上系著金色的鈴鐺。大概是有少民血統(tǒng)的原因，女生的身材相當(dāng)nice，眼睛也深邃，很有異域風(fēng)情。讓程曉羽想起了前世記憶中很著名的女星古麗娜扎。
對比蘇虞兮，大概就是個子稍微矮了些，長相沒有那么精致細(xì)膩，最主要是氣質(zhì)上差了不少，雖說也很打眼。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與蘇虞兮放在一起看，戚夢棠就是個普通美女而已，缺乏了那種一眼驚為天人的感覺。
其實不是戚夢棠不好看，而是蘇虞兮過于完美無瑕。
一群女生對程曉羽視而不見，全都撇頭看向了坐在鋼琴前面的蘇虞兮，那眼神中的意味很難形容，就像在注視著令人恐懼又敬畏的對手。
有女生給走到準(zhǔn)備區(qū)邊緣的戚夢棠捏肩捶背，似乎嬌滴滴小美人是即將上臺的拳擊手。
“棠棠！好好表現(xiàn)，一定要拿下短信投票第一！讓所有人知道誰才配壓軸！”
“對！憑什么讓一個彩排都不參加的人壓軸？真是沒道理！”
站在戚夢棠身旁一個胖乎乎的女生大聲說道：“就是！蘇虞兮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嗎？我們棠棠也就沒差??！再說了！彈鋼琴那有跳舞好看！幾個人會欣賞鋼琴?。“屠屠煌◤?，有什么什么意思啊？我們棠棠上場，這長發(fā)一甩，小蠻腰一扭！絕對把那群男生給迷得七葷八素的！我還不信蘇虞兮那鋼琴能彈出花來？我敢說，只要觀眾們的眼睛不瞎，棠棠的第一名絕對穩(wěn)了！”
剛才這群人一直都不敢提“蘇虞兮”的名字，這時有人氣勢如虹的叫喊出來，陡然間就讓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
于是孤零零夾雜在中間的程曉羽就變得有些尷尬。像是無意闖入兩個武林高手對決之地的路人甲乙丙丁，他的登場大概就是為了襯托一下氣氛的那種。
程曉羽左顧右盼，戚夢棠和她的小伙伴們雄姿英發(fā)，不對應(yīng)該是雌姿英發(fā)，而另一側(cè)的蘇虞兮遺世獨立。
大家都有絕頂高手的氣質(zhì)。只有衣衫凌亂且相貌平平的他有點拉低了整體水平的模樣。
幸好他就是個小透明，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能夠代表復(fù)禮。
就在格致女生的加油聲中和鼓勁聲中，拿著小本本的工作人員向戚夢棠揮了一下手，“戚夢棠，該你出場了?！?p> 一直強忍著沒有看蘇虞兮的戚夢棠深吸了一口氣，無視了就在一旁的程曉羽，轉(zhuǎn)頭看向了最邊緣的蘇虞兮，表情莊嚴(yán)，如同宣誓般的大聲說道：“蘇虞兮！我是不會輸給你的！”
這語氣的中二程度爆表，叫程曉羽的臉都如同火燒般的嬌羞，內(nèi)心不得不腹誹對方是不是漫畫看多了的緣故！轉(zhuǎn)念他又想，這都是些少年??！少年不該就這么燃么？
燃和尬，不就是個年紀(jì)區(qū)別嗎？
然而蘇虞兮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坐在陰影里像是睡著了的雕塑，又像是保持靜默的山川。
戚夢棠像是被蘇虞兮的不理不睬給激怒了，咬了咬牙，沒好氣的瞪了眼吃瓜群眾程曉羽一眼，惱怒成怒的說道：“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
程曉羽沒想到甲乙丙丁的路人也會被殃及池魚，心想“冤有頭，債有主”，你有本事沖蘇虞兮發(fā)火??！沖我發(fā)什么火。他打量了一下對方分外妖嬈的身線和那雙嫵媚的眼睛，面色嚴(yán)肅的回答道：“見過，我天天都能看見蘇虞兮！”
“你~~~~”戚夢棠被程曉羽挑釁似的回答給氣的不輕，但已經(jīng)沒時間和他廢話了，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就向著二道幕走去。
其他的格致的女生打量著原本毫無存在感的小透明，發(fā)出了竊竊私語的討論聲。
“也是復(fù)禮的？”
“是??！就是那個搖滾樂隊嘛！據(jù)說沒有節(jié)目愿意在戚夢棠后面，就把他們的排在了后面?！?p> “剛剛他們還說鼓壞了，想調(diào)整節(jié)目順序來著！”
輕笑聲中，格致的女生們向他投來了居高臨下略帶嫌棄的敵意視線。
隱藏高手掃地僧程曉羽并沒有虎軀一震，數(shù)不清的后宮紛紛拜倒，也沒有十萬戰(zhàn)士前來打賞，他毫無尊嚴(yán)的默默走到了一旁，將襯衣整整齊齊的扎進(jìn)了褲子里，接著扣好衣袖，然后系上那條窄款的小蜜蜂領(lǐng)帶，最后才走到合成器邊，拿起他那價值好幾萬的Dior homme戰(zhàn)袍穿在身上。
剛才還不修邊幅的少年，化身為........大戶人家的黑衣保鏢！
沒辦法，還沒有減肥成功的他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就算像太子，也沒有人關(guān)注他。
因為戚夢棠已經(jīng)穿過了二道幕，走到了舞臺中央那面足有一人高的紅色巨鼓旁，程曉羽透過幕布的縫隙，能夠看到她被人舉上了紅色扁鼓上。
最前排的猩紅大幕正在緩緩拉開，站在一人高扁鼓上的戚夢棠來了輕盈的旋轉(zhuǎn)亮相，姿態(tài)美妙極了。
潮水般的歡呼聲響了起來，禮堂內(nèi)的格致女生們發(fā)出了整齊的應(yīng)援呼喊聲：“格致私塾王中王，格致學(xué)子強中強！格致私塾耀浦江，名揚萬里戚夢棠！”
揮舞著的熒光棒照亮了幽暗的禮堂，震耳欲聾的應(yīng)援聲將高聳的穹頂都快要掀翻了。
就連見多識廣的程曉羽都要直呼“內(nèi)行”，心想格致私塾不愧是女校，在粉絲文化這一塊真是拿捏的死死的，就連文藝匯演都能營造出演唱會的磅礴氣場。
連續(xù)的三聲應(yīng)援聲結(jié)束之后，復(fù)禮的學(xué)生也不甘示弱，喊了兩聲蘇虞兮的名字，只不過稀稀拉拉的，哪里像格致這般，還組織了口號，對比起來就像是正規(guī)軍打雜牌軍，被打的丟盔棄甲，尚海最強高校的顏面全無。
準(zhǔn)備區(qū)的格致女生們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歡呼雀躍。一群人全部跑到了舞臺邊緣，站在二道幕和側(cè)墻之間的口子向著舞臺上看了過去。
“下面請欣賞由格致私塾戚夢棠帶來的《鼓舞》！短信投票通道#106xxxxx！”
隨著主持人退出舞臺，急促的鼓點聲響起，戚夢棠的表演也開始了！
此時二道幕已經(jīng)完全拉緊，看不清楚舞臺上的狀況。其實他很想走過去觀賞一下戚夢棠的表演，下午彩排的時候，戚夢棠的演出就挺轟動的，不過顯然彩排戚夢棠并沒有使出全力。但背后已經(jīng)傳來了陳浩然和王歐的聲音，程曉羽回頭就看到陳浩然拿著一套裝在塑料袋里的鼓皮快步走了過來。滿頭大汗的王歐則一瘸一拐的，他褲子的右膝處已經(jīng)磨爛了，露出一大塊鮮紅的皮肉，觸目驚心。
程曉羽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歐子！沒事吧？”
王歐齜牙咧嘴的說道：“沒事！沒事！要不是你打電話，影響了老子調(diào)整姿勢，我根本就不會摔倒！艸！幸好當(dāng)時沒有人看見，要不然丟大臉了！”
程曉羽走到王歐身旁低頭看了眼，“怎么會沒事？趕緊去醫(yī)務(wù)室處理一下??！”
“說了沒事！又不是第一次摔了！”王歐推了下程曉羽說，“捏別管我！快去把鼓皮裝好！”
程曉羽笑著說：“鼓皮換起來快的很.....一個人就行......”
這時陳浩然驚愕的問道：“怎么......怎么里面沒有底鼓鼓皮？？？”
程曉羽見陳浩然整個人都傻了，他愣了一下，快步走到陳浩然身旁，向著打開的塑料袋里面掃了一眼，里面似乎全是尺寸比較小的嗵鼓、軍鼓以及落地嗵鼓的鼓皮。他從呆若木雞的陳浩然手中拿過塑料袋，翻了翻，里面有八張鼓皮，其中落地嗵鼓的兩張鼓皮尺寸只比底鼓的鼓皮小了一點，如果不注意，根本就難以察覺。
“怎么回事？”王歐急切的說，“沒有你們要的鼓皮嗎？可這是隆哥給我的啊？”
陳浩然回過神來，很是惱火的問：“是不是你摔跤的時候掉在花壇里了？”
王歐回憶了一下，模棱兩可的說道：“應(yīng)該沒有吧！花壇里黑燈瞎火的，我那里看得那么清楚！”
“你跑花壇干什么？”
“我還不是為了抄近路！這樣快一點！”
“你們兩個別吵了。”程曉羽腦袋也有點大，“誰都不想這樣，趕緊想辦法吧！”
陳浩然冷聲問道：“哪個花壇？我過去找！”
“復(fù)旦校門口！你去的話肯定來不及了！”王歐咬了咬牙說，“還是我去！”
“你這樣了還去個毛！”陳浩然翻了個白眼說，“歇歇吧！”
“艸！老子一條腿都跑的比你快！”王歐不服氣的說，“等著，只要真是掉花壇里了，我五分鐘之內(nèi)給你們找回來！”
見王歐要回頭去找，程曉羽抓住王歐的胳膊說道：“五分鐘不可能跑個來回的！別浪費功夫了！你這樣也跑不了！”
“那怎么行？真男人不能輕易說放棄??！”王歐試圖掙脫程曉羽，卻被疼的倒抽涼氣，自我埋怨的罵了句，“艸！怎么這么倒霉？”
“沒關(guān)系，歐子！”程曉羽安慰道，“我們可沒有放棄......”
“也不一定是掉花壇里了?？赡苣翘坠钠だ锏牡坠墓钠ぴ缇捅挥玫袅?....”陳浩然瞥了眼王歐膝蓋上的傷，“底鼓鼓皮是最容易壞的。”
“鼓皮裝好了嗎？”
崔媛媛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個人同時回頭，看到崔老師和夏紗沫、紀(jì)夢蕓、洛欣、羅慧珍還有另外兩個女生一起走了過來。幾個女生圍繞著夏紗沫嘰嘰喳喳，在討論著她的妝容。
三個人同時面色凝重的搖頭。
崔媛媛原本放松的面容又緊張了起來，看向了王歐說：“怎么啦？沒有拿到鼓皮嗎？”
程曉羽苦笑了一下說道：“拿是拿到了，但恰好沒有底鼓的鼓皮！”
“那.....那怎么辦？”崔媛媛急切的說，“我在跟他們說一下去，還是得調(diào)整一下順序！”
程曉羽可不想還麻煩崔媛媛，又叫她受委屈，連忙說道：“崔老師不用了！”他吐了口濁氣，看了下那面破掉的底鼓，又看了看手中的一疊鼓皮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所有人都看向了程曉羽，滿眼期待。
程曉羽將比底鼓略小的落地嗵鼓鼓皮抽了出來，沉聲說道：“我們可以用一張落地嗵鼓的鼓皮貼在破掉的底鼓鼓皮上......”
陳浩然皺著眉頭，搖頭打斷了程曉羽的話，“那能用嗎？不說聲音怎么樣，兩下就會敲爛.....”
一眾人聽陳浩然這樣說，眼神又暗淡了下來。唯獨夏紗沫還是信心滿滿。
程曉羽看向了陳浩然說道：“把底鼓轉(zhuǎn)個面，你用共鳴面，把壞掉的打擊面當(dāng)共鳴面使?！?p> 陳浩然思考了一下，“這樣聲音質(zhì)量會差很多??！就怕太難聽了。”
程曉羽長吸了一口氣說道：“共鳴面主要是薄，所以聲音會顯得脆，不夠低沉，如果我們?nèi)c棉花、布片什么的壓到鼓皮上！就能讓共鳴面減少共鳴并增強底鼓的沖擊感。這樣的話聲音會低不少，質(zhì)感也會更好，更接近打擊面的效果?！?p> “還可以把底鼓放高一點?！标惡迫粐@了口氣，心有不甘的說道：“沒有辦法，如果沒有鼓皮，只能這樣勉強用了！”
程曉羽笑了下說道：“憑我們的水平，這樣已經(jīng)足夠震撼全場了！”他拍了拍陳浩然的肩膀，“本來就是降維打擊，現(xiàn)在算是增加點難度！”
“你們需要什么？”崔媛媛拍了拍手說道：“格致的節(jié)目已經(jīng)快完了，我們得趕緊行動起來。”
程曉羽回答道：“膠帶、棉花制品或者布，比如枕頭、玩偶這類東西，布是最差的選項......”
“在更衣室那邊好像有靠枕！”
“膠帶我去找燈光師要，燈光師肯定有?！?p> “我記得衣架那邊有沒人穿的棉布衣！”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瞬間就找到了程曉羽需要的東西。
崔媛媛迅速安排了一下各自的任務(wù)，轉(zhuǎn)頭看了眼燈光控制臺的方向，“我去跟主持人說一下，讓他們幫忙拖延一下時間。”
程曉羽點頭，“陳浩然，我們兩個先把底鼓打擊面的鼓膜卸下來.....”
一群人四散而開，小跑著去完成各自的任務(wù)。頓時就只剩下程曉羽、夏紗沫、陳浩然和受了傷的王歐留在原地。程曉羽和陳浩然走到底鼓旁，輕車熟路的擰開螺絲拆卸打擊面的鼓皮。
與此同時，舞臺上的音樂進(jìn)入了尾聲。
須臾之后，禮堂里響起了響徹云霄的掌聲和呼喚聲，這聲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掌聲都要熱烈。
站在舞臺邊緣觀看戚夢棠演出的那群格致女生們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她們又叫又跳，像是已經(jīng)獲得了勝利，其中就屬那個小胖妞叫的最大聲，像是歡快的小豬。
很顯然，戚夢棠的演出十分成功。
在鼎沸的歡呼聲中，臺前的紅色大幕緩慢拉上，舞臺后方的二道幕則挪開了一道寬敞的開口。
學(xué)生會的工作人員跑到了準(zhǔn)備區(qū)喊道：“復(fù)禮的程曉羽、夏紗沫、陳浩然，輪到你們上場了，趕快把樂器搬過去.....”
程曉羽抬頭看了眼，那些幫忙去找東西的一個都還沒有趕回來，他的心跳又快了起來，不過他表面上絲毫都不緊張，淡然的說道：“我們先把樂器搬到舞臺中間去?！笨吹较募喣完惡迫欢家呀?jīng)面色蒼白動作僵硬，他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說，“不用急，等下實在不行，我來想辦法拖拖時間，肯定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