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襲來,又一支箭穿過轎子。
云服媚此時一只腿跪在隔著他們的小桌子上,另一只腿抻得筆直,只是腳尖碰觸著轎子底鋪的一層綿軟的米白色絨毯。她心跳很快,還輕微打著顫,她此時甚至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右肩因為南宮瑾言下頜的觸碰而產(chǎn)生的陣陣顫栗。
“過來?!蹦蠈m瑾言說道。
云服媚扶著轎子往下看,一低頭——不防頰面輕輕擦過南宮瑾言柔軟的發(fā)絲與溫熱的額角——南宮瑾言正伸出一只手,是要扶她。
云服媚握住那散發(fā)著微微熱度的手,一股心安的感覺因那握住她手的力道緩緩涌上心頭,云服媚知道此時萬不可含糊,另一只手輕按了下南宮瑾言的肩膀,另一條腿也跪上桌子后,她就隨著南宮瑾言引著她的力道,微微傾斜,就在嘗試要側著身跪到座位上時,馬車竟忽的顛簸起來,毫無疑問,此時的速度是先前的幾倍!
南宮瑾言當機立斷,另一只手不再扶著云服媚的腰,而是將本就擠著他的桌子向前一推——云服媚在馬車顛簸時也沒有扶住轎子,此時全身僅靠南宮瑾言的一只手扶著,再加上跪著的小桌子猛然向后,云服媚失控地向下晃去——
南宮瑾言在她下意識緊閉雙眼時伸手將她攔腰一攬,云服媚便枕在了南宮瑾言的腿上。
那馬車愈發(fā)地塊,似乎不只是顛簸了,而且還在左右的搖晃,走的似乎不是條直路。
云服媚想要起來,又不敢起來。
南宮瑾言掀開小簾,正巧看到剛剛追到轎子的一匹快馬,以及馬上坐著兇神惡煞的人。
那人揮動著流星錘,只見寒光一閃,照雪抵住了那流星錘——馬車忽然又產(chǎn)生了巨大的顛簸,南宮瑾言收回照雪,伸手將云服媚撈起后便果決地跳下馬車。
出了馬車后馬車便傾斜著倒在街上,駕車的車夫脖頸竄著血,半邊身子被壓在馬車下,拉車的馬的屁股上裂開一道深長的口子,看著尤為駭人。
一群身著白衣的死士圍著他們,刀光刺目,殺氣騰騰。南宮瑾言沒化出照雪,只是站在云服媚身前。
“霆掣街閑人免進!”
云服媚聞言一驚。南宮瑾言見那群人在向他們走近,他說道:“不曾聽過這門規(guī)矩。”
“你是南宮瑾言?”幾個男人左右散開,從后面走出個苗條纖細的女人,她亦是一身白衣,款式與其余人稍有不同。
萬俟肆將兩把劍查到背后的劍鞘中,不屑地一笑:“霆掣有霆掣的規(guī)矩,無論你是什么身份,到了這兒,最好老老實實夾著尾巴?!?p> “那霆掣的規(guī)矩是什么?”南宮瑾言微哂。
萬俟肆向后退了一步,她面無表情道:“加入我們,或者被我們殺死?!?p> 云服媚頭發(fā)散亂,簪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萬俟肆一說這話時狂風呼嘯,吹的那青絲飛揚。一股異樣的感覺忽的涌上心頭,云服媚來不及疑惑,便看到剛剛被萬俟肆插入身后刀鞘的那把短刀翻轉著朝她飛來——一道寒光驟然浮現(xiàn),照雪劍劍影一晃,云服媚看到南宮瑾言手持照雪,將那短刀給掃了回去!
萬俟肆向后一翻跟頭,手扶地閃過了自己的刀,而后驀然回身,又將刀握在手中。
將他們圍住的人一擁而上,云服媚看著她同南宮瑾言仍然握著的手,竟生出一股凜然赴死的安然——她忽然感受到南宮瑾言手稍微動了動。下一刻,十指相扣。南宮瑾言一甩照雪,明亮的劍光一閃,爆發(fā)出凜然劍氣。他抬步,云服媚聽到他在說“我們跑”,便被帶著向身后沖去。
那速度似疾風猛沖,只見得炫目白芒推開欲靠近二人的人群,剎那間掃開道路——二人沖出重圍,向前跑去。
云服媚來不及驚異于自己竟然能跟上他這飛似的幾步,她也不知道南宮瑾言在抬步前已然決定在發(fā)覺云服媚跟不上那一刻便踩著那群人中的任意一個或兩個,在那個過程中將云服媚撈起……不過一定要離著屋頂之類的建筑要近,要足夠他躍上去,否則他無法抱著人走掉。
卻沒成想身側輕盈至極,云服媚竟然跟上了他。
眼看著后面的人緊追不舍,放慢一步便會被追上——如若被追上,便要回身去完成踩人翻身撈人的動作,不過——南宮瑾言看著他們四周遼闊萬分,正處在道路中央,前方一片開闊,這兒的建筑高大,要翻上房頂顯然要困難一些,就遑論再停下來抱起云服媚了。
南宮瑾言一只手牽著云服媚,另一只手中的照雪又化形消失了,而掌中的東西還未被看的真切,便如霹靂閃電一般被向后擲去。
速度極快,發(fā)現(xiàn)時,三四人已被飛鏢刺入身體,慢慢掉隊,最終倒在地上不動了。
騎馬的也不過幾個人,萬俟肆仰眸瞪了眼駕馬的一人,沒有說話,刀鞘狠狠砸在馬屁股上,那剛剛踱步要跑的馬登時仰身嘶吼,將那男人掀了下去,萬俟肆則一把拉住韁繩踩著馬鞍跨上馬去。
另外幾個在見他們將人包圍時便在人群外駕馬踱步,人開始追了他們也策馬開始飛奔,南宮瑾言的飛鏢要巧不巧地就甩倒了一匹馬上,那馬跪地,人也被甩飛了出去。
萬俟肆盯著前方的兩個身影,策馬揚鞭,幾步追上。
“留步!”這話是對著南宮瑾言喊的。
他們怎么會留下?
萬俟肆將馬橫在二人前面,后面追上的人也停下,將他們前后堵住。
南宮瑾言停下,他看了眼云服媚,發(fā)覺對方喘得厲害,那接下來便不去逃了。
萬俟肆下馬,白衣門人圍上,作勢要押著他們往前走,萬俟肆一揮手,對南宮瑾言說道:“二位隨我走一趟吧。”
萬俟肆帶著南宮瑾言和云服媚二人還有那群門人進了不遠處的一座樓。
立在外面的裝潢是通向后方的過道,進入后便可見到偌大的演武場和連接著門面的連接成環(huán)的樓。
樓上站著個白衣男子,長袖飄搖,莊重溫潤,眉目俊郎,此時立于三樓的憑欄邊,向下看著進來的人群,當看到萬俟肆領進來的兩個人時,他笑著俯視著,身旁言語寥寥的女人說道:“來的是你的朋友么。”
風蕭然道:“當街搶人?”
江煦道:“這是規(guī)矩,約定俗成已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