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危機與轉(zhuǎn)機
“老師?!毖┍喇吂М吘吹膶μ迫f,仿佛這一刻他不是數(shù)千萬人的帝王,而真的是一個學(xué)生,“您來有何教誨?”
他在四皇子時代磨練出的演技確實不錯,可惜面對的是唐三;他對表面畢恭畢敬、內(nèi)心暗蓄異志,可是太有經(jīng)驗了。
“教誨談不上,”他直接的說,“而是有一個要求?!?p> 雪崩繼續(xù)繃著筋骨,恭敬道:“聽老師吩咐?!?p> 唐三不緊不慢道:“立刻準(zhǔn)備好艦隊,總攻海神島。”
雪崩頓時臉色一變。
天斗確實有一只規(guī)模不小的海軍艦隊,但是歷來除了偵緝近岸海盜,就是和星羅海軍打架;現(xiàn)在天斗的整個海軍,都撒在自己和星羅的各個港口外,到處陷入纏斗。
“我們的海軍……”
見唐三那淡然的面色,雪崩不再沉吟,索性賭一賭曰:“星羅構(gòu)釁,我們的海軍被他們糾纏著……”
“當(dāng)斷則斷,”唐三語重心長道,“多作糾纏何益?”
雪崩內(nèi)心暗自松了口氣,似乎唐三沒有追究他和星羅交戰(zhàn)、不聽唐三之命的責(zé)任;心態(tài)一松,話也隨便了,道:“那會損失很大,不妨先等勝局……”
“星羅有神嗎?”唐三冷冷說道。
雪崩心下一驚,頓時覺得剛才實在漏算,被慶幸沖昏了頭腦。
唐三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雪崩也知道他并非隨意享樂的人;這么急迫的要求,定然有相當(dāng)要緊的事態(tài)。
雪崩看著唐三,卻見他正閉目凝神,若有所思。
恭恭敬敬地等著,等來一句話:“艦隊上搭載唐門三千人。”
話語間口氣仿佛是恩賜般。
雪崩的心又是一緊;唐門的人,可是前線絞肉戰(zhàn)場的救火隊,若就這樣調(diào)出……
但剛才唐三的話,讓他明白這一切要求都拒絕不得。
“海神島和斗羅大陸分開了那么久,也該重新在一起了?!碧迫f道,“前任海神成神前便是天斗的好友?!?p> 雪崩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他仿佛看到,海神島的滾滾財源,正在向他招手。
當(dāng)然,以唐三的實力,他和對手的戰(zhàn)斗里,唐門三千人(何況還不全是魂師?。┦瞧鸩坏绞裁醋饔玫?。所以帶上他們,只能是為了擴展唐門的勢力。
即便如此,假設(shè)唐門掌握了海神島的財源,至少可以不再由天斗供養(yǎng)。
一個徹底獨立于帝國的宗門是危險的;但它本就是神的“嫡子”,自己本就不可能與之抗衡。那么減輕財政負擔(dān)也是好的;每次看著吞噬了百分之十五帝國財政的唐門他就敢怒不敢言。
拿出這筆錢,他足以重建海軍,再建幾個重騎兵軍團。
唐三靜靜地看著表面恭敬內(nèi)心卻有著其他盤算的雪崩。
他這一次醒來,是海神直接為他的神魂,進行了修復(fù)。
順便,神魂也變強了。
而海神給他留下的神念說,這一次他的任務(wù)艱巨;不再只是明面上武魂殿的對手,而是神界破壞者擅自下界的陰謀。
“他們攻擊海神的信仰之地,是徹底破壞神界秩序的第一步,他們最終的目的,是顛覆整個神界,吞噬這片大陸的億萬生靈?!?p> 海神在神念里用古樸蒼老的聲音向他指陳著眼前醞釀著的巨大危機。
“武魂殿!”唐三心里仍然認準(zhǔn)這個死敵?!皼]有想到你是如此陰魂不散,甚至變本加厲!”
這一次,他一定要奪回屬于他的海神島,讓唐門在那里駐扎生根,獲得一片足以應(yīng)對接下來危機的根據(jù)地。
至于昊天宗,除了他的父母,他并不怎么關(guān)心。
……
海神殿里,藍白的光點飄散,尼爾森的軀體和殘魄,終于不見。
沉浸在欽佩和哀緒里的千仞雪忽然感到一陣難抑的痛苦,身軀蜷起,面色變得蒼白,汗珠顆顆滴落。
她覺得自己如墜冰窟,身體里流動的不再是溫?zé)岬奶焓怪悄撤N冷酷的浮冰,在管道里流動穿行,仿佛要凍結(jié)一切。
光正想要做些什么,卻依然被困著,繼續(xù)虛弱倚靠在外,眼睜睜的看著她獨自承受著不明的危機。
千仞雪在徹骨的寒冷里,隱隱地感到體內(nèi)熱力的蒸騰。
即使是深海萬米的無光之水,也凍不僵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念。
她知道,自己可以死,甚至早該死過;她更知道,自己活著,有著光榮的使命。
信念在時間面前脆弱么?在無比折磨的時間中脆弱么?
信念存在,身軀能夠承載么?
她無暇考慮這些問題,只是緊緊咬著牙關(guān),不讓它顫抖;張開的潔白羽翼驕傲地聳立著,決絕地不愿妥協(xié)來包裹身體。
在呆滯中,回憶再一次襲來,仍是純?nèi)坏耐纯唷?p> 冷漠的分別。裝扮成男子。二十年的幻滅。至親的消逝。心臟的破碎。神位的滅裂。瞬息的母親。
和一束若有若無的光芒。
……
“你沒事么?”聽見溫柔的呼喚,光正又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在仞雪的注視下醒來。
“沒事?!彼^續(xù)簡潔地回答,重新站了起來。
那種不自在的束縛感消失了。而且他感受得到,仞雪的氣息比以前更多了神圣的色彩,也更為豐沛壯健。
安下心來,他努力回憶著。當(dāng)時他看著雪痛苦的樣子,自己在無能為力的心焦中倚靠著,就這樣漸漸失去了意識。
這其間留下的記憶……只有頭疼。
持續(xù)至今的頭疼。他知道這絕不是小事。
但仍然強顏歡笑:“你也沒事吧?”
“當(dāng)然?!鼻ж鹧┝髀冻隽诵σ?。
“那是怎么一回事?”
千仞雪把寒凍與痛苦說了一番。
“最后,卻是一股熱力升騰;而我眼前,仿佛浮現(xiàn)著初代天使的樣貌,在一陣溫柔的喜悅中,仿佛自己也在高飛,然后醒來,發(fā)現(xiàn)海神殿變得比以前舒服得多……可你卻躺倒在一旁?!?p> “很像是某種考驗啊?!惫庹е~頭道。
“真的沒事么?”千仞雪關(guān)切地問。
“嗯。”光正慘然一笑。
千仞雪皺著眉,總覺得這其中有著不詳?shù)臍庀ⅰ5允悄欠N默契占了上風(fēng):埋在心內(nèi)不愿說的,便也不去追問。
雖然不夠熱忱,但也是一種信任。而他們兩個的性格,都早已習(xí)慣了保留些什么。
“如果說是考驗的話……”千仞雪緩緩嘗試著凝聚著她久已生疏的第十環(huán)。
即使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在其他方式里,獲取了不遜色的力量。但這個一百級后的魂環(huán),仍然有著不言而喻的象征意義。
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間,流遍全身。
就仿佛當(dāng)初成神后使用這最后魂環(huán)的感覺,但又少了點什么。
須臾,她便反應(yīng)過來。少的是那份莊嚴正式之感,代之以一股順暢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