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弊o士長面帶微笑的又叫了我一聲,我終于機械性的轉過頭看向她。
“我聽說你這兩天表現(xiàn)的挺好,還給我們護士出氣呢?”護士長的笑容看似和善,卻給我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啊……是,我肯定更加好好表現(xiàn)!”我露出了一個微笑,但我不知道這個微笑究竟什么模樣。
“哈哈哈,那就好。對了,尺子呢?他不是偷煙來著嗎?趙大夫,怎么處理?”
“正好借這個機會,一招收拾了吧,你說呢?護士長?”我始終看不清趙大夫的臉,只能從他的聲音上判斷他似乎也笑了。
“嗯,那就開始吧?!?p> “尺子!過來?。?!”黃博沖尺子的方向喊了一聲,原本蜷縮在床上的尺子慢慢的下了床,來到眾人的面前,他低著頭,始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蔽彝蝗幌肫鹆诉@句名言。果然做過壞事的人,會遭到懲罰的,起碼在這所精神病院里是這樣的。
“啊啊啊啊啊!??!”慘烈的叫喊聲持續(xù)的從“重點病房”里傳出,尺子替換了“色魔”的位置,成為了“電擊療法”的繼承者。
在“色魔”被松綁踉踉蹌蹌的離開“重點病房”后,我就不再看這出大戲。殺雞給猴看的效果非常顯著,我背對著尺子躺著,閉著眼、咬著牙聽著這不斷傳來的痛苦喊叫。
我回想著醫(yī)護人員的表情,他們的眼里寫滿了無情,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墒勤w大夫的表情我卻沒能看清,但我猜測他一定跟其他醫(yī)護人員一樣,即使面無表情,也能透漏出他的“心狠手辣”。
這次治療大約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可是對于尺子和“色魔”而言,他們所經(jīng)歷的這幾分鐘則是漫長而痛苦的。
“雨過天晴湖山如洗,清風習習透裳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時,走廊里響起一首戲曲,不知道是哪個患者唱的,那味道百轉千回,讓人忍不住仔細琢磨。
作為年輕人,我從來不愛聽什么京劇川劇之類的戲曲,但這突如其來的唱腔仿佛把我引入了一副新的篇章。
“雨過天晴湖山如洗……”剛才“重點病房”里的熱鬧轉瞬即逝,尺子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切似乎沒有發(fā)生過,卻又在大部分人心里擱下一塊陰影。
周一來上班的醫(yī)護人員比休息日多了好幾倍?,庈吣弥诖硪幻o士又開始翻來覆去的找東西,看來周一的活動跟周五一樣,又是“安全檢查”。
“安全檢查”的時間段,其他患者們都去了食堂吃間食,而在“重點病房”的好處就是可以不用去食堂。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剛才看了“電擊療法”感到不適,還是別的原因,躺在床上有些瑟瑟發(fā)抖。
是我的內(nèi)心在顫抖嗎?怎么連身體也有些顫抖了?我翻了個身,睜眼看了一下,原來是誰把屋里的窗戶全都打開了。這個季節(jié)天氣逐漸轉涼,難怪我會發(fā)抖。
我松了口氣,但是內(nèi)心卻久久不能平靜。我打開被子蒙住腦袋,被子的厚重給我?guī)砹艘唤z安全感。
我不得不承認,“電擊療法”給我?guī)淼臎_擊是震撼的。我跟其他患者一樣,懼怕這種感覺。即使沒有真正的體驗過電擊的感覺,但尺子和“色魔”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很好的證明了它的可怕。
我怎么都沒想到,現(xiàn)實有時候跟影視劇里的情節(jié)幾乎重疊。在這個不斷進步的新時代,在精神病院里,居然仍然存在這種可怕的、古老的、非人般待遇的“懲罰”模式。
我也明白了這里的患者們?yōu)槭裁磻峙逻@些醫(yī)護人員,現(xiàn)在的我也跟他們一樣了。
“王思宇。”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努力的保持表面上的平靜,掀開被子,面前的人是王世超。
“王思宇,這是給你發(fā)的煙?!彼僦鴿庵氐谋且舭岩缓袩熯f給我。
我瞅了他一眼,你的面容友善,看上去比護士們親切多了?!爸x謝你啊?!蔽医舆^煙盒,沒有跟他多交流,再次把被子蒙在頭上。
我躲在自己的被窩里,不想面對任何人,只想在狹小的空間里享受一片寧靜。
一整天的時間,除了必要的中午和晚上去食堂吃飯,以及我舍不掉的抽煙和上廁所,其余時間我都沒離開我的被窩。
不僅僅是因為內(nèi)心的恐懼,更多的是我需要冷靜冷靜,好好想想接下來應該怎么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