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的太子田法章,早在他父親齊湣王被抽筋慘死之時,便裝成普通窮漢,自稱是臨淄人王立,逃難而來。投奔在太史敫家中當(dāng)了個仆傭,干的是園丁的工作,每天辛苦勞作,沒人知道他原來是如此顯貴的出身。
太史敫有個女兒,剛滿十五歲,有一次游園,看見田法章氣宇不凡,大驚:“這不是一個尋常之人,為何淪落到我家中為傭?”
她派使女去詢問,田法章哪里肯說,抵死只說是王立。太史之女說:“白龍魚服,畏而自隱,他日富貴,不可言說?!?p> 自此,小姐時時派丫頭給王立送些衣裳吃食過去,兩人日漸親密。田法章這才吐露了自己的出身,太史之女便與他私訂終身,家里其他人并不吃曉。這真是一出落難王孫與貴家小姐的一出“西廂記”呀!
此時,即墨守臣病死,軍中無主,大家共同推舉田單為將軍。田單日日身背鐵鍬,與士卒們一同勞作,還把自己的族人與妻妾全都編入行伍之中,城中人人推戴。
再說莒州的王孫賈一直在尋訪齊太子,約摸過了一年多,田法章終于相信他的誠心,于是自己告訴太史敫:“我其實(shí)就是太子田法章。”
太史敫馬上報(bào)知王孫賈,準(zhǔn)備法駕相迎即位,是為齊襄王。田法章即位后,也飛報(bào)即墨知曉,約定莒州與即墨兩城,互為犄角,共拒燕兵。
樂毅圍城三年都不能攻下這兩城,于是便解圍退出九里之外扎營,傳令說:“城中如有百姓出來砍柴采桑的,隨他們?nèi)?,不許擒拿。若有饑餓困乏的,便給予衣食?!闭諛芬愕南敕?,是想以德服人,令城中百姓自愿歸服。
可燕軍在外日久,國中難免生變。大夫騎劫一向孔武有力,平日喜歡高談兵法,仗著跟燕太子姬樂資關(guān)系好,想謀奪樂毅的兵權(quán)。
他對燕太子說:“齊王早死了,齊地只有莒州與即墨兩個地方?jīng)]拿下來。樂毅能在六個月內(nèi),連下齊國七十余城,為什么偏這兩個地方拿不下來?我看,他是故意不攻這兩個地方,就為了以恩威結(jié)好于齊人,以后好自立做齊王?!?p> 太子把這話轉(zhuǎn)述給了燕昭王,他爹一聽就火了:“先王之仇,沒有昌國君能報(bào)嗎?即便他真的要做齊王,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
燕昭王把太子杖責(zé)二十,專門派使臣前去臨淄,正式下詔拜樂毅為齊王。樂毅感動至極,趴在地上立了死誓,決不受齊王封號。
使者回報(bào),燕昭王嘆息一聲:“我就知道樂毅決不會負(fù)寡人的?!?p> 燕昭王這人,和中國古代許多帝王一樣,好神仙之術(shù),想長生不老。他請了很多方士來幫他煉制丹藥,這些丹藥都有水銀成分,吃多了,高燒發(fā)病不止,薨了。太子姬樂資嗣位,是為燕惠王。
燕國的這些事情,都在田單的掌握之中。聽到細(xì)作的回報(bào),他敏銳地感覺到復(fù)國的機(jī)會來了:“恢復(fù)齊國,就應(yīng)在燕國新王身上了!”
燕惠王即位后,田單派人前往薊城散布流言:“樂毅早就想當(dāng)齊王了,只是之前受先王厚恩,不好背棄。所以才緩攻莒州與即墨,等待機(jī)會。如今新王即位,他必會行事。”
燕惠王本來就懷疑樂毅,如今聽到這些流言,與騎劫的話一對應(yīng),更加深信樂毅必會反叛。于是派騎劫前往臨淄取代樂毅的上將之職,召他歸國。樂毅知道自己回去必會被誅,回說:“我是趙國人?!?p> 他棄家人與不顧,自己只身逃往趙國。趙王將觀津封給樂毅,號為望諸君。騎劫取代了樂毅為將,將之前的軍令全都推翻,搞得全軍怨聲載道,忿忿不平。才剛為將三天,騎劫便率師前去攻打即墨,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住,可城中的防守卻十分堅(jiān)固嚴(yán)密。
田單早晨對即墨城中百姓說:“我晚上夢見上天告知我,齊當(dāng)復(fù)興,燕當(dāng)即敗。不日就會有位神人前來我軍中,戰(zhàn)無不克?!?p> 旁邊有個小兵似乎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悄悄上前問道:“我可以做軍師嗎?”說完,便快步跑了。
田單跟上去捉了這小兵,對其他人說:“我夢中見到的神人就是他!”
他派人給這小兵換了衣冠,每天在帳中坐著,田單自己把他當(dāng)成老師一樣,北面侍奉。小兵說:“我實(shí)在沒什么本事?。 ?p> 田單“噓”了一聲:“你別說了?!?p> 他給了這小兵一個封號為“神師”,每次出軍令,都得給神師稟告。田單對城里人說:“神師有令,凡食者必先祭其先祖與庭,當(dāng)?shù)米孀陉幜ο嘀??!?p> 城中人聽令,飯前都在院子里擺上祭品。天上的鳥兒看見這些好吃的,紛紛飛下來就食。這般早晚兩次的,遠(yuǎn)處的燕軍瞧見,十分奇異。一傳十,十傳百的,越傳越邪乎,都說有神仙下凡相助,齊國有上天庇護(hù),不可與之為敵。搞得燕軍不敢逆天,毫無斗志。
田單把宣傳戰(zhàn)做到了極至,他派人在外頭揭樂毅的短說:“昌國君就是太仁慈了,根本不殺齊人,搞得城里沒一個人怕他。如果把俘虜割了鼻子放在前頭沖鋒,即墨人哪有不怕的?”
騎劫果然信了,把降卒通通割了鼻子,城里人見投降就會被燕軍割鼻,大恐。個個發(fā)憤守城,生怕自己被燕軍活捉。
田單又揚(yáng)言道:“城中人的祖墳都在城外,如果燕人掘了咱們祖墳,該怎么辦呢?”
騎劫真是聽話,馬上派兵士把即墨城外的墳?zāi)贡M數(shù)發(fā)掘,火燒尸體,骸骨丟棄野外。即墨人在城墻上遠(yuǎn)遠(yuǎn)望見,個個哭泣,發(fā)誓要生吃了燕人的肉。百姓們相扶相攜來田單軍中,誓死請戰(zhàn),以報(bào)祖宗之仇。
這群情激憤的樣子,田單知道民心可用,士氣高昂,時機(jī)已成熟。便從軍中挑選出五千精壯之士,藏于民居之中,其余的老弱與婦女們輪流守城。又向燕軍派出使者相誘。
究竟田單有何奇謀破燕復(fù)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