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單派使者前去燕軍營中暗送款曲,說:“城里的糧食吃完了,將在某天獻城出降?!?p> 騎劫深信不疑,得意洋洋地問諸將:“我比樂毅如何?”
大家趕緊拍馬屁:“強他數(shù)倍!”全軍踴躍歡呼:“萬歲!”
田單又在民間富戶中征集千鎰黃金,私下送給燕軍一些重要將領(lǐng),許諾獻城當天,保全這些人家的老小性命。燕將大喜,一口答應,并交給來人一些小旗子。在破城當日,只需在屋頂上插上這些旗子,作為標記,便可免受騷擾。
這樣一來,燕軍完全不做戰(zhàn)備,只呆呆等著田單出城獻降。
田單在做什么呢?他在城中征來上千頭牛,披上絳色的繒衣,上頭畫上五色龍文。牛角上插上鋒利的匕首,再把浸了膏油的麻葦扎在牛尾巴上,拖得長長地跟大掃帚似的。這些事全在約定出降的前一天,安排停當。沒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一直等到日落時分,田單讓五千士卒吃飽后,在臉上涂滿油彩后,手執(zhí)兵器,跟在牛群后頭前進。讓百姓們在城墻上鑿開數(shù)十個洞,把牛從洞中趕出來,用火燒它們尾巴上的麻葦。尾巴上一陣灼痛,牛兒們又疼又怒,直奔燕軍大營沖去。五千壯士,緊隨其后。
燕軍以為來日就是受降之日,完全不作準備,當夜軍士們早就安睡下了。忽聽牛蹄奔馳之聲,個個從夢中驚起。上千正燃燒的牛尾火炬把燕營照得如白晝一般,遠遠望見一群龍文五采的怪獸突奔而來,牛角所觸之處,非死即傷,攪得燕營如入地獄。
還有那五千精卒,什么話也不說,只管大刀闊斧,見人就砍,雖只有五千人,但這夜半慌忙中,竟能當?shù)脦兹f精兵。何況聽說齊人那邊有神師,這些人莫不是天兵下凡?田單在后頭率領(lǐng)城中婦孺百姓敲鑼打鼓,以壯聲勢,大家更加膽都嚇破了,哪個還敢迎敵?個個抱頭鼠竄,互相踩踏而死的不計其數(shù)。
騎劫乘車落荒而逃,也是他命里該有的劫數(shù),迎面正遇上田單,被一戟刺死,燕軍大敗。
周赧王三十六年,田單“火牛陣”大破燕軍之后,整頓隊伍,乘勝追擊。一路所過城邑,聽說此事,全都叛黨燕歸齊。田單兵力大增,一路攻城掠地直逼黃河,抵達齊國的北部邊界。原先被燕國所侵吞的七十多座城邑,全都復歸于齊。
田單復國居首功,將士們想奉他為新的齊王。田單說:“太子法章尚在莒州,我不過是田氏的庶族,怎敢自立為王?”
于是,田單派專人去莒州迎回田法章。王孫賈親自為齊襄王駕車,到了臨淄,收葬齊湣王,擇日告太廟臨朝稱制。
齊襄王對田單說:“齊國能轉(zhuǎn)危為安,亡而復興,都是叔父的功勞?。∈甯笓P名于安平,如今便加封叔父為安平君,食邑萬戶?!?p> 論功行賞,王孫賈也拜為亞卿。齊襄王也不忘前情,迎回太史敫之女為君王后。此時,太史敫才知道女兒已經(jīng)與田法章私訂終身。他是個老古板,這事與他是奇恥大辱,大怒:“你無媒而自嫁,不是我的女兒!”
自此,太史敫終身不肯與女兒再相見。齊襄王要給他加官進爵,他也堅辭不受。只有君王后每年會派人上門問候,從不失禮。
此時,在魏國為相的孟嘗君,將相印讓給了公子無忌,魏王加封魏無忌為信陵君。孟嘗君自己退居于薛地,待遇如諸侯等同,與趙國的平原君,魏國的信陵君關(guān)系極為親厚。齊襄王畏其聲勢,又遣使來想迎回孟嘗君為相國,被婉拒。
自此之后,孟嘗君成為齊魏之間來往的橋梁。他死后無子,田氏中諸公子爭著繼承他的爵位。齊魏兩國乘此機會滅了薛邑,瓜分了這里的土地。
“五國伐齊”這件事對戰(zhàn)國后期的局勢影響深遠。齊國雖然復國,但元氣大傷,也對楚,魏,趙,韓,燕五國深深戒備,從此遠離“合縱”抗秦之事,反而與遙遠的秦國相交甚好??陀^上,這也加快了秦國統(tǒng)一天下的步伐。
騎劫身死軍亡,燕惠王總算明白了樂毅的價值,心中痛悔不已。他派人送信給樂毅,誠懇向他致歉,并召他回來復位,可傷透了心的樂毅卻死活不肯接受。燕惠王生怕樂毅會被趙國所用,對燕國不利。于是將昌國君的爵位襲給了樂毅的兒子樂間,又任命樂毅的從弟樂乘為將軍,十分信重。這樣,讓趙國不能放手任用樂毅。
樂毅也想使燕趙兩國結(jié)好,在這中間聯(lián)絡(luò)奔走,燕趙兩國都任他為客卿。樂毅最后老死于趙國。
此時趙國最重要和最知名的將軍是廉頗,此人有勇有謀,善于用兵,天下諸侯都十分忌憚。秦國屢次侵擾亂趙國邊境,都是靠著廉頗力拒,從而不能深入趙境。既然武力不能奏效,秦國又生出通好之想。以何為介呢?消失多年的無價之寶——和氏璧要登場了。
趙惠文王身邊有個最得寵的內(nèi)侍,叫繆賢,官居宦者令,頗有手腕,還能干預國政。有一回,有個客人上門來兜售白璧??娰t見這玉光潤無瑕,便出五百金買下,叫個玉工來看。
玉工一看大吃一驚:“這是真正的和氏璧呀!之前楚國令尹昭陽宴會時丟了這璧,當時懷疑是張儀偷的,幾乎把他打死。害得張儀為了此事而入秦,之后昭陽懸賞千金來購求此璧,卻不可得。今日竟無意中落到您手中,這是個無價之寶,必須世襲珍藏,萬不可輕易示于人前?!?p> 繆賢說:“那是當然,只是這玉為什么是無價之寶?”
“這玉放在暗處,能自然發(fā)光。還能不落塵埃,辟邪魅,又稱為‘夜光之璧’。如果放在座位中,冬天可取暖,不用爐子;夏天可生涼,百步之內(nèi),蟻蠅不入。這些奇異之處,其他玉璧是比不了的。所以稱為至寶。”
繆賢按玉工所說一一去試,果然如此。便特制一個寶櫝,把和氏璧放在內(nèi)里。
常言道:“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笨娰t這樣的人,得了如此的無價之寶,必定是禍不是福。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