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雪莉酒
看著那道飛速扭頭的人影，司城輕輕笑了一聲。
他偶爾會對柯南產(chǎn)生厭煩情緒——這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對方的“毛利體質(zhì)”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可盡管如此，看著小孩吃癟或者受到驚嚇、露出符合他年齡的幼稚表情……這一點還是很有樂趣的。
他這聲笑吸引了對面男人的注意。對方側(cè)過身體，湊了過來。
警長避之不及地躥開跳到司城肩上。它拱起脊背哈氣，指甲從爪子里彈出，看起來隨時會給眼前男人來上一拳。
司城安撫地伸手碰了碰，而男人像是不曾察覺貓咪的敵意。他從司城這邊的空隙往外看，順著目光飛快鎖定了滿臉做賊心虛躲在書店門后的柯南。
“那個小孩……？”
司城后仰靠在沙發(fā)上，鼻腔里輕哼了一聲算作默認。
悠閑的下午茶時光就這樣被打破了，他實在是很難擺出什么好臉色。眼前這人不請自來坐在他的對面，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樣，明明頂著副純正的歐洲面孔，日語發(fā)音卻比司城還完美，簡直跟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似的。
雖然言辭態(tài)度表現(xiàn)得十分友好，可那周身纏繞的、明顯是針對他的殺氣也一直在蠢蠢欲動。
司城習(xí)以為常地沐浴在殺氣中，甚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男人用奇異的目光轉(zhuǎn)過頭來看他：“這可不像你……”
司城不耐煩打斷了對方。
“怎么才像我？”他冷冷一挑眉，指節(jié)在桌面上催促地敲了敲，“Cassis，少一點自以為是和自作多情，沒事更不要來打擾我?！?p> 對這完全擺在明面上的驅(qū)逐，對方就像沒看到似的，頗為紳士地露齒一笑。
“您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這是你說的第一句話?！?p> “您也可以聽聽我的其他發(fā)言……”
“浪費時間?！?p> Cassis用詠嘆般的腔調(diào)感嘆：“……與您的交談?wù)媸且蝗缂韧亓钊擞淇?。?p> 他湊臉過來，似乎想做一個告別的貼面禮，司城幾乎聞到他發(fā)膠上散發(fā)的淡淡香味。他早有準備地伸手，按住臉頰一把將他推開。
對方不以為意笑了笑，幽綠色的眼瞳微微瞇起，朝書店那邊瞥去一眼。
“——期待我們下次的碰面?！?p> ……
司城走進書店。
他一進門，玉田和男就帶點擔(dān)憂地從柜臺后迎了過來，遞給他一張紙巾。司城接到手才覺得到不對，納悶地回看一眼。
玉田委婉對他道：“您……不擦擦嗎？”
司城眨了下眼。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扭頭看向?qū)γ妗?p> 從書店的這個角度，幾乎能將他之前所處的位置完美收入視線——這也是他最初挑選那一處的原因。而由于咖啡廳內(nèi)綠化植物的遮擋，他對面的座位只能隱約被看個大概。
聯(lián)想到對方當時擺出的姿勢……顯然，視覺錯位讓玉田產(chǎn)生了誤會。
意識到自己再次與精神病人進行交涉并慘遭誤解，司城的心情瞬間變得不太美妙。
柯南藏在玉田的身后，扁著嘴忍耐笑意。他當然看清了之前一幕，以司城的性格，那不可能是什么友好往來，說不說便也沒什么必要了。
他問：“剛才那位……？”
“自來熟的法國游客，”司城頓了頓，“……目前來說是這樣?！?p> 玉田看起來更擔(dān)心了。
他欲言又止，看到司城明顯冷淡下的面龐，又十分識趣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他把柯南從自己腿后扒拉出來，琢磨一番，邀功似的遞給司城。
柯南：“？”
他這副目瞪口呆的懵圈模樣，成功地讓司城心情有所好轉(zhuǎn)，可說出口的話依舊刻薄。
“你怎么又來了？”
“我——”
一點動靜打斷了柯南即將出口的解釋。
灰原哀臉色蒼白地從角落里走出來。她扶著書架站定，抬眼直直看向了司城。
“是我?！被以D了頓，“……Sherry。”
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表情，完全看不出半分鐘前還蜷在角落里恐懼地發(fā)抖，情緒調(diào)整之快令柯南愕然。而對柯南的視線，灰原則完全沒有分去絲毫注意。
她看著司城，仿佛眼里只剩下了對方。
一大一小面無表情對視了片刻，又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像是在沉默里達成了某項協(xié)議，司城把柯南輕輕放回地面，紙巾隨手塞進他兒童西裝的口袋?；以{(diào)整了一下書包背帶，提步跟了上去。
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上了樓。
柯南目瞪口呆望著這兩人冷酷的背影：“……竟然真的認識嗎？”
來時路上他有注意到，灰原哀雖然知曉地址，對路線和周邊場景卻稱不上熟悉。她像是只看過地圖，照葫蘆畫瓢地走著擬定的最短路途，幾次三番拐過了最終目的地。
這當然不算什么異常，畢竟路癡也不是什么罕事。可聯(lián)系到目的地是這家書店、書店對面又是近來名聲大噪的毛利偵探事務(wù)所——作為幾乎是這條街最出名的地方，熟人會不知道位置嗎？
……況且，以司城的自戀程度，怎么也該重復(fù)說個百八十遍吧。
他非常理所當然地這樣想。而在他樓上，司城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早知道不該把紙巾留給柯南，司城想。
他拾起桌邊的一條手帕擦了擦臉，把用過的帕巾折疊放在一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女孩垂眸在他面前站定，第一次露出帶點拘束的緊張表情。
短時間內(nèi)連續(xù)遇見兩個與自己過去都有交集的存在，并且都有著奇怪的外文名，司城很難不把他們聯(lián)系起來思考?？杀绕鹬皩憹M危險的男人，眼前的小女孩甚至不比柯南高出多少，四肢纖細看起來一折就斷，毫無威脅。
司城思考兩秒：“Sherry？”
女孩安靜地看著他。
她現(xiàn)在看起來又不像孩童一樣純真無害了。眼神不含情緒，用一種令司城本能不適的目光上下仔細地打量他。作為被注視的對象，司城有種被扒光呈上解剖臺的錯覺。
他微微皺眉，眼神冷了下來。
“抱歉，我沒有惡意。”女孩道，“但我想問一句……”
“……你是不是，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