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畫境為真
夜里，張程做了一個(gè)夢(mèng)。
在夢(mèng)中，他正在畫室的閣樓上作畫，顏料和宣紙凌亂的擺放在四周，屋子內(nèi)悶熱無風(fēng)，他的汗水滴答在宣紙上，像水墨一樣渲染開來。
他的手臂，開始顫抖，聯(lián)動(dòng)帶著筆尖抖動(dòng)，墨水撒開，宣紙上留下了斑點(diǎn)。
“好重的畫筆……“
不過是一只平平無奇的畫筆，張程卻感覺到越來越重，比沉甸甸的足金子畫筆還要重。
他的手難以控制這只畫筆，縱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凝聚于手腕這一點(diǎn)，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畫筆在手中，因?yàn)橹亓慷従彺瓜?，最終跌落在畫卷上。
張程只覺得離奇，他的身子骨雖然虛弱，但也不至于舉不動(dòng)一只小小的畫筆！
伸手想要撿起畫筆，而指尖接觸到筆桿的剎那，眼前一陣眩暈，畫面突然閃動(dòng)，像是在極短的時(shí)間內(nèi)，舞臺(tái)上的屏風(fēng)被呼嘯著拉上，又急促地分開。
他站在一片綠色的原野之上，周圍水草叢生，天空蔚藍(lán)，風(fēng)輕云淡，偶爾有幾只大鳥鳴叫著略過天際。
張程定了一下神，漸漸反應(yīng)過來，自己約莫是身處夢(mèng)境。
只是腳下的蓬松的青草觸感，如此真實(shí)，一點(diǎn)兒也不像是虛幻縹緲的夢(mèng)。
他彎下腰，扯斷幾根青草，淡淡的清香帶著泥土的氣息。
一張有高樓那般寬大的白紙，從天空中中中砸落，像是一堵白墻，重重地嵌入地里，濺起泥土飛揚(yáng)。
張程看著這張潔白無瑕的白紙，想要畫畫的念頭，止不住地上升。
他瞥了一眼地下的畫筆，倔強(qiáng)地彎腰，想要拾起這支重如千金的筆桿子。
誰知，只是輕輕一捏，畫筆就被提了起來。
輕如鴻毛，甚至比一般的竹筒畫筆還要輕盈。
更令他驚訝的是，這畫筆被握在手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變大。
他有些慌張，將畫筆一扔，甩在地上。
畫筆期初還只是腰圍粗了幾圈，膨脹成碗口大小，像是一口粗壯的大棒子，插在地土里
可是膨脹的勢頭不見，腰圍像是充了水的羊肚子一般，持續(xù)外擴(kuò)，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待到它停下聲響的時(shí)候，足有古樹樹干的粗壯！
張程心頭一驚，遲疑了一會(huì)兒，走上前去，展開雙手，面部貼上去，竟然也無法合抱。
“好大的畫筆！”
張程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雄偉的畫筆，哪怕是在夢(mèng)境中，尤其這夢(mèng)境的感官體驗(yàn)，還是如此的真是。
他仰起頭，只見這畫筆的頂端，長長的筆毛，像是一棵千年古榕樹的枝丫，蔓散開來，遮天蔽日，留下一片陰影棲息。
背后傳來了汩汩的溪水聲，張程回頭一看，不知奧從何處引來一條小溪，流淌而過。
而溪水墨黑，黑得透亮，好像是……墨水？
張程俯下身去，手伸入水中然后抽出，清涼的水流將手染得烏黑，舔舐一口，的確是墨水的氣息！
以河為墨，以天為紙，以樹為筆，張程看著這完備的作畫工具，一股子新奇的念頭，在心中燃起。
他要繼續(xù)作畫！
畫筆雖然要好幾人才能合圍，但是張程的手臂重新啪嗒一聲扣在上面，好似激活了某種神奇密碼，也喚起了張程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
“筆來！”
他高喊一聲，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氣，收腹提肛，欲要提起畫筆。
魯智深的倒拔垂楊柳和這場面比起來，還要差上好些個(gè)等級(jí)！
轟隆隆幾聲巨響，畫筆被提起來，抗在張程瘦弱的肩膀上。
但是他一點(diǎn)兒也不覺得沉重，反倒是靈活地?fù)]舞旋轉(zhuǎn)其這巨大的畫筆，周遭的氣息呼呼生風(fēng)。
張程扛著畫筆，斜腰一掃，筆尖在墨河中席卷而過，濺起水墨連天！
皮球一般大小的墨滴，四散而去，青草上炸裂，開出一朵朵烏黑的水墨花。
張程不禁哈哈大笑，即使這般大氣的作畫工具，他卻能掌控得極好，一滴墨水也沒有飛濺至潔白的畫紙上。
既然畫筆沾滿了濃重的墨水，下面自然是要開始作畫了。
畫什么好呢？
張程舉目四望，這片草原雖然青草蔥蔥，生機(jī)盎然，可是只有草，未免太單調(diào)。
不如加一點(diǎn)樹木！
張程輪起畫筆，在數(shù)層樓高的宣紙上，虎虎生風(fēng)，一頓猛操作，肆意潑灑著水墨。
畫筆實(shí)在太粗，張程作畫時(shí)視線受阻，干脆閉著眼睛，憑借感覺作畫。
不僅要由榕樹，還有松樹，樟樹，白楊……
有了草木，自然還要配上花朵，于是有了牡丹，海棠，月季，桃花……
張程只管由著自己的性子畫，想到什么，就畫什么，四季交替的植物，紛紛在畫卷上展現(xiàn)。
待到他停下來的時(shí)候，碩大的畫卷上，已被各色的樹木和花朵填滿。
說來也奇怪，剛畫上去的時(shí)候，顏色的黑白水墨。
隨著繪畫的進(jìn)展，樹干變成深棕，樹葉從深綠到嫩綠，起伏變化。而各色的花朵，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亂花迷了人眼。
一陣風(fēng)吹來，這些上了本色的樹木和花朵，像是蒲公英一般，被吹落畫卷，在天空中飛舞搖曳，然后落在地上。
原本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成了郁郁蔥蔥、花團(tuán)錦簇的仙境。
枝繁葉茂的樹木，被微風(fēng)吹拂，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而花海似銀河，一路流瀉道天際，花香如螢火從一般飛舞，香氣撲鼻。
張程看到這般神奇的變化，心中好不驚喜。
畫境為真，縱使是在夢(mèng)里，也是這般的美妙！
他徹底癲狂了，這個(gè)畫癡，頭一次見到自己筆下的畫，飛出畫卷，在地上落地生根。
原本被填滿的畫紙，空空如也，張程的畫筆再次席卷過墨河，筆比落地，朝著畫紙襲來。
張程扛著超過其體型數(shù)十倍的畫筆，一會(huì)兒左奔右襲，一會(huì)兒上跳下蹲，畫到動(dòng)情處，甚至將畫筆凌空投擲，在畫卷的頂端描繪出山巒的起伏，和白云的交融。
好一幅古拙的群山圖！
山巒也僅僅在畫上停留片刻，便也飛出畫紙。
一座座大山平地而起，剎那間，叢林變成了高低起伏的群山。
張程幾乎要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