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冠上這名字忘了自己的本姓!我再跟你說一遍,永遠記住自己不是舒家人!”
舒染被這一聲驚嚇住,隨后嘴唇翕動,卻沒開口講話,最后仿佛妥協(xié)了一般,終是弱弱地道:“哦……娘,我……知曉了?!?p> 柳氏察覺自己嚇到舒染,語氣放溫和了些,“阿染,我們?nèi)バ羲麓羧齻€月是苦點,但是阿染,你必須明白,娘找這么一個借口去玄音寺,這些都是在做一個萬無一失的準(zhǔn)備,這是我們可以離開的契機。”
柳氏頓了頓,繼續(xù)苦口婆心地道:“你以為去玄音寺只是抄經(jīng)念佛?娘再怎么也不會為那個丫頭祈福,我們畢竟不是舒家人,在舒王府難免會受束縛,我把這些告訴你,是覺得你十四歲了,該懂點事了,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聽此,舒桐震驚半晌才回過神來,驚詫之余也沒心思繼續(xù)聽,而是心事重重地離開。
舒桐雖不怎么喜歡她們娘倆,但畢竟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她重來一世,能幫則幫。
方才舒桐回憶上一世的時候還想著要阻止她們?nèi)バ羲隆?p> 到時候再想法子讓爺爺回府,再提醒大哥那一天在玄音寺加派人手。
這樣,柳氏、舒染、爺爺還有許多無辜之人都能得救。
然而現(xiàn)下聽了那番話后,舒桐才知道原來舒染和柳氏竟是故意要去玄音寺。
又想到上一世她們的結(jié)局,舒桐心中萬般驚駭。
柳氏和舒染不僅知道玄音寺會出禍亂,還要通過玄音寺的禍亂乘機離開!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知道六月初的時候玄音寺會出禍亂,可柳氏怎么會知道?
難道是……自導(dǎo)自演?
舒桐突然覺得細思極恐。
不過,柳氏不可能認識那些土匪,除了舒家以外她也無依無靠,她怎么找到人自導(dǎo)自演?
可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柳氏若覺得在王府很束縛,想要離開王府,與他們提議便好。
舒家一大家子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啊。
而且舒染竟不是舒家人?
舒桐聯(lián)想到自己的父母并未因柳氏和舒染產(chǎn)生隔閡,那么舒染并非爹的親生女兒也能解釋得通了。
上一世她到死都不知,肯定是全府上下都瞞得緊,她作為府里的小輩不知道也正常。
但是舒桐總覺得柳氏或許還隱藏著什么他們舒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思慮變化萬千,拐個彎就到了玉蝶院,舒桐便瞧見初靜小小的身影。
她走過去問:“初靜,你怎么不回房?外邊冷,你快回屋去。”
初靜一下子就握住舒桐的手:“四姑娘,你可算回來了?!?p> “你知不知道,今日二少爺執(zhí)意要進來看姑娘,差點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幸好我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不然……就完了?!背蹯o有些后怕道。
兩人邊走回房便小聲說著,舒桐輕蹙眉頭問道:“不是說了別讓他知道,怎的還來看我了?”
初靜回:“我問了二少爺,只是二少爺神秘的很,什么都不說,只叫著要進房探望姑娘?!?p> “唔……我今日看到二少爺身邊的小廝來府里取東西,應(yīng)當(dāng)是他告知二少爺?shù)陌??!?p> 舒桐擺擺手,“罷了罷了,只是又耽誤他功課了?!?p> 想到柳氏和舒染,舒桐恰似不經(jīng)意提道:“初靜,近幾日,府內(nèi)有發(fā)生什么事兒嗎?我聽說姨娘和五姑娘要去玄音寺?”
初靜驚訝道:“姑娘怎知?你又是風(fēng)寒,這幾日對外還稱病,柳姨娘和五姑娘向世子提議去玄音寺為你祈福,也得了王爺?shù)脑剩笕毡阋獑⒊倘チ??!?p> 舒桐點頭示意自己知曉,后又道:“初靜,你明日繼續(xù)幫我掩著,我還要出去,再吩咐一個小廝去二哥那里傳話,就說我沒事,不過幾日便好,有什么話寫信讓人送過來就好。”
“還有明日晚膳前我會回來,和大家一起吃?!?p> 后日啟程的話,不出意外,明日晚膳一大家子人都會在。
她要阻止她們?nèi)バ羲拢门宄@柳氏還隱瞞著什么。
夜深人靜,有人無心事地早早睡下,亦有人心事重重。
翌日。護遠侯府。
南翎用輕功將舒桐送到林夜住的房間門口。
舒桐正要開門,林夜卻先一步開門,男人穿戴整齊,似是要出府辦事。
見到已經(jīng)易好容的舒桐,林夜只稍稍停頓了一下,便道:“正巧,在下正要找你,快進屋?!?p> 舒桐心里裝著事,昨日又睡得不熟,此刻恍惚了一會兒才隨著林夜走進房間,來到案臺旁。
林夜微微皺眉,手指點了點案臺上的幾份宗卷,輕聲說道:“四姑娘,在下作為男子,不便調(diào)查內(nèi)宅,所以關(guān)于內(nèi)宅的部分就交給你,這些是關(guān)于案子和內(nèi)宅的資料?!?p> “今日我要出去辦案,不在府中,暗衛(wèi)十四會在暗中保護你,有何事可以找她?!?p> 話落,林夜看她一眼,見她無精打采的模樣,眉頭蹙得越深。
屋里暖氣十足,淡淡的松柏香漫延開,呆在這兒,舒桐莫名覺得心安又舒適,不一會兒就生出了困倦。
直到林夜輕叩了下案臺,舒桐驚醒般地坐直,望向林夜,“……嗯,好。”
林夜無奈,將剛剛的話再跟舒桐講一遍,然后停頓了片刻后,神情稍加嚴肅道:“四姑娘,記住,不要逞強,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無礙,查案本就是我的責(zé)任,不要有負擔(dān),累了就休息,任何事我負責(zé)?!?p> “還有,萬般小心,好好保護自己?!?p> 話落,舒桐的心驀然一蕩,望見林夜的深眸里映著她自己,她微微失神。
他這番話……
察覺到舒桐走神,林夜微蹙眉頭,“四姑娘有何心事?”
舒桐亂遭的心緒被打破,立刻意識清醒,思緒回到案子。
想起昨日護遠侯的表現(xiàn),舒桐問道:“昨日我走后,那護遠侯有過來與你說唐氏的案子嗎?”
林夜沉沉道:“未曾?!?p> “候府上下在護遠侯的威懾下一致對外隱瞞,所以這應(yīng)是案子的突破口之一?!?p> 舒桐歪過頭,猜測道:“我覺得,他們隱瞞的秘密肯定與唐氏有關(guān)?!?p> 林夜眼底含笑:“不錯,這便是我今日出府調(diào)查之一?!?p> “護遠侯是貪生怕死之人,他若主動說出,便坐實了欺君罔上的罪名,到時等他的就是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