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閣樓上,茶煙裊裊。
方長信一身玄衣,發(fā)髻高束,顯得異常精干。
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夾著茶杯,望著窗外斜進來的陽光。
“吱呀!”兩聲,是門扉開了又合上的聲音。
他目光閃爍,嘴角微微上揚。
放下茶杯,卻覺來人正往此處而來有些詫異,索性坐直身子,眼神望著樓梯處。
沒一會,裙裾擦著木板的微微婆娑聲越來越近。
“方大哥!”
唐玉瑩趕著過來,額間險些要憋出汗來。一見到方長信,雙眼發(fā)出自己都難以察覺的亮光。
方長信額首,嘴角微揚,眼神隨著眼前越來越近的身影。
“坐?!?p> 唐玉瑩還是那襲白衣裙,挽起的烏發(fā)上插著一根碧玉簪子。粉黛未施,仿若白玉。
“方大哥,你對這周邊熟悉么?”
方長信沏茶倒水,緩緩放到唐玉瑩面前。
“多少有些了解。”
“那方大哥,后山可有廟宇?”
飲了茶水,方長信頓了一下?!坝??!?p> “昨日救回的姑娘身上,有股類似廟宇專用的檀香味。昨日太匆忙也未想起。剛剛突然想起來,那種檀香應(yīng)該是廟宇或大戶人家禮佛信教的時候用得多?!?p> 藍風(fēng)聽到這里,詫異地望了望方長信。而方長信則頓了頓斟茶的動作,略過藍風(fēng)的身影。
“后山,倒是有個道觀?!?p> “道觀?方大哥,若是我救回來的姑娘夢魘時說的沒錯,這道觀恐怕不是普通道觀。我的婢女昨夜睡在她屋里,她迷迷糊糊說的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話語中透露的可能是被囚禁了,吃食也有問題。”
唐玉瑩端起茶抿了一口。
“如今看來,這姑娘有可能是從后山道觀逃出來的,怕只怕里邊不止這一個兩個女子。莊子里有不少女子,若是真是有什么陰謀,恐怕還會生事端?!?p> 唐玉瑩見方長信神色漸漸凝重,有些疑惑和猜測涌上心頭。
“方大哥所說的公務(wù)在身,是否就是這個道觀?”
方長信眼力原就驚人,現(xiàn)在望著自己印在唐玉瑩仿若晶瑩剔透的眼里,露出些許差異的神色。早在她說出廟宇的時候,他就有些驚訝了。更是對她的分析暗暗額首贊同。
“是?!?p> 藍風(fēng)見主子一口咬定,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這可是機密!若是讓人知曉了咱背后偷偷查探清逸道長的事情,那不是自掘墳?zāi)箚幔?p> “莊子我會照看著,只是事件機密,我手下兩人前日就進了山,只是暫時不見蹤影。后山是去不得了,你們一行人要找些由頭告知。”
“我會安排的。只是你那兩名手下,會不會出了什么事?這個姑娘都逃了出來,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應(yīng)該有些躁動才是?!?p> 唐玉瑩突然一凝,幾乎一時間就將現(xiàn)下的情況串聯(lián)起來。
“通常我的人出了事必有信號。此次應(yīng)該不同尋常。后山目前也并未有動作,是有些奇怪。”
方長信點了點頭,認真望向唐玉瑩,見她臉色雖凝重,卻不見驚惶不安。內(nèi)心又涌起一股詫異。
普通女子便是遇上事情也許是花容失色,而她不僅私下果敢救了人,還能想到了那么多的關(guān)聯(lián)。遇事平靜,處事沉著,這么小的一個汴京貴女,著實不易!
唐玉瑩此時心情泛起波濤,有種要親自去解開這神秘面紗的沖動。也許是沉靜已久的內(nèi)心有了些許復(fù)蘇的跡象,這會竟都有感而發(fā),臉上梨渦蕩起,欣喜一躍而上。
“此事還需拜托方大哥查明真相,莊子的安危也有勞方大哥了?!?p> “舉手之勞?!?p> “青杏會在這呆上幾日,廚房她會日日用。該吩咐的我都已吩咐。那位姑娘已醒,我便過去稍作打聽。晚些再來與你說。”
“此事有些危險,不若等上幾日交給我的人來問?!狈介L信幾乎是脫口而出。
“方大哥放心,我會小心不露馬腳?!?p> 唐玉瑩低頭思索了幾秒。確實,若是是件大事情,她確實不該出頭。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雖察覺事情端倪,若是退出也未可置否。可是......不知為何,她總覺著想要幫上一二。于情于理,莊子是唐家的。她也該出一份力。
“這個姑娘,雖不會武。還是要小心些,畢竟暫且來路不明。”
“方大哥,我知曉了。暫且也不能讓她出了院子。我在此處是黃府小姐,這黃老爺是京官。至于這里,就是他們家避暑的別院?!?p> “確有黃老爺黃一書在朝中任禮部中職,有一子一女?!?p> 唐玉瑩驚奇地點了下頭,感念方長信的細心,暗暗記下,領(lǐng)著青竹離開。
“主子,唐小姐年歲尚幼,屬下?lián)摹?p> 藍風(fēng)望著人離去,回身向著方長信拱手。
“唐姑娘不是那般搬弄是非之人。你可見過哪家小姐如她這般遇事穩(wěn)重?”
藍風(fēng)想了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