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漓泣姑娘,小僧游歷之前,師父透露過大秘密,其中就說到過五雷法師,乃本門夙敵,小僧好巧不巧,正好趕上,實乃上天注定!本以為只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卻沒想到驚鴻就是驚鴻仙子,既然如此,小僧那是更加不能退縮,非得降妖伏魔不可了!”
“小和尚,說實話,你的本領雖然不弱,但不懂術法,容易吃虧!如果你不想置身事外,我勸你還是不要降妖伏魔了,能自保就算不錯了!”
舍蘊搖頭不語,片刻后,他才說道:“漓泣姑娘,小僧還有一事不明,驚鴻仙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為什么那須彌陀要對她如此斬盡殺絕?”
“你當真沒有聽說過驚鴻仙子的大名么?”漓泣頗為詫異。
“小僧久居西地,偏居一隅,目光短淺,讓漓泣姑娘見笑了!”舍蘊頗有歉意的說道。
漓泣道:“也罷,你與驚鴻仙子本來素未平生,一路上卻舍命相救,此非英雄俠義所不能為之!那天驚鴻仙子被道輪帶走,沒有來得及和你說明緣由,你依然不曾一走了之,可見你的確當她是朋友!舍蘊,你的確有資格知道真相?!闭f到這里,她稍微一頓才道:“你可知道,剛剛那伙從西邊過來的駱駝刀客是什么人?”
“必然就是你所說的須彌陀的手下無疑!一路上也都是他們那樣的人在追殺我們!”舍蘊道。
“此言可以說對,但也不全對?!?p> “怎么說?”
“絲路之上,光西域就有十六國,數(shù)百年來,各國勢力錯綜復雜,金戈鐵馬,戈壁沙漠之上,尸橫遍野,慘不忍睹!直到十年前,中原與大須彌的一次聯(lián)姻,恢復了絲路一帶的貿易,各國一路互通有無,和平來之不易。但也不能說誰都喜歡和平,近年來,強悍的沙匪集團重現(xiàn)大漠,四處為患,沙匪從何而來?大多是監(jiān)守自盜而已,像我所知道的五個小國,就是靠做沙匪,以劫掠起家的,他們根本不需要和平!所以我說,追殺你們的人,的確有須彌陀的手下,可離開大須彌國境內,之后你們遇到的殺手,恐怕就另有其人了。”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驚鴻仙子,她就是十年前從中原遠嫁大須彌國的那位九公主,對么?”
“看來你并不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呆子?!?p> 舍蘊嘆道:“如果說有人想要殘害她,那么自然也有人搭救她才對!畢竟,這個世上的窮人遠多過富人,弱者遠多過強者,從生存的角度來看,窮人和弱者更期盼長久的和平,弱國小國更是如此才對!尤其是商旅和百姓,他們對強國有著強烈向往和期盼,對強國的文明敬若神靈,他們最不樂意見到沙匪的鋼刀染著他們的鮮血,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是這些人在保護驚鴻仙子?!?p> “想不到你還能有這樣的見識,你說的不錯,像驚鴻仙子那樣的女人,想要她活著的人,畢竟還是有很多的,也許遠超過你的想象!”漓泣說道。
“果然如此!不過漓泣姑娘,我現(xiàn)在需要知道的是,你們中原這邊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舍蘊問道。
“態(tài)度?什么態(tài)度?”漓泣反倒不解起來。
“我只想問你,驚鴻仙子如今身在何處?她到底有沒有被迎回中原?”舍蘊認真問道。
漓泣沉默了一下,才搖頭說道:“沒有!”
“什么?堂堂九公主,遠嫁大須彌,換來十年和平,如此功德,非同小可!她既然已經回來了,本該受到極高的禮遇,將她迎回中原!為何你們還要停留在這里,讓這片沙漠染血?我已成功將驚鴻仙子保護到古長城殘壁之外,前面就是中原,你們帶走了她,為什么還要將她留在沙漠里?我實在不懂!”舍蘊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起來。
“舍蘊,你是出家人,不通俗事,本也在情在理!你聽過一句俗語,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么?何況九公主雖女兒身,卻干系重大,事關十六國的切身利益,沒有漢皇的御召,誰敢將她送入中土?如果真的那樣做了,按例好比通敵造反!舍蘊,我們停留在這里,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崩炱曋崽N,凝視了很久。她依然感受到舍蘊的怒火,并沒有因為自己說的話有絲毫消退,漓泣又道:“舍蘊,你聽著,我反倒沒有你想的那么深遠,我的故鄉(xiāng)是江南,從我離開故鄉(xiāng),踏足這片土地開始,我就沒想過我能活那么久!既然如此,呵呵,舍蘊,我為什么還要去思考這樣的問題呢?難道,沒有這些問題,驚鴻仙子就不救了么?舍蘊,你本是游歷的和尚,和此事并無干系,我剛剛在等你,其實并沒有讓你加入我們的意思,而是另有一事相求!”
舍蘊嘆道:“無論你有何事相求,我本該舍命相助才對,但漓泣姑娘,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你說的對,縱然小僧心中有一萬個不解,一萬個不忿,但驚鴻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斷然不會退縮!何況,師門的夙敵我也早就想去會一會,此乃定數(shù),化解的唯一辦法,就是斗法!漓泣姑娘,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成為朋友!”
“說的好!舍蘊,你是我見過最有擔當?shù)某黾胰?,那我們走快點,先去見梔落他們!”漓泣說道。
走了差不多二十里地,遠處可見一個高高的沙丘,沙丘下似乎還有一個小小的洞窟。
洞窟里有一些廢棄的雜物,洞壁上還有一些畫畫涂鴉,很明顯,這個小小洞窟,也常有一些路人在此盤桓休息,只不過已經空置和荒廢很久了才對。
現(xiàn)在,這洞窟中有三個人。一個年輕女子,滿面憂容,正在左右踱步,似乎正在為某件事發(fā)愁。
在她身側,一個身似鐵塔的高壯男子,正平躺在沙地之上,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雙目緊閉,眉頭緊蹙,呼吸急促,已陷入昏迷狀。另有一人,則是一個年輕男子,一頭長發(fā)披肩,呈火紅色,他正低著頭給那高壯男子療傷施救,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片刻后,那火紅頭發(fā)的年輕男子略微責備地說道:“梔落,你下手太重了,明知道若土身不由己,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一劍,險些擊穿他的心脈?”
“我知道,可我能有什么辦法?如果不能一擊得手,剛剛我們就死了,至少,他現(xiàn)在還活著!不是嗎?”梔落說道。
“我看他離死也不遠了,除非現(xiàn)在我們立刻送他去敦煌城找藥先生,也許還能救他!”火紅頭發(fā)的年輕男子說道。
梔落道:“怎么?焰空,連你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也是,本門之中,五行之子,相生相克,如果連你都救不了若土,那還有誰能救他?也許的確只有盡快去找到藥先生試一試,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若土死掉!這樣好了,焰空,你送他去敦煌城,我和漓泣先去和道輪會和,既然若土找回來了,以淵魚的功力,要想打敗道輪,就不會那么容易,我和漓泣先去助陣,就能略勝一籌!”
“我不去!要去你去!”焰空垮著臉道:“我這次離開江南,來到這里,是來斬妖殺魔的,我可不會為了救若土,白白浪費時間!”
他嘴里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低頭看了一眼若土,又滿是擔憂。
梔落全都看在眼里,可她顯然也不會退讓,道:“那好吧,你既然不愿送若土去敦煌城,就等漓泣回來,由她去辦這件事!跑腿的事情向來都是她在做,何況,在這茫茫沙漠里,她的法術威力大減,是我們當中最弱的,也幫不了道輪多大的忙!”
“嗯,希望她快點回來吧,若土撐不住多久!”焰空皺眉說道。
他們沒有等多久,漓泣帶著舍蘊已來到洞窟中。
“漓泣,這就是那個小和尚么?一路上保護驚鴻仙子,可真是難為他了,剛剛他可是險些連若土的一招都擋不住,要不是我和焰空對若土發(fā)起攻擊,這小和尚早就死在古玉門關了吧!”梔落斜著眸子打量了一遍舍蘊,語氣頗為不屑道。
“嗯?”舍蘊立刻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問道:“不久前在古玉門關用石槍殺人的,就是你們所為?”
“先別著急,事情是這樣的!”漓泣瞪了梔落一眼,對舍蘊解釋道:“舍蘊,這就是我剛剛跟你提起的梔落,算起來,她是我的同門師姐,可我早就被逐出山門,如今只是暫時和他們合作而已。嗯,這個紅頭發(fā)的是焰空,地上躺著的大個子叫若土,都是五行門的高手。剛剛用石槍殺人的就是若土,不過,他也是身不由己?!?p> “怎么回事?”舍蘊不解。
漓泣道:“西淵魚南道輪,這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舍蘊搖了搖頭。
漓泣頗為無奈,舍蘊雖游歷四方,對中原和西域之事,卻所知甚少,她只聽舍蘊說起過他的師門在西方,看來,這個西方的距離恐怕連她都不敢想象,恐怕來自西方天邊才對,難道還在大須彌國之西的更遠的地方?倒沒有多想,只是耐心解釋道:“還記得之前我和你提起過道輪這個人吧?淵魚就是和他齊名的年輕高手,他們是最杰出的法師,就算合我、梔落、焰空和若土四人之力,也敵不過淵魚,若土當初為了掩護我們撤離,中了淵魚的大魔雷音,被淵魚控制了心神。所以剛剛在古玉門關,你看到那些駱駝刀客突圍出去,中原騎兵被石槍所殺,其實那時候,梔落和焰空已經在和若土斗法,有心算無心之下,才破了淵魚的大魔雷音,將若土解救出來!”
“原來如此!唉,只是憑白多了二十幾條人命!”舍蘊嘆道。